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夢魘而來
殷鋒發覺自已居然窺探不到，那個潛藏修行者的行蹤。
這個結果，要么是對方比他榜級高得多，要么對方有特殊技能或靈物，能夠遮蔽瞳術的探測。
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著，不是殷鋒能夠單扛的。
“快走，全部離開這個幽谷，按照白熾光的區域出谷！快！”殷鋒對呂謙沉聲說道，做了個手勢。
這個手勢代表著極度危險，呂謙會意，留在這里只會成為累贅。他趕緊召集所有捕差，急速離開。
一群人順著殷鋒留下的光照標識，很快就消失在遠端。
殷鋒卻依然是在樹上，占據高點，不斷地窺探著周圍。
在此期間，他非常清楚的又感應到一次，針對他這個區域的幻術式的侵襲。但此刻呂謙等人離開，并沒造成威脅。
至于殷鋒自已，有了“乾覆之心”的融入，自帶“防附身防誘蝕光環”。只要不是接近神靈的大人物，基本上無人能夠將他迷惑。
與此同時，殷鋒心里也在飛速推測。
在他所見識過、認知過、典籍上記載過的修行知識里，能夠使用幻術，在并未露面的情況下，主動發起攻擊的修行路徑，完全不了解。
佛、道、儒、兵，等修行路徑，一般皆是封印、鎮壓、攻伐之道。至于嫦門，也有誘惑技能，但至少要面對面。
其他的醫家、盜門，也并未聽說有幻術或誘惑之道。
至于殷鋒未知的獵家、蠱門、縱橫等修行路徑，并不了解。但按照殷鋒的推論，應該也是極少會有幻術式的攻擊技能。
那么排除這些修行路徑，能夠造成如此攻擊的，就只能是存在于墮落詭秘世界，“夢魘”、“欺詐”、“風霜”、“閻君”、“求魔”等這些詭異路徑。
殷鋒頓時想起了雍紅蓮的警告，看來寒山區域，已經開始存在著，他并不了解的敵人。
如此想著，他立即將警惕心提至巔峰。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發現某個腐蝕石堆后，有個模糊扭曲，仿佛光線模糊的景象。
他立即就毫不猶豫，手腕一抬，破魔弩箭飛射而出。
咻！一聲輕響，弩箭扎進了石堆中，炸開小片碎石。
隨著弩箭的射擊，那堆石塊中間，終于是開始蕩漾起模糊的光影。就仿佛正常的畫面，被潑上了一層油墨，極不自然。
“嗯，居然被發現了，有趣......”
一個低沉嗓音，甚至帶著一絲磁性悅耳，在石堆后響起。
然后，從模糊光影中，逐漸清晰出一個人形。
這個人，普通身材，穿著一套裁剪合身，長擺在膝前的華袍。這種華袍的款式，和東隋帝國的寬大袍子，完全不同。
就像是針對類人的體態，進行了創新修改，能夠更加合身，也更加美觀。
殷鋒見過這種款式的袍子，就是莊周曾經穿過。并且在墮落詭秘世界里，有許多永夜之地的種族，都曾經穿著。
此刻現身的這個人，大約四十余歲，滿頭銀發，梳理得油光水滑緊貼耳后。他的容貌類似人族，嘴巴略大，一雙牛眼，臉頰寬長，下巴闊方。
他戴著厚厚的手套，一只手負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腰側，顯出一種獨特而筆挺的站姿。
“黑境之牯！！”
殷鋒心里是無以復加的驚訝。
他萬萬沒想到，居然在寒山，在人族國土上，見到了來自墮落詭秘世界的異世種族。而且還是莊周的同族，地牯族“黑境之牯”！
“我們地牯一族，修行路徑，稱之為‘夢魘’......”
殷鋒腦海里，回想起莊周所說的話。
那么此刻可以肯定，這個來自墮落詭秘世界的地牯族人，就是“夢魘”路徑的修行者。
“夢魘”，如若觀其命名，應該是和幻術有極大關系。
“這里就是人族的地域了吧？陽光、空氣、綠色......嗯，這是傳說中的被污穢之地，雖然有著迷人的氣息，但處處都是危險......”
那個銀發的地牯族人，閉上眼，深嗅一口氣息，低喃自語。
殷鋒看著這位黑境之牯，腦海中浮現莊周的形象。
難道黑境之牯的修行者，都是這種自帶思想家貴族風范，舉手投足都是一股淡淡裝逼的形象？
由于有“諦牯”和莊周的關系，所以殷鋒對這個地牯族人，一時間還沒有興起什么敵意。但依然是提高警惕，盯著他觀察。
“一個弱小的人族修行者，或許我可以抓住你，做一個合格的向導。畢竟對于這個污穢之地，我是完全陌生的，嗯。”
這個地牯族人，優雅地舉起手指，遙遙對著殷鋒，輕輕一劃。
瞬息之間，一道波紋似的漣漪，在殷鋒的眼前顯現。
還是剛才那一幕，就仿佛正常的畫面，突然染上了淺色油墨，顯得極為不協調。甚至讓人看著，有一種難受的眩暈感覺。
但是殷鋒僅僅只是有那么片刻難受，就毫無影響，一切如常。
那個地牯族人，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有趣，雖然是最淺顯的‘入夢規則’，但沒有影響到你，確實讓我驚嘆。那么，就嘗試一下最深層的‘入夢’！”
那個地牯族人，自顧自的說著，舉起手指遙對著殷鋒。
殷鋒被他這種中二的作風，搞得一陣無語。
驟然間，高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嘯，并且越來越近。
那個地牯族人，立即詫異地抬頭。
殷鋒不用看，就知道那頭威猛紅鷹，肯定已經是掠翅而降。
果然，隨著撲哧哧的雙翼響聲，一朵鮮艷欲滴的紅色蓮花，迅速在殷鋒的身前綻放開來。
無盡低吟的佛謁禪唱之音，在幽谷中繚繞而起。
一朵花瓣，已經在那個地牯族人的眼前，化為虛影消逝。
一樽又一樽，似虛似幻的雕像不斷浮現。這些雕像皆是三頭六臂，人身人貌，但面貌猙獰忿恨，獠牙呲出，眼若銅鈴猛瞪。
“阿修羅道浮屠”，在雍紅蓮未現身時，已經鋪展開來。
那個地牯族人，瞬間臉上顯出震驚的神色。他并沒有想到，僅僅只是出來露個面，就撞到如此可怕的對手。
但是，已經由不得他多想。
“若有夢，吾夢中醒。若無夢，一切皆無。”
那個地牯族人，以一種奇異的腔調低吟，然后雙手擁在胸前。
霎那間，在他身邊所有的景象，都開始扭曲模糊。依然像是正常畫面上，被潑上了淺色油墨，變得極度的不真實。
雍紅蓮已經從霧緲中走出，一襲白袍，身姿飄逸。
“居然是‘夢魘途徑’？”
雍紅蓮雖然也很詫異，但臉色平靜，指間再次花瓣顯形，隨即消逝。
那個地牯族人，居然就掙脫了“阿修羅道浮屠”的束縛，并且準備逃離。但他的腳下，已經出現無數黑紋泛動的深潭。一圈圈黑色波紋中，大量兇殘可怖的猛獸，洶涌而出。
“若無夢，一切皆無！”那個地牯族人，抱臂胸前。
他腳底的黑紋深潭，以及所有洶涌而來的猛獸，都仿佛在畫框里一樣，變得扭曲而模糊。
但是，此刻在他頭頂，無影無形的封印，已經降臨。
“天人道曼陀密藏印”，無聲無息中觸發。
能夠在雍紅蓮的攻擊下，支撐這么長時間，而且有逃脫的可能，這個地牯族人足夠自傲。但這一場接觸戰，已經結束。
仿佛明鏡一樣的封印，已經將這個地牯族人，封印其中。甚至，他就仿佛凝固的影子，完全靜止不動。
雍紅蓮袍袖一揮，兩朵花瓣迸射，陡然漲大，就仿佛合攏的蓋子，將那個明鏡般的封印，連同地牯族人，一同蓋起。
瞬間，兩朵花瓣再次濃縮，化為巴掌大的薄片，然后一閃而逝，不知所蹤。
雍紅蓮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殷鋒，說道：“不錯，還知道向上求援。”
殷鋒收起掌中的信使花瓣，帶著恭敬地笑道：“是我自身難保的危機，肯定是要找師伯來解決。但是，師伯似乎對這個異族人的出現，毫不奇怪呢？”
雍紅蓮淡淡搖頭，看看四周說道：“此地不宜多說，走吧。”
那頭威猛的紅鷹，立即振翅過來，一爪擒住殷鋒。然后，又叼起雍紅蓮幻化的紅蓮，騰空而起。
可憐殷鋒榜級太低，無法做到以榜靈替身旅行，只能被紅鷹帶著，在低空穿梭如飛。
終于，在旅行的痛苦中，殷鋒被帶回寒山寺。
雍紅蓮又領著殷鋒，直入地道，進入藏經閣內。
“知不知道，為什么我來得如此之快，又絲毫不奇怪，為何有異族修行者，出現在寒山？”
雍紅蓮端坐在石凳上，看著殷鋒說道。
殷鋒搖搖頭，“還請紅蓮師伯指教！”
“這件事，本來是不應該告訴你。因你層次不夠，知道得多了，容易引起禍患。但既然你鎮守寒山區域，我又僅你一個師侄還算看得過眼，那就告訴你真相。”
雍紅蓮淡笑著說道，“此事過于隱秘，不可妄語外傳，切記！”
說著，他就將在方丈禪室里，華蟬方丈訴說的內容，都緩緩講給殷鋒聽。
“傳說級的諸神之敵？”
殷鋒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清楚知道，那個男人肯定是大有來頭，能夠引起天地災變，引起神之鏈條的封鎖，絕對是個牛掰哄哄的大人物。
但卻沒有想到，居然是諸神之敵！諸多神靈討伐的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