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月讀之城

　　殷鋒感應著周圍環境，應該是走在一條長長甬道上。左右兩側，各有監牢。雖然大小不一，但依次排開，顯得陰森而死寂。

　　殷鋒奇怪的是，他根本就窺探不到，各個監牢里的景象。就好像有無數張朦朧幽暗幕布，遮掩在每間監牢欄柵上。居然連瞳術，都難以察覺。

　　二人的腳步在甬道顯得非常清晰，漸行漸遠。

　　一直到踏上某個臺階，進入另一條通道，那種陰森而死寂的感覺，再才變得薄弱了許多。殷鋒的視覺上，也開始有著顏色反應。

　　“我能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嗎？”殷鋒一邊走著，一邊隱晦地指了指身后的監牢方向。

　　“黑境之牯，‘夢黯地牢’組織，建立的秘密關押點。能夠被關押進去的，都是窮兇極惡的失控墮落者。沒有長老會的簽名，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出來。”

　　莊周優雅地向前帶路，回頭微笑道。

　　殷鋒并沒有問為什么我可以出來，這個問題顯得很蠢。

　　他沉默地跟隨著莊周，穿出了通道后，終于是來到一個大廳里。

　　這是一個穹頂極高，感覺上有些像第九黑市的那種大殿堂。穹頂上似乎不存在遮蔽，高空那晦暗與濃霾，混雜巖漿火光的景象，清楚可見。

　　廳堂內依稀可以見到，仿佛莊周般裝著打扮的修行者，來去匆匆。但人數并不多見，顯得很冷清。

　　很快，殷鋒步出了大廳，立即就是眼前一亮。

　　眼前是一個大臺階延伸而下，外間是一片巨大無比的庭院。每一根庭院柱子上，都雕塑著女神雕像，極盡精致而典雅。

　　這也是殷鋒第一次，親眼見到黑境之牯的信仰之神，傳說中的‘夢魘途徑’神靈：冥月之神！

　　之前“諦牯”那贊美詩般的話，繚繞在殷鋒耳邊：

　　“祂是夢境與夜色的守護神靈，祂是黑境之牯的拯救者，祂是內心精神世界的主宰，祂是‘夢魘途徑’的引路人！祂是偉大的、崇高的、夜與夢的女神：冥月之神！”

　　殷鋒不禁是仔細地，凝視著柱子上的女神雕像。

　　這是一位身穿絲絨黑色長袍，雙臂相擁，垂首沉思般的優雅女性形象。具體相貌則是美麗而古典，帶著藝術性的修飾，令人生出敬仰尊崇的感覺，不敢有任何褻瀆的念頭。

　　女神雕像背后，是展開的優美而夸張的雙翼。這對翼翅也帶著藝術的修飾，并非尋常的翅膀，顯得飄逸而泛動。翼色深黑，點綴著星光般幽幽光華，極具神秘美感。

　　神像的頭頂上，是一輪彎月。

　　這輪彎月，凌空懸浮著，泛動著神秘莫測的幽光。甚至可見彎月上，有著繚繞的暗霧和說不清的隱晦圖案，宛若眼瞳凝視眾生。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靈之冠冕”！

　　世間任何現存的秘密檔案、典籍、古扎手紀等，但凡是描繪神靈，皆會有“神靈之冠冕”的形象。這是神靈獨有的、唯一的、永不沉淪的標志。

　　甚至有傳聞，世間所有神像的“神之冠冕”上，都帶著微弱的神靈氣息。只有這樣，才能不加修飾的懸浮，以一種奇特神秘的形象，在關注著整個世界。

　　殷鋒極其謹慎地隨同莊周，離開這座巨大庭院。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根本就不敢在任何神像面前停留。

　　庭院之外，再才可見寬廣的縱橫交錯大道，通往各個地方。依稀可見大量高聳的建筑，在暗霧中浮沉隱現。

　　二人此刻所在的區域，似乎是個禁區，并不見多少行人，顯得異常的寧靜。

　　“歡迎來到‘月讀之城’，來吧我的朋友，我們去見識一下，黑境之牯心目中最偉大的城市！”

　　莊周張開雙臂，做個了夸張地動作，然后目視前方。

　　殷鋒認識的那輛馬車，又像是從幽暗中奔馳而來。兩匹馬的眼瞳中，仍然是閃爍著四溢的磷火，宛若骸骨之馬。

　　上了馬車，莊周輕敲車廂，馬車立即緩緩轉向，向另一個方向前行。得，得，得的馬蹄聲，響徹在空曠的大道上。

　　殷鋒帶著極大的興趣，湊在車窗旁邊，觀察著外界。

　　隨著馬車前行，越來越多的建筑物，展現在殷鋒的眼前。并且，行人也開始逐漸增多，甚至可以說變得熱鬧起來。

　　這里的確是一個大城市，在殷鋒一路的觀察里，感覺比洛陽還要大出許多。而且各類建筑此起彼伏，更高更寬，更有設計感。

　　如果把東隋帝國比做古風古典的東方風格，那么這座廣大的月讀城，就帶著東方西方混合的風格。

　　有著像東隋一樣的臨街店面和木瓦結合房屋，但也有著大量石塊混合金屬，建起的數層高樓。也有著東隋不曾有的路燈、道路指示牌、公共廣場以及各種祭祀尖塔。

　　路上的行人也各色各樣，但容貌都和莊周差不多。皆是類似人族，嘴巴略大，一雙牛眼，臉頰寬長，下巴闊方。

　　也并非個個像莊周那樣，帶著彬彬有禮，帶著貴族禮儀范的優雅。更多的還是平凡人，為了衣食住行而在奔波往來。

　　總的映像來說，這個位于墮落詭秘世界，在地底的世界，被統稱為永夜之地的世界里，文明程度和東隋帝國，各有優劣。

　　東隋帝國顯得更古典，更有歲月的沉淀感，但已經在腐朽。而在這里，顯得更忙碌，更熱鬧。無論平民還是官員顯貴，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展現出活力。

　　殷鋒一路感想，一路觀察，隨著馬車，進入一個巷道。

　　莊周帶著殷鋒下車，繼續向前走去，又來到一堵墻壁前。他依然是掏出那枚精巧“鑰匙”，插進墻壁中。

　　然后虛幻的門戶，二人踏步而入。

　　殷鋒的眼前，出現一座小于第九黑市的交易廳。無論規模還是人來人往，都顯得低調了一個檔次。甚至見不到其他異世種族，只有地牯族的修行者在出入。

　　“想必你還是為了交易吧，我的朋友。”莊周笑道，“咱們先交易，等你安心了，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他指著前面的交易廳，說道：“這里是地牯族的首都交易廳，只對地牯族人開放，以及我們親密的朋友開放。”

　　“雖然比不了第九黑市，但也有著不錯的選擇。如果你足夠好運，也能淘到好東西，而且價格實惠。”

　　莊周轉過頭，看著殷鋒，笑道：“第九黑市，太黑了！你每次掏出的金錢，都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但在這里，你可以節省一大筆開銷。”

　　莊哥，你咋不早說......殷鋒吐了個槽，別說莊周心痛，他自已每次掏錢都心痛。雖然有“引魂燈”和“還魂息壤”撐著錢包，但誰也擋不住幾千金幾千金的消耗......

　　二人走進了首都交易廳，里面的環境，其實和第九黑市差不多樣子。依然是一排獨立圍欄，圍欄后是端坐的地牯族長者。

　　莊周帶著殷鋒，來到一間圍欄前坐下，回頭問：“需要什么？”

　　殷鋒取過便簽，寫上自已急需的丹藥材料。

　　莊周將之遞進圍欄，片刻后，那個地牯族長者淡淡道：“所有材料資源總價，169金。”

　　殷鋒心里大松一口氣，雖說比玄秘集會上的價格虛高些，但畢竟都能買到手，不算白跑一趟。而且比起第九黑市，真是良心中的良心價。

　　他身上的金錢所剩不多，只得取出一支“引魂燈”。

　　最終，一個小包裹到了手，還找回一百金左右。殷鋒非常滿意，想了想，又湊近低聲問道：“關于謎霧海洋的詳細地圖，或者環境介紹等資料，有沒有？”

　　那個地牯族長者點頭道：“三種檔次，1000金、600金、200金，包含地圖及環境介紹。”

　　殷鋒咬咬牙，說道：“來個最貴的！”

　　說著，又掏出一支“引魂燈”和一份“還魂息壤”，遞進了圍欄中。不過一會，裝著地圖冊資料的木匣，就拿到手。

　　“還需要什么嗎？”莊周輕聲問。

　　殷鋒湊近他，極細微地聲音問道：“有沒有偉大的‘冥月之神’的神學資料？我想學習一下......”

　　莊周為難地壓低聲音說道：“你不是地牯族貴族，也并非‘夢黯地牢’組織成員。所以，這些資料是不可能交予你閱看的。”

　　殷鋒有些失望，但仍是點頭道：“好吧，那我沒有什么需要的了。”

　　結束交易后，二人繼續登上馬車，向城內駛去。

　　到達一個地處幽靜區域的小樓前，莊周帶著殷鋒下車，指了指房子，說道：“這是我日常辦公休息的地方，比不上我的鄉間小屋那么悠閑。”

　　說著，掏出正經鑰匙打開房門，殷鋒跟著走進房中。

　　小樓只有兩層，一層大約真是辦公的地方。僅有幾副桌椅和圍爐。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擺設，顯得冷清。

　　莊周搓了搓手，然后開始撥弄圍爐火光。

　　殷鋒則是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周圍，發覺墻壁上居然繪著各種神話傳說般的壁畫，色澤典雅而帶著藝術感。

　　第一幅壁畫，很顯然就是描繪的“冥月之神”。一輪彎月修飾的祭祀般的神臺，懸浮在空中。祂靠坐著臺上，身邊圍繞著各種神紋異相。

　　女神的視線下方，是萬家燈火。無數的民居排列開來，代表著眾生形象。黑夜的覆蓋下，只有女神的光華照耀著眾生萬民。

　　然后是仿佛夢境般的藝術修飾，繚繞在眾生萬民的上方。這也代表祂是夢境與夜色的守護神靈，祂是內心精神世界的主宰......

　　殷鋒若有所思，又看向第二幅。

　　這幅壁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由旋風和水流霧緲，藝術修飾混合而成的神臺，極具美感。而在旋風與水霧之中，朦朧顯現著一位身材高挑，美艷絕倫的女神。

　　“又是一位女神？”殷鋒大感好奇，仔細觀察。

　　旋風與水霧中的美艷女神，并沒有描述出具體容貌，但祂那烏黑柔順的長發上，卻有著彎曲的羊角。這種獨特的形象，不僅不突兀，反而更加增添了誘惑和異域美感。

　　很明顯，這位女神，就是永夜之地，四大隱世種族之一，“黑霧之羊”的“風霜途徑”信仰之神：“風霜之神”！

　　壁畫上，“風霜之神”的形象，似乎是在揮手，向下界降臨著和風與雨水。然后眾生之地風調雨順，邊緣地帶則是帶著白雪塏塏和霜凍漫延，各種帶著藝術修飾的污穢、罪惡等，盡皆被雪霜所掩埋。

　　殷鋒越看越是興趣盎然，又看向第三幅畫。

　　這幅壁畫，卻是畫風突變，描繪的是一場大型戰爭。

　　首先是高空中，由鋒利的尖爪及獠牙，藝術修飾而成的神臺，再加上一對極其夸張的背景黑翼。矗立的神靈則是標準男性，體格健壯修長，帶著濃厚特色的雄性美感。

　　殷鋒終于是看見一位男神，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要全都是女神，那這個世界就太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