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天魔似乎沒有感情,他吞噬憐飛花的元神,占據其身軀后,就再也沒露出喜怒哀樂等情緒。
就算當前他所占據的身軀被束縛,神識力量被鎮封,也沒有一點不安與憤怒。
相較自身的“危險”,他更在意站在金色光膜外的洛虹,自降臨起,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洛虹。
“看來修仙者對于域外天魔有著獨特的吸引力。”
洛虹倒也不懼,對方既然已經落入他的陷阱,就斷無翻盤的可能,趁著收網前的良機,仔細觀察起域外天魔,研究其習性和能力,以便為今后的實驗鋪路。
此魔降臨沒多久,洛虹就得出了一個新猜想,用于解釋為什么域外天魔熱衷于吞噬修仙者的元神。
首先,增長自身力量這點,肯定不是域外天魔對于修仙者元神趨之若鶩的主要原因。
畢竟域外的灰霧就是元神的養料,而且大部分修仙者的元神遠比域外天魔弱得多,域外天魔生于域外,完全沒必要舍近求遠的,鉆到人界來啃食一塊塞牙縫的小肉。
那除了元神本身的力量,修仙者元神還包含的,就只有其靈智情感了。
韓老魔俘獲的魔光身為域外天魔,但其極具靈智,與洛虹眼前這個宛如死物一般的域外天魔,差距極大。
而魔光又是域外天魔中的高位個體,故而洛虹猜想 域外天魔的境界提升與其靈智有關,或者說其具有的靈智,決定其力量的上限,而吞噬修仙者元神能讓其提升靈智。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的話,洛虹現在釣到的這個,應該是最低級的域外天魔。
但其小部分的神識力量,就能使得金符困魔陣有被攻破的跡象,其整體的元神力量應該相當于結丹中后期的修仙者。
隨著域外天魔投射過來的力量增多,憐飛花的軀體開始產生一定程度的變異,皮膚上漸漸浮現出一些灰色的斑點。
放出第一道念錐后沒多久,域外天魔就放出了第二道念錐,這次的力量明顯大得多,金色光膜竟有搖搖欲墜的跡象。
洛虹的表情也凝重起來,手上掐著一個法訣,蓄勢待發。
第三道念錐之后,金色光膜呈現出明滅不定的狀態。
熟知陣法特性的洛虹當即不再等待,法力一催,便讓憐飛花臉上的一道秘紋飛散成灰。
陡然間,原本溫順如水的大衍秘紋一下便狂暴起來,逆向流轉著泛起刺目的白光。
頓時刺耳的尖叫聲在石室中回蕩起來,金膜囚籠中掀起一陣狂亂且無序的神念風暴。
這域外天魔,慌了!
面對大衍秘紋對其力量的瘋狂吮吸,域外天魔感受到了生死危機,也終于表現出了一絲情感。
這時,他第一次開始操控憐飛花的肉身,嘗試掙脫法器鐵鏈的束縛。
但以此女柔弱的肉身,就算在其神識力量的加持下,想要崩斷法器鐵鏈,也是癡心妄想,嘗試的結果毫無疑問是憐飛花的肢體骨折,而法器鐵鏈絲毫未損。
失敗后,域外天魔果斷選擇逃離,他要逃離人界,回到域外。
然而,此刻他大半的軀體已鉆到了人界,并且被大衍秘紋死死吸住,不但掙脫不了,反而還將其留在域外的小半軀體拉扯了過來。
片刻之后,整頭域外天魔被逆轉的大衍秘紋吞噬一空,秘紋吸收不到元神力量,自動崩滅,金膜囚籠中只剩下憐飛花那已成空殼的軀體。
洛虹解除陣法,丟出一顆小火球,將憐飛花的肉身燒成灰燼,伸手一攝,收回神針,以及五顆灰白的丹丸。
理論上來講,這種以域外天魔為原料,經過大衍秘紋加工而成的丹丸,對于修仙者的元神乃是大補之物。
吞服一顆帶來的元神力量增長,不亞于經歷一場九死一生的心魔劫。
眼下,洛虹沒有提升元神的迫切需求,出于對新事物的謹慎,他沒有立刻吞服,而是打算再抓一個魔修來試藥,便將其裝入玉瓶,收入萬寶囊中。
此間事了,洛虹收拾了下東西,便離開了這座臨時洞府,朝黃楓谷而去。
越國七派與魔道六宗的主戰場,越國與車騎國交界處的金鼓原中。
兩個身穿黃衣的天煞宗筑基魔修正結伴而行,二人一言不發,神情警惕得過分,甚至顯得有些畏縮。
突然,左邊那個天煞宗魔修神色驟變,驚呼一聲“白煞!”,便慌忙祭出護身法器,而另一個天煞宗魔修則朝頭頂射出一團紅色光球。
與此同時,一根骨矛攜著黑氣激射而來。
這兩個天煞宗魔修好似知曉骨矛的厲害,不敢抵擋,各自朝一方閃避開來。
突然,一道人影從地下鉆出,恰好來到射出光球,還未來得及祭出法器的魔修身前。
此人伸出一只金燦燦的手掌,并成刀狀向下一劈,便在對方驚駭的目光中,將其護身靈罩破開,而后余勢不竭地打碎了他的天靈蓋。
殺死一人后,此人望向匆忙后撤的另一人,周身法力一涌,一條三丈長的水龍凝聚成形。
少傾,此人收起兩只儲物袋,毀尸滅跡后,施展土遁術迅速離開此地。
沒一會兒,四隊同樣是兩兩同行的天煞宗魔修趕到,看著地上兩團尚有余溫的灰燼,心中除了掀起一陣兔死狐悲之感外,還有些許慶幸。
萬幸,倒霉的不是我。
一個時辰后,洛虹鉆出地面,望著前方籠罩在禁制大陣中的建筑群,御器飛了過去。
驗明正身后,洛虹被守關的七派弟子放行,隨即便直奔建筑群中一座極為顯眼的燙金色木屋。
推門而進,木屋中空間龐大,眾多七派弟子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處處攤位前。
洛虹一邊走向幾個相熟的攤位,一邊掐指算著日子,今天正好是他來此的第六個月。
六個月前,洛虹回黃楓谷復命,他失蹤了一個多月,自然是被詢問了一番去向。
洛虹推脫說是被魔修追殺,身受重傷,在隱秘之地療傷,他體內還沒好透的經脈傷勢正好能夠作證,加之又是李化元的弟子,便沒被刁難。
只不過,他屁股還沒在黃楓谷坐熱,就被上頭的一紙調令,調到了這邊境前線來。
好在,此時七派與六宗之間最慘烈的初期大戰已經過去,如今進入了一月一大打,每日都小打的相持階段。
七派為了取得優勢,不斷地將門中弟子調往邊境,雖然此舉的確讓局面僵持下來,但也正中魔道六宗的下懷。
邊境戰場的七派弟子越多,靈獸山反水之時,對其余六派造成的損失就越多。
可以說黃楓谷等六派,此時正在一步步走進魔道六宗的陷阱,戰敗已經無法避免了。
一圈攤位走下來,洛虹新繳獲的兩個儲物袋中的物品都變成了靈石。
而后,洛虹沒有理會他人,直朝木屋中央最大的那個攤位而去。
“陳兄,你這可有龍吟草?”
還未走到,韓老魔的聲音便傳入洛虹的耳朵。
只見,韓立正在與一個胖乎乎的筑基修士談論著交易之事。
“韓老弟來得正巧,陳某剛從家族的靈藥庫中調來一批貨,其中恰好有一株三百年的龍吟草。只需五百塊靈石,此草就是韓老弟你的了。”
胖子笑瞇瞇地取出一只玉盒,移開蓋子,露出其中青翠欲滴的靈藥,讓韓立驗貨。
韓立仔細端詳兩眼后,微微點頭,而后眉頭微皺道 “陳兄我現在手頭的靈石不夠,此草可否為在下留兩日?”
“沒問題,別人沒這面子,但黑煞絕對有這面子!”
胖子笑呵呵的將玉盒收起,保證道。
韓立聞言略有些無語地揉了揉鼻子,一旁的洛虹同樣面露苦笑。
因為大戰的關系,越國的修仙大族,紛紛開始將家族中積累了千年的靈藥靈材,換成在大戰中更為實用的靈石。
這讓韓立看到了湊齊聚氣丹所缺靈藥的機會,他為了獲取換取靈藥的靈石,便抓住每日的小打的機會,對魔道修士痛下殺手,逐漸闖出了名聲。
而洛虹來到邊境戰場的前幾日,還是像從前一樣滑水,除了出手抓了一個魔修試藥,沒有搞出別的動靜。
但等他參悟完大五行通圣訣的玉簡后,就立刻開始獵殺起天煞宗的魔修,以致于讓天煞宗的魔修不得不專門為他設立預警措施。
洛虹和韓立的戰績令人瞠目結舌,加之二人又是師兄弟關系,不知何時便有人將他們并稱為“黑白雙煞”,甚至連魔道那邊也這么稱呼他們,著實讓二人十分無語。
“韓師弟,幾日不見修為又有所精進啊。”
洛虹打招呼道。
“洛師兄,師弟這點修煉速度不值一提的,師兄也是來購買靈藥的?”
韓立習慣性的謙虛一下后,隨口問道。
“沒錯,陳兄這里的靈藥,可是出名的品類齊全。陳兄啊,上回我要的白金花,可有到貨?”
洛虹與韓老魔寒暄一句后,轉頭對著胖子修士道。
“哎呀,洛老弟實在抱歉,你要的白金花太過稀有,就是我陳家也沒有庫存。不過,我已經托人去掩月宗的交易所問了,相信過兩日就會有消息。
但,洛老弟你也別抱太大的期望,就算有,也不大可能滿足你需要的年份。”
胖子修士搖頭道,心里已經不覺著能做成這筆生意。
韓立眼神微變,看了眼裝著龍吟草的玉盒后,驚訝地道 “洛師兄還在找五百年的白金花?!師弟記得,半年前師兄就跟我提過一次的,難道這么久了還是一無所獲?”
洛虹本有些失望,但聽韓老魔這么一說,他立刻精神振奮起來。
這老魔,有貨!
“說來郁悶,師兄我時運不濟,確實一直未能找到此花。我記得半年前,也有讓師弟幫我留意此花,如今可有消息?”
“慚愧,若不是今日碰到師兄,師弟險些將此事忘記了。我有一個朋友,手中正好有此花,年份也能滿足師兄的要求,就是他如今不在駐地,大概六七日后才會回來。”
韓立臉不紅心不跳地編道。
“好好!師弟盡管幫我換來,要多少靈石,師兄這就給你!”
洛虹大喜,一點不為韓老魔的連篇謊話生氣,以他的性子,能這般騙你,便算是相當信任你了。
換做一般人,韓老魔肯定是寧愿多等幾日,也不會冒險編謊的。
“六百塊靈石。”
韓立報出一個他認為不會被懷疑的價格。
“行,拿去。”
洛虹取出一個剛被掏空的魔修儲物袋,裝了足額的靈石后,遞給韓老魔。
“洛師兄,你為何這么信任我?”
韓立見洛虹還未驗貨,就毫不猶豫地將一大筆靈石交給他,心里有些感動,也有些懷疑。
“自家師弟有何信不過的,我先回住處修煉了,師弟你換到靈藥后,直接來住處找我便是。”
多說多錯,洛虹隨口解釋一句后,就轉身離去。
洛虹在此的住所很樸素,就是一間用土行法術搭建的石屋,舒適性就別想了,僅能遮風擋雨,避開別人的視線。
關上門,開啟隔音禁制,洛虹剛盤坐下來,就從萬寶囊中喚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頭顱。
“魔頭前輩,白金花不日就可到手,你那的修煉法門,也該告訴我了。”
燕守義的頭顱已經完全沒了人形,臉皮赤紅生刺,頭上頂著兩根羊角似的尖角,發紅如血,獠牙滿嘴,活生生就是以魔頭。
“小輩,你急什么!以你現在的肉身,就算知曉本座無上魔功的法門,也無法修煉的!先將九鼎天君傳下的煉體秘術,練至大成再說!”
魔頭被喚出后怒氣沖沖,似乎極為不滿洛虹打擾他的沉睡。
“哼!能不能修煉,在下自會判斷,前輩若不給我大力真魔勁的第一層修煉法門,在下只能認為前輩根本沒有交易的誠意,先前說定的好處也只是欺在下年少,根本沒打算給。
那在下,就只能請前輩從哪來回哪去了!”
洛虹毫不客氣地道,與這個魔頭交易,無異于與虎謀皮,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陷于被動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