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造型怪異的小祭臺。
這個祭臺,由幾十個仿佛青銅章印似的硬砣,以一種扭曲的方式,盤纏而成。而且小祭臺上布滿著血絲,已經凝固。
小祭臺的左側,是一根一米多長,以黃金鑄就,通體雕琢出山河景象花紋,襯以炫麗珠寶的權杖。這種權杖,還是上古時某些王室曾用,數千年歷史已經失傳。
而在小祭臺的右側,則是一個方方正正,比拳頭大的赤烏金尊印。此方尊印上,居中雕琢著九爪祥龍,邊緣則是凰鳥麒獸等瑞獸環繞,顯得既貴重華麗又頗具古典儀式感。
此印也是上古時,某些王室曾用,數千年也已失傳。
一座小祭臺,左右兩件古物,就這么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
韓杰琥和韋公公,沉默皺眉,不知是為何物。
李淳嵐和雍紅蓮,則是依然沉默不言,仿佛視而不見。
藍采鶴仍是站在寢床旁邊,雙手攏袖,滿臉淡然。
唐親王李淵則是含笑看著小祭臺,仿佛看著一件古典杰作,臉色上是欣慰和滿足。
“大膽!!”
驟然間,寢床上端坐的隋皇楊堅,勃然大怒。
他指著李淵,臉色憤怒,手指都在顫抖著,怒不可遏的說道:“你真真是大膽!竟敢竊取楊詠的升榜儀式古物,到底是何居心?”
整個寢宮里,都回蕩著楊堅憤怒地質疑聲。
所有人再才是知道,原來李淵進獻的這個小祭臺,以及左右兩側的古物,居然是廢太子楊詠的升榜儀式古物。
東隋皇族的修行者,修行路徑乃是“縱橫家”。在場的重臣宗師等,都是知道楊詠之所以被廢,就是因為秘密升榜,導致隋皇大怒,出手反制。
隨著楊堅的大怒,所有人都是看向李淵。
李淵卻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說道:
“陛下,你念念不忘想要毀掉楊詠的升榜儀式,讓他永不晉級?微臣已經辦到了,陛下卻為何動怒?”
“你真是狂侫!!”楊堅氣得要站起身斥責,但腳下發軟,并沒有站起身,只得指著李淵罵道:
“那是朕的兒子,自然是有朕親自管教!你奪了他的儀式古物,拿到此來,是何居心?我皇族之事,幾時輪到你自做主張!”
說著,憤怒大吼:“來人!將這狂侫之人拿下!朕要他以死謝罪,朕要咳咳”
隋皇怒火攻心,說了兩句,頓時就咳嗽起來。
剛咳出幾聲,楊堅立即駭然失色,他嘴角的血,仿佛滴水一樣,不可抑制地淌了出來。
“藍卿朕”楊堅趕緊看向床邊的藍采鶴,但聲音嘎然而止,怒目圓瞪。
因為藍采鶴不僅沒有理他,而是慢條斯理地從袖口抽出手,手中拈著三根粗長的金針,尾端有透明圓環。
“藍總管,你這是何意?”韋公公腳下仿佛流水,瞬間移動到藍采鶴面前,森然眼神盯著藍采鶴。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一眼就能認出,那三根金針,是醫家修行者,最著名的“心血針”。專為重病患者放血,甚至是直插心臟。
“借皇帝陛下的心頭血一用。”藍采鶴輕輕笑道。
“你”
楊堅氣得五內俱焚,但身體卻是虛弱無力,連發個脾氣的力氣都在不斷衰減。
他雖然只是1榜修行者,但絕對不是重病廢人。此刻身上有如此異樣,毫無疑問是中了暗算。
楊堅已經說不出話,喉口都開始堵塞,以一種絕望的眼神看向韋公公。
主仆二人相伴數十年,一個眼神即可會意。
韋公公的手臂突然伸漲,仿佛皮帶一樣糾纏在楊堅身上。然后他的腳下,出現一個方正的黑洞,半只腳已經踏入其中。
看這個形勢,只要韋公公拉到楊堅,瞬間就能消失逃離。
藍采鶴依然是云淡風輕地退了一步,他的身前,已經像是下雨一樣,無數迷朦的淺綠雨絲飄落,瞬間將韋公公腳下的黑洞浸染封閉。
兩個人皆是修行者,無聲無息地拼了一招。
韋公公是盜門5榜“守門人”,藍采鶴是醫家5榜“氳霞客”。雙方各自一招,盡顯自身的修行技能。
韓杰琥卻并沒有動手,而是看向李淵,沉聲道:“王爺,你這是妄圖弒君?”
眾所周知,藍采鶴與李閥過往甚密,而且是李淵夫人,長孫王妃的同門師兄。
李淵呵呵一笑,負手身后,瞧了雍紅蓮一眼,也不說話。
雍紅蓮微微閉目,再睜開后,指間一朵蓮花花瓣消逝。
瞬間,韋公公與隋皇楊堅之間,已是豎起一樽樽似虛似幻的雕像,不斷浮現。這些雕像皆是三頭六臂,人身人貌,但面貌猙獰忿恨,獠牙呲出,眼若銅鈴猛瞪。
禪唱佛謁之音響徹,寢床前的氣氛凝重而壓抑。
“阿修羅道浮屠”已現,韋公公和隋皇楊堅已經被切斷了聯系。隨即,韋公公腳底,無數泛開的紋路繚繞,好像深黑波紋,如水波蕩漾,一圈圈泛起蕩開,宛若深潭。
“地獄道沉淪之殤”,也被同時發動。
楊堅絕望地看向李淵,嘴唇不斷動著,想說什么,但已經是說不出來。而韋公公則是自身難保,仿佛被凝固在床邊。
李淵負手身后,緩緩走到楊堅眼前,以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楊堅,半晌再才嘆息道:“陛下,你為何非要留戀這個皇位?早些退位不好么?”
楊堅的表情猙獰,顯然是要破口大罵,但無力發聲。
韋公公卻是能說話,他轉頭艱澀地看著李淵,說道:“王爺,你真想要親手弒君?這天下,誰也擔不起這個罪名!!是不是廢太子要你來的?”
“廢太子呵呵”李淵搖頭輕笑,仍是看著楊堅說道:“陛下,再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說著,袖口無風自動,一枚姆指大小的火焰,帶著金紅交纏的炫彩異芒,悠悠搖曳著,浮現在楊堅眼前。
金紅火焰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個人形,仿佛君主一樣高坐。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這是一份“儀式焰炷”。
楊堅的臉不斷地扭曲著,憤怒和驚駭已經令他身心摧殘。他認得這份“儀式焰炷”,這是代表縱橫路徑6榜“紫極公侯”的“儀式焰炷”。
而且,毫無疑問,只能是廢太子楊詠的“儀式焰炷”。
李淵憐憫的看著楊堅,突然伸出手,輕拍在楊堅肩頭,沉吟道:“若有罪,必懲。若無罪,可釋!”
隨著他的話音,楊堅臉上,更是現出不可思議的震驚。但他嘴角一動,居然就能說話了,駭然尖叫道:
“你騙朕!!你是5榜‘權柄家’!你是“縱橫路徑”!是修行者!你居然是修行者朕居然被你騙了這么多年”
他的聲音從高亢轉為沙啞,從沙啞轉為悲凄,整個人仿佛瞬間就老了許多,流露出虛弱不堪的神態。
“若不是有賢妻輔佐,若不是有藍師兄相助,我也瞞不了這么多年。若我起初就是修行者,陛下也不會如此的信任。”
李淵輕輕一嘆,說道:“陛下,這天下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守著不松手,是錯的。該交給其他人了,要變天了。”
“你沒有理由殺朕!誰指使你的?太子楊莞?還是誰?”楊堅就像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哀求地看著李淵。
“我當然有理由。”李淵輕輕一笑,指了指身后的青銅桌案,說道:
“陛下已經看到了,那是廢太子楊詠備好的儀式古物,而楊詠的6榜‘儀式焰炷’也在我手中。可惜,本來楊詠想自已升榜,卻被陛下給打斷了。”
“你你你要升榜!篡奪儀式!”楊堅震驚的說道。
李淵微微一笑,點頭道:“這也多謝陛下的萬全。”
他不再多言,轉過身去,對李淳嵐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李淳嵐手一抬,一片光芒閃現。
頓時,楊堅的頭頂上,就仿佛多了一片極其潔白、極其優雅、極其神秘幻化的玉白色羽毛。
然后,這一片玉白羽毛,就像是幕布一樣,緩緩降下,落在楊堅的身上。又宛若冰雪一片,立即就消融不見。
藍采鶴則是伸手,三根金針,都扎進了楊堅的胸膛。
楊堅想要掙動,想要開口大罵,但一切又都被封鎖。動不了也說不出,像個可憐的石像,任由擺布。
不過片刻,三管血被抽進了金針底端環中。
楊堅就像個癟氣的假人,臉上所有顏色,身上所有精氣神,仿佛在這一刻,被傾泄一空。整個人一軟,癱倒在床上,就像一灘爛泥。
“陛下!!”韋公公目眥欲裂,凄厲高呼。
一道道急速而起的紅線,就仿佛血絲,從韋公公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瞬間就竄起來。
所有血絲線凝結成一個門戶,宛若實質。
韋公公瞬間就脫離了封印控制,一把抱起楊堅,鉆進了門戶中,消失不見。而血絲線門戶也宛若幻影,化為粉末潰散。
元德寶殿門外,楊莞并沒有回宮。
他就站在不遠的花圃邊,身后撐開著一把傘。撐傘的手白皙如玉,姿態美艷,正是曾經的太子嬪妃,云昭儀。
“殿下,時間不早了。”云昭儀柔聲說道。
“再看看,這是史書上都不會記載的一夜,本王想多看一眼。記住,然后忘掉。”楊莞凝視著元德寶殿,緩緩說道。
“殿下,廢太子那邊怎么安排?”云昭儀皺眉道。
“一把火燒了吧,既然是廢太子,就不必再有太子東宮了。”楊莞淡淡笑道。
驟然間,一道遍布血絲紅線,宛若憑空顯現的門戶,出現在楊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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