陳識在忙活完五仙教的事情后,便趕回了煙霞山。
現在的他對于驅影觀來講,只是一個無名之輩而已,沒有任何弟子見過他真面目。
有的人只是知道當年天魔教入侵時,有一位五仙教客卿挺身而出,立斃妖族大妖王,逼退花君侯,救五仙教于水火之中。
匆匆來到元陽洞,陳識便一步跨入了密室之中。
盤坐于石臺之上,陳識頓感靈臺清明,泥丸透徹。
他九死一生般破境成功,成就了強悍的九轉玉丹。
所謂九轉,就是凝結玉丹時的“丹氣”凝轉次數,轉數越多,則修士破境后所能獲得的法力也就越深厚。
一般前四轉是一個分水嶺,這一層次只要天賦不錯的修士大多都能達到,而能從五轉開始,夠格的修士就開始稀少起來。
五轉之后,每一轉都有著極大的差別。
九轉玉丹境界,足以在小成時期就碾壓絕大部分玉丹境修士了。
當然,遇見同樣的九轉玉丹,要么大戰一場,要么握手言和。
陳識將心頭雜念拋卻后,便將心神聚攏,靜心修煉了。
破境后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穩固境界。
九層之臺,起于累土。
修為日益增加,根基也要跟著穩扎穩打,這樣才能支撐起暴漲的境界,不至于成為虛有其表的空殼子。
修仙界里最沒有概念的事物,時間便是其中之一。
兩個月一晃而過。
這一天,陳識緩緩睜開雙眼,隨著他輕吐一口濁氣,這次的閉關也就算完成了。
此時,一團紅色的光亮自密室外漂浮。
陳識微微感受片刻,于是撤去了密室禁制。
紅光沒了阻擋,頓時長驅直入,來到陳識面前。
紅光散開,露出一只千紙鶴來。
陳識將手指點在上面,片刻后,便露出柔和的笑意來。
“三日后就要成親了。”
修仙界里,修士之間結為道侶,其實可以叫做雙修大典,意味著兩相結合,陰陽互調。
而陳識之所以沒有選擇以雙修大典的方式,則是五仙教內本就沒有所謂雙修大典的說法。
在她們看來,所謂修士之間的雙修,是邪惡的…
陳識將千紙鶴放入袖中,長身而起。
隨后走出了元陽洞。
可忽然間,陳識在洞口處狠狠一愣。
在他面前,站著一個錦衣少年郎。
少年郎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笑道:“嗯…不錯嘛,九轉玉丹。”
陳識神情驟然大變。
不待絲毫猶豫,只聽得“鏘”的一聲。
尸王劍瞬間被拔出。
黑色的劍芒閃滅間,陳識已然執劍劈向那少年郎。
這一劍,氣機無匹,端的是殺力極強!
可讓陳識大驚失色的是,只見尸王劍的劍身只能刺入那少年郎周身五步的地方。
在此之后便是毫厘也無法刺入!
而那些可怕的劍氣也紛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吹佛而開,竟然沒有一絲一縷落在少年郎身上!
可怕劍氣瘋狂地攪動著,漆黑的氣浪夾雜著青芒,四散而開。
“閣下意欲何為?”陳識神情凝重。
只這一劍,陳識便是心中極為震撼。
對方的修為絕對深不可測。
因為這一劍之下,哪怕是陽丹境修士也不敢如此托大。
陳識心頭一沉,難不成,是仙墓的某個不世老怪物出手了?
少年郎輕嘆一聲,頗有些委屈道:“道友見面禮實在太過驚駭,還是快快收了吧。”
隨后他輕描淡寫地伸出手來,然后若無其事地以雙指夾住劍身。
微微一擰間,陡然便有一股可怕到極點的巨力自劍身上傳來。
盡管陳識瘋狂泄力,可也被這狂暴的力量給擊傷而去,此刻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
少年郎將手中長劍一甩,便使其插入一旁石壁二尺有余。
“三日后,我會再來此地,到時候你要幫我做一件事…至于這三天,你最好多煉制一些療傷丹藥…”
“哦,對了,不要想著逃跑,否則,我不僅會殺了你,還會殺光所有與你有牽連之人…”
少年郎臉上是和煦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干凈,那么人畜無害。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少年,卻逼得一位九轉玉丹境的修士狼狽不堪。
陳識神色慘白,眉頭死死地擰成一團,他不解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我這樣做?!”
少年郎雙手負在身后,輕笑道:“鄙人魏卜,大晉國師耳。”
片刻后,少年郎的身形化作一縷輕飄飄的云煙,消失不見。
“三日后,不見不散。”
少年郎消失的一刻,那壓在陳識心頭的無形巨力驟然消失不見。
陳識神情難看無比,他抹去嘴角的鮮血,心中思緒萬千。
大晉國師,神秘之極,是創立仙墓的存在。
恐怕是自己去了趟仙墓,摘了人心果,奪了尸王棺,才引得對方出手。
“那他為何不立馬殺了我…而是要我為他辦一件事?連他都做不到的事,需要我來?”陳識越想越覺得心里沉重無比。
對方肯定不是三境修士,極大可能是仙人第四境的存在…
仙人第四境,這個境界的修士似乎從來沒有出現在大眾視線過。
他們的身上只有“神秘”這個標簽。
在大晉修仙界,陽丹境就已經完全可以開宗立派,橫行天下了。
以陳識目前的手段而言,哪怕是窮盡一切,也不會是仙人第四境的對手。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境修士到底有多恐怖…
沒有再胡思亂想下去,陳識沉著臉,走出了元陽洞。
第一天,他將所有的法器和資源通通收攏一起,帶在了身上。
第二天,陳識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煉制了一大批上等療傷和回氣的丹藥。
第三天一早,接親隊伍已經在煙霞山下等待了。
浩浩蕩蕩的五仙教弟子組成的紅色隊伍在山下夾道相迎。
道觀里一間寬闊房屋內。
陳識一身紅袍,滿頭烏黑長發沒有用頭冠束起,而是肆意地披在肩上。
看著鏡中那張清秀年輕的好看臉龐,看著四周的喜慶裝飾,陳識卻絲毫也開心不起來。
門外傳來曹十欣喜的聲音:“公子,接親隊伍已經備好了,我們這就要啟程去九黎谷接親了。”
陳識輕嘆一聲。
房間內,那少年郎卻是滿含笑意地坐在方凳之上。
陳識忽然道:
“曹十。”
“我在的。”
紅布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少年郎此刻卻冷笑一聲,他一揮袖袍,陳識和他便立馬消失不見…
門外,曹十露出狐疑之色,“公子?有何事?”
“…公子?”
煙霞山某處山頂上。
“我要你去一趟黑山幫我取一樣東西。”少年郎淡淡說道。
陳識聞言,冷笑一聲,道:“不明不白,就要我去如此遠的地方為你賣命,那你殺了我吧。”
可誰知那少年不怒反笑,道:“這是一個局,一個關乎我能否到達那個境界的局…而你,是這盤局里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不殺某些人…我以國師身份向你保證,絕對保云滇風調雨順。”
陳識眉頭一皺,卻是慍怒不已,“云滇怎么樣關我何事?!我只要彩云安好!”
少年嘿嘿一笑,道:“行行行!我答應你。”
“我要你發下道誓。”陳識沉聲道。
陳識話語落下,那少年臉色卻突然一沉。
“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他目露譏諷地看了陳識一眼,“去了黑山之后,一切自有天命,你現在不必多問…”
隨后他不由分說,朝著陳識一指點下。
轟隆!
天地猝然變色,千百道金色的雷霆貫穿整片云海。
陳識衣袖突然鼓蕩,隨后黑光閃滅間,尸王棺居然自行飛射而出!
棺材蓋驀然開合,陳識心頭狠狠一跳,一股吸力陡然將他黏住,死死地拉向棺材之內。
陳識神情劇變,任憑他如何催動法力,也對這吸力無濟于事。
少年手中拿著一個倒三角的玉環,此刻散發著詭異的金光。
“去吧,努力的活下去,做好一枚棋子該有的覺悟…”
少年話音一落,陳識眼前驀然一黑,隨即便聽見棺材蓋合攏的巨響,然后驟然昏迷了過去…
被喜慶染紅一片的九黎谷,議事大殿內。
藍彩云鳳冠霞帔,頭上蓋著紅布,端坐木椅之上。
可紅布之下,卻是一張滿是憂色的美麗臉龐。
她兩只雪白柔荑緊緊地攥在一起,手心一片濕潤。
不知為何,她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郁,絲毫沒有一點大喜之日該有的心緒。
藍彩云心頭空空落落的…因為她與陳識心意相連的情絲,在方才,驀然間斷裂而開!
遠處的情郎,似乎出了什么事…
忽然,殿外急急忙忙跑來了一神情蒼白的弟子。
“不好了!不好了!”
“陳郎君不見了!!”
藍彩云聞言,心卻狠狠一跳,她一把掀起蓋頭,秋水眸子中已經淚光點點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