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二十余回合后,洛虹發現對方拳腳間本還有些的章法漸失,氣息越發癲狂,久久未能拿出新的后手,而他也即將支撐不住,便下定決心掀開最后的底牌。
洛虹突然一止攻勢,借著拳腳相擊的力道后撤,沾了些面甲上的血就要往丹田處按去。
而那真魔降體以為洛虹即將力竭,此舉是想要逃竄,得勢不饒地追擊上去。
但聞一聲龍吟,洛虹陡然出現在其身前,速度快到令其反應不及,并擺出了和先前打飛他時一樣的架勢。
崩力發勁,狂猛的力道瞬間將真魔降體的上半身轟成肉糜,就連余勁也摧毀了數座宮樓,才最終散去。
打出這驚天一擊后,洛虹右臂上青鱗甲砰然崩碎,手指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已經因為承受不住反震的力道而折斷。
惡戰結束,洛虹的心神不免一松,頓時感到渾身疼痛難忍,腦袋更是昏沉欲裂,勉強穩住身形落地后,再也維持不住靈蛟變,身上的青鱗甲一下化作瑩瑩光點消散。
然而就在這時,洛虹卻又聽到了那怪物低沉的笑聲。
他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只剩一個頭顱的怪物竟然還未死去!
他的氣息雖然弱到了極點,但在源源不絕的血氣供給下,脖子以下竟有再生的跡象。
“不好!看樣子血池不滅,這怪物就死不了!”
洛虹一下明白了關鍵,但一時間卻想不到辦法隔絕怪物與血池的聯系,他的腦子實在是轉不動了。
死馬當活馬醫之下,洛虹一拍腰間的萬寶囊,控制其灑出的白光將那魔頭籠罩進去。
那魔頭憑血氣抗爭了一瞬,但下一刻就被攝入了萬寶囊中。
洛虹的神識探進去一看,就見那魔頭不但因萬寶囊的空間隔絕,與血池斷了聯系,而且還在其縮放物體的空間重壓下被擠壓變形,眼看就要爆裂開來的樣子。
不過這魔頭真叫是不凡,也不知其使了什么手段,原本大如斗桶的頭顱,漸漸縮小成了一掌可握的蘋果大小,使其抗住了萬寶囊的空間重壓。
隨即,這魔頭便似死物般沉寂下來,若不是洛虹能察覺到他還存在一絲氣息,都要以為自己已經徹底解決這個魔頭了。
至于將這魔頭放于萬寶囊中的后患,洛虹現在無暇考慮,他的狀態著實差到了極點,強行模擬對方的魔道秘術,讓其冰肌大成的經脈都傷得不輕。
眼下只要他一運功,那就如千刀萬剮般痛苦,根本無法自行療傷。
好在,洛虹已感應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正急速向他飛來。
洛虹使出最后的力氣,一步步迎了上去,最終倒在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虞若曦看著埋頭于她胸前的洛虹,臉上雖有紅暈,卻未將其推開,而是立刻帶著他御器飛離了皇宮。
“教主,要攔下他們嗎?”
青紋望著漸漸遠去的二人,猶疑不定地問道。
“算了,未必攔得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去看看血池還有葉蛇如何了。”
黑煞教主自然不想放洛虹離去,但參考洛虹的戰力,其接應之人,恐怕也非泛泛之輩。
為今之計,只有早日凝結出煞丹,而后離開越國這個是非之地了。
要不是血池建立后無法移動,黑煞教主此刻早已跑路了,而今卻只能賭一手,七派與魔道的大戰會讓報復來得遲一些,畢竟距離凝結煞丹,也就還剩一年不到的時間了。
翌日中午,皇城外五十里處,一座廢棄的軍寨內。
錢木蘭臉色慘白的收功起身,看了眼跪在堂下的兩個侄子,一言不發地走出營帳,來到了隔壁的營帳前。
“虞姐姐,洛兄的傷勢如何了?我可以進來嗎?”
“錢家主進來吧,師弟的傷勢已經穩住了。”
虞若曦略顯虛弱的聲音傳出。
錢木蘭隨即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正為洛虹運功療傷的虞若曦,靜待其收功后,她看著仍然昏迷不醒的洛虹,有些自責與擔憂地道 “洛兄的傷勢若有麻煩之處,錢家一定會鼎力相助的!”
昨夜,錢木蘭雖未見洛虹與真魔降體大戰的情形,但光是那重傷她的驚鴻一擊,以及皇宮方向接連傳來的雷霆炸響之聲,便知洛虹是經歷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惡戰。
而那怪物著實詭異,錢木蘭生怕洛虹會中了對方的陰毒手段。
“錢家主且放心,師弟身上除了一些經脈之傷比較麻煩外,只有幾處不嚴重的筋骨外傷。
而經脈之傷,經過我半日的運功治療已經好了大半。剩下的,師弟自行恢復也用不了多久,畢竟他已將冰肌篇練至大成,全身經脈的堅韌和恢復能力遠超尋常修仙者。
估計最多到今晚,師弟就會醒來的。”
虞若曦將洛虹放平在床榻上后,微微一笑道。
今次劇變,眾人都能平安無事,就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呼那便好。”
錢木蘭松了口氣,當下便不打擾二人,回去教訓她那兩個侄子了。
到了晚上,洛虹并沒有醒,又過了一夜,他還是昏睡不起,這讓二女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此次惡戰,洛虹消耗的不止是法力與體力,更多是其腦力,自然昏睡得時間會長一些。
當洛虹醒來時,已是皇宮大戰結束的五日之后。
他一睜眼便看到在一旁閉目打坐的虞若曦,錢木蘭也在感受到其氣息波動后趕了過來。
洛虹呆愣了一下,記憶迅速回歸,隨即四下張望一番后道 “我那魔道俘虜呢?”
虞若曦欣喜的目光一下變得古怪起來,在旁的錢木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兄,真是木訥之人,醒來后第一件事竟是問這個。”
“呵呵,醒來就好。”
虞若曦也覺得有趣,陪著一同掩嘴輕笑起來。
又過了三日,洛虹的傷勢已經大好。
錢木蘭在此期間已經告辭離去,帶著她的兩個侄子回了霧山。
這一日深夜,洛虹剛結束打坐,神識就感知到虞若曦正面帶不舍地站在營帳外,便起身走了出去。
“師姐可是有事?”
“師弟,我已接到師門急召,即刻就要返回掩月宗繼續與魔修廝殺了,特來與師弟道別。”
虞若曦修為高深,即便在掩月宗也算是一員大將,長時間逗留在外,自然是會引來宗門的不滿。
“師弟,我我有件事想問,你”
虞若曦支支吾吾起來,話未說完就被洛虹打斷。
“師姐若是愿意,便隨我去個地方。”
洛虹說罷就緩緩飛起,朝廢棄軍寨旁的一座青山而去。
虞若曦不明所以,卻也知對方等會兒自會解釋,便也不多問的跟上。
青山無名,風景倒也秀麗,其頂有亭一座,名為“觀月”,年代久遠,不知是何人所修。
洛虹步入亭中,抬頭望天,只見明月高懸,雖未月圓,卻也是一美景。
夜幕中繁星如海,觀之讓人不禁感嘆天地之浩瀚。
虞若曦也隨著洛虹向天一望,頓覺神清氣爽,心中擾亂的思緒立刻平復了下來。
她剛要開口,卻聽洛虹溫聲道 “師姐可否將面紗摘下?”
虞若曦心有疑惑,卻也依言輕輕將面紗摘下。
美人的絕色之資,在月光的映襯下更加美不勝收。
洛虹望之,竟有一瞬沉浸于其中,只覺元嬰修為,不如此女回眸一笑。
被洛虹的灼灼目光注視著,虞若曦面頰發燙,將頭一撇,不禁問道 “師弟為何特意叫我來此?”
“因為,我接下來要做之事,可不能在剛才那種煞風景的地方。”
洛虹說罷就大步上前,一把摟住虞若曦的柳腰,低頭吻上了她的紅唇。
虞若曦一開始還目露驚慌之色,但等洛虹撬開她的牙關后,便漸漸意亂情迷起來。
良久之后,二人唇分,瞧著洛虹嘴角的那抹笑意,虞若曦羞怯不堪地伏在他的胸膛,久久不敢抬頭。
“師弟是個木訥之人,但對于師姐的情義還是明白的,而我也恰恰對師姐也有特殊的感覺。
我等修仙之人,壽命雖遠遠長于凡人,卻長年打坐苦修,有時一時錯過,就是一生無緣。師弟既不想錯失師姐,又不會甜言蜜語,就只有孟浪一些了,希望師姐勿怪。”
洛虹瞧著懷中的玉人,嗅著其發香,情真意切地道。
“哼,你這小子還真是大膽!我原先覺得你木訥,還真是看錯你了。”
虞若曦賞了洛虹一個眼白,卻也不是真的生氣。
“既然你都如此表明心意了,那就隨我回掩月宗吧,現在雖不是好時候,但我等身為修仙者卻也不顧忌這個。”
洛虹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松開環著虞若曦柳腰的手,嘆息一聲道 “我不能隨你回去。”
“為何?難道你想我跟你回黃楓谷?”
虞若曦雖這么問,但她從洛虹的神情中能看出,他的問題并不在于此。
“師姐,你是大有可能結丹的,而我只是個四品靈根的修仙者,正常修煉別說結丹了,就是能有如今的筑基修為,都是祖上八輩修來的福分。”
虞若曦眉頭一皺,正要說些勸慰之語,卻聽洛虹陡然間話風一轉,極為自信,甚至有些狂傲地接著道 “當然,相信師姐也知道,我不是尋常的修仙者。
其實對于結丹,我還是極有信心的。
就是凝結元嬰,成為那一派老祖,也不無可能。
但要得此成就,我必須離開天南!”
“離開天南?!師弟要去哪里?極西之地,還是那慕蘭草原?”
虞若曦自然知曉洛虹懷有一些秘密,她只不過從來不問而已,但此時此刻還是對于洛虹那談及結丹成嬰時的巨大信心,而震驚不已。
“都不是,那是一處不被天南所知的修仙界,距離天南極為遙遠,不是修仙者用飛遁之術能夠抵達的。
師姐也萬不要說出,要與我同去之語。此行兇險,我也不能保證必定能平安歸來,以師姐的資質,在宗門修煉就可,實在不用同我一起逆天爭命的。”
洛虹目光堅定,一下將虞若曦還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那師弟此去,大概要多久?”
虞若曦心中忐忑地問道。
“大概三個甲子。”
洛虹面帶愧色地道,要一個女子等他一百八十年,這在他自己看來,都著實太過自私了。
“三個甲子!”
虞若曦雖然知道時間肯定短不了,否則洛虹也不用這般鄭重其事,但真的聽到需要一百八十年之久時,身形還是不由晃了晃。
要知道,洛虹萬一要是未能結丹,這一百八十年過去,他倆定然就天人永隔了。
“或許用不了這么久,但也少不了幾年,師姐,你愿意等嗎?”
洛虹注視著虞若曦的雙眼,等待一個答案。
“哎,我知勸不住你,罷了,就當一場閉關了。”
虞若曦沒多猶豫,便略顯凄苦地笑道。
“有師姐這句話,就夠了!師弟此生,定不負你!”
洛虹心頭一喜,伸手就要去抓虞若曦的玉手。
虞若曦卻輕輕一扭身躲了開來,顯然她心底并非沒有怨氣。
“師弟的心思還是多放在如何快些回來上好,你要是逾時,可別怪師姐嫁人。”
“嘿嘿,那我也要將師姐搶回來!”
洛虹也不是那真不開竅的,簡單的哄哄還是會的。
“你倒挺霸道,行了,我先回掩月宗了。”
虞若曦嘴上罵道,心里卻甜滋滋的,說罷就要飛舉而去。
“等等師姐,有些事情,我還需與你一說。師姐認為七派與魔道六宗之戰,真的能夠獲勝嗎?”
洛虹忙叫住虞若曦,鄭重地問道。
“師弟說這個做什么?魔道六宗雖然勢大,但現今我越國已與周邊兩國的修仙界結盟,相持下去還是不難的。
而且據我所知,我們七派的元嬰老祖,正在與能和魔道六宗分庭抗禮的正道盟接洽,相信用不了多久,正道盟就會出手扼制魔道六宗的擴張,畢竟他們兩方才是老對頭。”
虞若曦眉頭一皺,洛虹話語中對于七派未來的悲觀之意,讓她有些不舒服。
果然,我擔心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