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靈果乃是北地的特產,不但鮮美甘甜,而且內含精純的冰寒靈力,若是修煉寒屬性功法的人妖經常吞服,對于修為會有一定的益處。
正因如此,這牛頭妖修才會一邊抱怨,一邊不顧冰寒靈力的侵蝕,一口一顆這種好似白葡萄的靈果。
“谷主此番令我等傾巢而出,想必那小極宮也不是什么孱弱的勢力,副谷主他們多準備準備也是好的,牛兄稍安勿躁。”
一旁一個頭臉上滿是墨綠鱗片,瞧不出是啥品種的妖修拍了拍牛頭妖修的肩膀道。
“準備個鳥!要我說,定是那些蠻妖拖了后腿!那位冰海之主,可是已有數年沒有露面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谷主為什么非要與這些蠻妖合作,我聽說小極宮中的寶物甚多,我們獨吞了難道不香?”
長時間窩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萬妖谷的妖修心情都不太好,稍一有人起頭,便鬧哄哄地吵嚷抱怨起來。
就在這時,一聲不易察覺的號角之聲傳入洞中,使得原本吵鬧的群妖紛紛閉嘴。
一時間,洞內變得落針可聞。
下一刻,群妖幾乎不分先后的,或卷出妖風,或化作遁光飛出了洞府,共同往冰淵島上的一座孤峰而去。
化形妖修的遁速都極快,不多時,群妖便在孤峰之頂紛紛顯形。
那牛頭妖修目光一掃,便看到了手持角號的皂袍老者。
見是副谷主傳喚,牛頭妖修和其余眾妖都不禁收斂了些姿態。
但當他們的目光移到對面的蠻妖中時,卻又都忍不住目露兇光,殺意騰騰。
人族修士!這些蠻妖竟帶了三個人族修士來此,他們是瘋了嗎?!
萬妖谷一眾妖修的心中此刻都不禁相同的念頭。
隨即,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前方的皂袍老者,仿佛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沖上去將那三個人族和蠻妖們撕碎。
然而,皂袍老者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洛道友,我們又見面了,谷主對道友傳來的情報很是滿意,那塊萬妖令上的禁制已被谷主施法重啟。
今后哪怕是本谷的化形妖修,洛道友也可節制一二了。”
什么東西!萬妖令,這個人族怎么可能有萬妖令!
萬妖谷的妖修聞言頓時一個個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前方的一位青年男子道。
“是嗎?那洛某可得試試,那邊那個牛腦袋的給我學狗叫。”
青年男子自然就是雖冰鳳來此的洛虹,聞言之后,他當即就眉頭一挑地取出了車老妖當日給他的副谷主令牌,法力微微一催,接著便命令道。
牛頭妖修自覺受辱,正要怒罵洛虹,體內的禁制卻驟然發作起來,生死間的大恐怖一下便讓他明白了局勢,隨即只能憋屈地“旺旺”叫了兩聲。
見此情形,萬妖谷眾妖哪里還不知道洛虹手中的萬妖令是真的,對方現在只要念頭一動,就能輕易殺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天啊,谷主竟然真將萬妖令交給了一個人族,這真是耗子給貓當伴娘,全他娘的瘋了!
不解、憤怒、畏懼等等情緒一同涌上眾妖心頭,他們卻不敢流露出一點,當下全都低垂著腦袋,生怕自己也被洛虹盯上。
對于萬妖令操控群妖生死的效果,洛虹并不感到驚訝。
妖修天性自由,若沒些強硬的控制手段,車老妖也不可能將萬妖谷建起來。
而這塊萬妖令洛虹拿著也就能圖一樂,一群心不甘情不愿的八九級妖修,對他而言沒什么價值。
車老妖肯定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令牌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車老妖傳遞出的善意。
這老妖怪八成是從向老鬼那得到了些消息,知道了飛仙石在他手上。
說實話,若是飛仙石的項目成功的話,洛虹要帶人飛升,車老妖這個名額僅在向之禮之下。
畢竟,靈界的人族與妖族是合作共存的態勢,車老妖妖族的身份將給他帶來很多便利。
念及此處,洛虹當下便也沒有太過分,神念一動就將萬妖令收了起來。
青背蒼狼所化的皂袍老者見洛虹肯給面子,不由暗中松了口氣,他可清楚自己不是洛虹的對手。
“鳳島主,此前卻也不曾聽你說過與洛道友相識,能得他相助,小極宮此番是滅定了!”
好家伙,不愧是狼妖,我剛給幾分面子就舔起來了。
“青道友,你可別高興得太早,洛某此次雖答應助鳳道友攻打小極宮,卻也只在打破護宗大陣和對付那寒驪上人的范圍內。
剩下事,洛某是一概不管的!”
洛虹剛到冰淵島時便發現,車老妖此番雖沒有派化身前來,但派出的化形妖修卻比原時空多出了三四倍。
兩相抵消之下,實力是沒差多少。
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打算劃水。
小極宮的護宗大陣雖然也非同一般,但奈何冰海和萬妖谷有茫茫多的低階妖獸,消耗戰小極宮根本沒法打,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洛虹到時只要稍微推一把就行。
至于小極宮的大長老寒驪上人,這位老怪雖距離化神只有半步之遙,一身神通極為厲害,但他很快就會死在韓老魔手里,根本用不著洛虹出手對付。
也就是說,這兩項聽起來壓力很大的任務,其實洛虹只要走個過場就能完成。
可顯然冰鳳和青背蒼狼并不知道這些,當下只覺洛虹很有誠意。
“洛道友能做到這個地步就足夠了,剩下的交給我等便好。
不知鳳島主意下如何?”
皂袍老者點了點頭,望向冰鳳道。
“昔年那冰魄仙子在飛升前,利用莫大神通冰封冰淵島上百年,逼得我等一脈對小極宮的修士不得不避讓三分,連至寶鎮海鐘都被奪了去。
此番尋找空間節點是其次,能報此深仇大恨,才是我所關心的。
若真能就此將小極宮蕩滅,我自當竭力而為,銘記二位今日的相助之恩!”
冰鳳見洛虹竟然主動接下了最強的敵人,便以為他是來真的,頓時被強迫相助煉寶的不滿散去了許多,話中帶話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呵呵,鳳島主言重了,我們雙方是互惠互利,并不帶有恩情的。”
皂袍老者一邊輕笑著道,目光一邊在冰鳳和洛虹的臉上掃來掃去,顯然是意識到了什么。
不過,看破不說破的道理,他這種老妖又怎會不懂,當下卻是裝起了糊涂。
在洛虹與二妖定下了出發的時日后,群妖便散去準備出征之事,洛虹三人立刻成了島上唯一閑著的存在。
已經突破結丹初期的綠竹望著妖修們遠去的遁光,心中不由陣陣生寒。
方才在此聚集的妖修,每一個都有將她生吞的實力,被他們包圍,即便是有洛虹在旁,她也難免感到十分不安。
“師父,這些妖修太過兇惡,我們為何要幫他們?”
此時冰鳳不在左近,綠竹終是問出了自她出關后,心中一直壓著的疑問。
“為師可沒有幫他們,只是打算冷眼旁觀而已,不久后你就會明白。”
小極宮的覆滅有他沒他都已是定局,洛虹可沒有動力改變這一結果。
不落井下石,只是順手取些小極宮的特產,這就已經算是道德高尚了。
“可是,人妖不兩立,我們不是理應援助小極宮才對嗎?”
綠竹皺著眉頭,只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挑戰。
“嗯?你怎么會有這樣的念頭?
人妖確實是不兩立,可人與人之間就和睦了嗎?還不是一直在殺來殺去。
小極宮有今日之難,全因昔年冰魄仙子所種之果,被小極宮的修士用數萬年的殺戮滋養至今。
說白了,就是小極宮的修士一直從冰海妖族身上攫取好處,弄得人家受不了了,所以這些散漫的妖修才會群起反抗。
吃肉的時候,小極宮的人沒想著別人,現在挨打了,自然就該老實受著。
徒兒,你還需要多多歷練。”
洛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將綠竹保護得太好了,竟讓她起了這般天真的念頭。
雖說不可成為無利不起早的人,但也不能當上趕著的冤大頭啊!
盡管如此,在乾坤珠的問題解決前,洛虹還是不能放手,也只能讓她師姐以后多帶帶她了。
數日后,北冥半島中央的小極宮內,妖獸進犯的消息已經是人盡皆知。
宮中現在是肅殺一片,人人都在緊急備戰,此前已有一百名結丹護法被派到冰城周圍十萬里的禁制之內,現在便是宮中的元嬰長老也接到了各自的任務。
“白師妹,此次妖獸來襲不同以往,并非冰海妖族一方,而是伙同了萬妖谷的妖修,形勢不容樂觀,不知師妹被宮主安排到了何處?”
白凝閣中,任碧滿臉愁容地朝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衫女子道。
“宮主安排我守衛虛靈殿,算是比較安全的位置。
任師兄,你剛從宮主那回來,可有打聽到大長老的消息,他與韓兄幾時才能出關?”
白衫女子正是與韓老魔在昆吾山有過聯手之誼的白瑤怡,她此刻也是眉頭深皺,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感到憂心忡忡。
主要是,妖修們來得著實不巧,正好他們的大長老進了玄玉洞閉關。
自家少了這么一個頂級戰力,令他們如何能安心得了?
“太好了,為兄也領到了守衛虛靈殿的任務,白師妹之后若是遇到強敵,一定記得通知為兄!”
任碧目光灼灼地看著白瑤怡,便是三歲小孩也知他的念頭,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若非遇到滅門之危,任碧平時就連白凝閣的門都進不了。
但想到方才詢問到的情況,任碧臉上的喜意又瞬間散去。
“宮主說是已派人去玄玉洞報信,但洞中并無回應,想來大長老是正修煉到緊要關頭,短時間內應該是出不來的。”
“哎,此番真是時運不濟。”
白瑤怡聞言,不由哀聲一嘆。
就在此時,一股驚人的龐大靈壓突然沖天而起,并立刻向四周飛快地擴散而開,轉瞬間就掃過二人所在的白凝閣。
與此同時,一聲仿佛龍吟,又似呼嘯的鐘鳴,清晰地傳入他們的耳中。
“是鎮海鐘!宮主敲響鎮海鐘了!”
任碧唰地站起,面色凝重地喊道。
“鎮海鐘一響便說明大戰已正式開始了!
任師兄,速與我前去虛靈殿守衛!”
根據他們宮主的計劃,當鎮海鐘響起時,所有隱藏在冰城禁制中的一百名結丹護法便會同時發難,全力掃除因為鐘聲而頭暈倒地的低階妖獸,竭盡全力地削減它們的數量。
而由于,鎮海鐘無法對化形以上修為的妖獸起效,所以這些結丹護法基本上都回不來。
但他們的犧牲可以大大減輕低階妖獸那巨大的數量,帶給小極宮眾修的壓力。
這第一階段的作戰計劃成功后,冰城外的十萬里禁制平原,便會被徹底放棄。
所有小極宮修士都將退守至冰城內,利用防護大陣繼續抵抗。
而當防護大陣失守后,小極宮真正的核心所在,位于寒驪秘境中的虛靈殿,就將是小極宮眾修最后的防線。
小極宮宮主深知虛靈殿才是小極宮的根本,所以她并沒有在第二道冰城防線上投入太多力量,被妖獸攻破僅僅是時間問題。
而白瑤怡作為內宮長老同樣知曉這些,這才一聽到鐘聲,便立刻要前去虛靈殿。
“白師妹不必著急,防護大陣乃呂師兄親手布置,他乃是陣法宗師,即便此陣只有幾位外宮長老主持,也能撐住一些時日的。
你想想可有遺漏,大戰八成要持續很久,必須帶足丹藥符箓才行!”
任碧滿臉關心地提醒道。
“任師兄休要多言了,難道我不知道這些不成?”
白瑤怡大感受不了地呵斥一句后,便飛身遁出了白凝閣。
任碧卻仿佛沒聽出白瑤怡語氣中的厭惡,反而嘴角一勾地追了出去。
然而,他剛出飛遁而出,便見方才還急著走的白瑤怡竟呆立在前,仰頭看著天空。
天上有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