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參與大典的眾修皆是心頭一跳,面露驚容地朝驊神峰望去。
只見,這座冰峰之頂正散出大片五色霞光,遮蔽了小半的天空。
毫無疑問,在天南能造成如此聲勢之人,唯有那位新晉的化神修士,如今的黃楓谷大長老洛虹!
而就在眾人猜測洛虹此舉的用意之時,那片五色霞光突然變化起來,迅速朝中心處匯聚,凝成了一個數百丈高的五色巨人。
這五色巨人身穿黃楓谷樣式的服飾,面目與洛虹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他放大千倍后的樣子。
隨著五色巨人身上的細節越來越多,它的靈氣波動也漸漸不再那般駭人,降到了可以令眾修接受的程度。
望著這比山峰還要高大的五色巨人,董萱兒很難想象這是人為神通所凝,不由吞咽了一口香津道:
“父親,這莫非是什么幻術神通?”
然而,還不等云露老魔回答,就見那五色巨人緩緩落地,朝身前跨出一步。
頓時,“轟隆”一聲巨響傳來,隨即眾修屁股下的靈峰便微微晃動起來。
這五色巨人竟只是跨出一步,便令整片霧山地動山搖,這般威能著實令人咋舌!
此時霧山中的來客大多乃是各自宗門的主事之人,見到此幕不禁設想起這五色巨人攻打他們山門的情景,一個個面色變得凝重無比。
難道洛虹今日讓他們來此,就是為了炫耀一番武力?
眾修面色難看地腹誹道。
一時間,霧山之中雅雀無聲,僅有五色巨人一步步踏出的巨響在回蕩。
仿佛預示著從今往后,天南便只能有它一個聲音。
此時,碧眼老者是眾修中唯一在內心歡呼雀躍之人。
“沒錯就是這樣!天欲滅亡,必令其狂,你注定也要走上之前那位的老路。
至陽師兄的仇,我一定會報!”
七步之后,五色巨人來到一片亂石地上,腳下輕點,便令周邊五行之力劇烈變化,無數青石迅速匯聚,轉瞬間便凝成了一個直徑兩百丈的,好似棋子一般的青石圓臺。
隨即,五色巨人便身形一矮,盤坐在了這青石圓臺之上。
不過因其著實高大,哪怕盤坐下來,也可令山中眾修輕易看清他的上半身。
無論是五色巨掌,還是五色巨人,都是洛虹用大五行磁光與乾坤之力這兩種神通變化而來。
所以,既能輕易掌控五行,又是力大無窮。
這才營造出了令眾修瞠目結舌的一幕幕!
就在眾修驚駭于化神修士的神通之時,五色巨人的目光突然一凝,掃眼望過一座座靈峰。
頓時,眾修只覺一股龐大到宛如實質的神識掃過,有種自己再無秘密的錯覺。
“如此神威,我等元嬰修士在他面前,恐怕也只是螻蟻!”
眾修中,不禁有人如此感嘆道。
“諸位道友”
洛虹施展神通,變化出五色巨人,可不是為了給眾修一個下馬威。
只是,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不展現一下實力,根本不會有人去認真聽。
不像現在,他不過才說了四個字,眾修臉上便都露出了認真之極的神色,生怕錯過一個字。
“今日能賞洛某一個薄面,前來參加大典,洛某不盛榮幸。
而既然收了諸位的厚禮,那洛某也得誠心招待一番。
靈酒靈果不論再好,也不過免去諸位道友數月苦修,甚至只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而已。
所以,洛某思來想去,還是給諸位講講洛某這近四百年來的修仙心得為最佳。
諸位道友或許不相信,洛某能有今日的修為,多半還是靠的自身的努力,而非你等猜測的外物。
所謂修仙,無非是納天地靈氣為己用,煉氣至元嬰便是其循序漸進的過程。
然,修仙乃逆天之舉,天道暗設關口,以困我等,若是不查,便頓于瓶頸,無法精進,抱憾終身。
洛某今日之講,或可助諸位勘破瓶頸,明晰前路,若有幸能傳于后世,也算洛某在飛升前,為天南修仙界謀福了。”
一番開場白后,洛虹便從煉氣期開始詳細講述了自身的修煉心得。
當然,他隱去了五煞聚靈陣的相關信息,畢竟這陣法一旦流傳出去,只怕用不了三千年,天南的靈脈都要被糟蹋了。
在眾修聽來,洛虹的講道雖無傳說中金花亂墜的異象,聽著也頗為古怪,卻意外地容易參悟。
在場的雖然都是高階修士,但洛虹哪怕是在講煉氣和筑基境界之時,眾人也沒有往日的高屋建瓴之感,而是覺得別開生面。
他們平時向弟子傳授如何突破瓶頸之時,也只是說什么丹田若有鼓脹之感,經脈流轉通暢,便可在入定之后,吞服丹藥嘗試突破。
然而,洛虹所講卻是詳細無比,除了煉氣前四層外,每一層都有對應的突破之法。
比如,煉氣八層突破煉氣九層前,若修仙者可連續施展五十次初階中級法術或是十次初階高級法術,便可吞服黃龍丹一類的丹藥進行突破。
若是不夠數量,則必須相應地提升藥力。
而若是連七成的次數都滿足不了,便只能先行擴經展脈,否則縱使吞服藥力更強的丹藥,也無法成功突破,只會落得一個經脈受損的下場。
直到結丹后期為止,都有詳細的數據參考,直接令在場的一些修士明白了,接下來自己是該輔修功法,還是直接湊靈石購買丹藥。
可謂是在他們黑暗的前路中,照進了一道天光。
而這些不過是洛虹根據各個境界的法力數據,總結出來的東西罷了,甚至算不得什么研究成果。
隨后,他對于結嬰三大關口的講述,更是令眾多結丹后期的修士聽得如癡如醉,完事之后躍躍欲試,只想立刻回去實踐一番。
而當他說到元嬰階段打磨法力,增強對天地靈氣掌控力的一些手段之時,這場所有的元嬰修士,包括棲凰真人在內,皆是兩眼放光。
最后,關于突破化神的諸多要點,洛虹也是毫不藏私地如實相告,甚至他還用靈光顯化出了一張陣圖。
上頭的陣法可以用來對抗天道在最后關頭掠奪天地元氣,雖不能完全保住,但確保進階還是無虞的。
其間,洛虹還穿插著各個境界的關鍵靈物與丹藥,眾修若有機緣得到,幾乎立刻就能突破眼前的瓶頸。
由于講得太過詳細,直到三天三夜之后,洛虹才道出了最后一個字,隨即閉口不言。
這時,眾修才如夢初醒一般地回過神來,思緒還停留在那一段段講道之中。
“父親,這講道為何與女兒之前所聽都大為不同,卻又能讓女兒有醍醐灌頂之感?
莫非,這其中包含著某種惑心神通?”
董萱兒此時覺得她和洛虹所修的,完全是兩個仙,這種割裂之中又息息相關的感覺,讓她一時難以接受,寧愿猜測洛虹在話聲中動了手腳。
“難怪此人能年紀輕輕就修煉到如此境界,他竟是自行勘破了每個境界的奧秘,從未走過一點彎路。
若他是有名師指點,倒還不足以令我等驚異,然而他所講之道明顯自成一派,便只能用天縱奇才來形容!”
云露老魔沒有回答董萱兒的問題,因為他此時和董萱兒一樣的大受震撼。
洛虹所講之道雖然標新立異,但簡單明了,幾乎只要識字,心智健全者皆能參悟。
若是按照他所講,在每個瓶頸采取相應的手段,獲得相應的靈物,完全有可能和他一樣修煉到化神境界。
而這匪夷所思的一點,正是科學修仙的核心特性之一 可復制性!
“這么說,洛前輩所言都是真的,那豈不是天南的修士都要承他一份情!”
董萱兒無法想象這是一份怎樣的人情,只需稍微發酵一下,黃楓谷今后必然成為天南的修仙圣地,而哪怕洛虹飛升之后,黃楓谷也可憑此福澤萬年。
“黃楓谷這次必然是要起勢了,看來我們這次必須改變策略,更加積極的靠攏過去才是,絕不能讓鬼靈門這個不要臉的專美于前!”
云露老魔深深看了眼鬼靈門坐席中的燕如嫣,暗道此女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竟然壓寶壓得如此之準。
而另一個讓云露老魔做出此選擇的緣由,便是天南各家宗門今后的競爭會變得更加激烈。
照清前路雖是好事,但修仙資源總是有限的,對于本次講道中所述的關鍵性資源,必然會出現比以往激烈得多的爭奪。
或許這也在那位的算計之中,畢竟如此一來,各大宗門便會因為相互爭搶資源,而無法團結起來對付黃楓谷。
當然了,這種話云露老魔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說出口的話,他八成要被敬服于洛虹的眾修撕碎。
另一邊,棲凰真人此刻卻是失魂落魄,那雙碧眼之中滿是血絲,仿佛受到重大打擊一般。
即便是在得知至陽上人的死訊之時,他也沒露出這般神態,而在洛虹講道結束之后不久,他卻好似整個人都要奔潰一般。
太真門這次就來了他一人,他若是不將洛虹講道的內容傳回太真門,日后的宗門競爭中,太真門勢必會落后。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一個不好,太真門甚至可能因此消亡。
而他要是將洛虹講道的內容傳回太真門,他便相當于幫助洛虹收攏太真門修士的人心,親手斷絕自己的復仇之路。
如此兩難的選擇,本是他留給洛虹的,但現在他卻自己深刻品嘗到了其中的滋味。
待眾修的意識逐漸都回到當下,各個靈峰慢慢嘈雜起來之時,洛虹所變化的五色巨人再次開口道:
“諸位道友,洛某這便回府休息了,本谷還能留諸位兩日。
到時,諸位自行離去便可,告辭。”
說罷,五色巨人便潰散成了眾多光點,逐漸消散在了天地間。
而洛虹此時卻已重新出現在驊神峰峰頂,坐在蕭翠兒為他布置的氣派尊座之上。
一直等候在此的虞若曦體貼地端來一杯靈茶,眼中亮著星星地看著他道:
“夫君之道著實精妙,連講三日,只怕頗費心神。”
“呵呵,師姐多慮了,為夫所講又非法則大道,而只是天地靈氣的吸納煉化之法,哪會耗費什么心神。
倒是一直維持五色法身,讓為夫的大五行磁光損耗頗多,這肉身難免有些僵硬。
不過,若是師姐肯動動玉手,想來就能藥到病除。”
洛虹此話說得半真半假,大五行磁光有所損耗不假,但他肉身可不覺有何疲累。
他這般說,完全是想師姐服侍他一番。
虞若曦什么都好,就是太大家閨秀了一點,洛虹若是不如此引誘的話,她可不會主動伸手。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洛虹挺享受其中的樂趣。
側躺在師姐的腿上,洛虹才舒坦了沒一會兒,蕭翠兒的遁光便從山下而來。
見到洛虹和虞若曦的親密舉動,未經人事的蕭翠兒不禁臉色一紅,而后立刻拱手行禮道:
“洛師叔,那些賓客有些已經離席,留下的也大多在激烈地討論師叔講道的內容,不過有些還是想見師叔一面。
我雖已按照師叔的吩咐盡量推拒了,但還有三家要請師叔親自定奪。”
“說說吧,這個時候是誰非要見我。”
洛虹閉著雙目,慵懶地道。
“鬼靈門的燕門主最為堅持,她執意要見師叔,說是有一重要之人的下落要告知師叔。
此外,便是云露老魔和董萱兒一行,他們似乎想問關于韓師叔的事情,同時也另有重寶獻上。
這第三個”
說到最后,蕭翠兒竟遲疑起來,偷偷望了虞若曦一眼。
洛虹雖未睜眼,但神識比眼睛好用,一“見”她這動作,便突然意識到不妙,連忙一邊起身一邊道:
“不必說了,先將那三方安排在貴賓閣,洛某馬上就去一一會面!”
“別急嘛師弟”
然而,虞若曦可不是什么蠢女人,念頭轉得不比洛虹慢,雙手一壓就將洛虹的腦袋按回了自己玉腿。
隨即,她看向蕭翠兒,展顏一笑道:
“說,這第三個要見夫君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