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這位學員,喝口水冷靜一下吧。”
拉起黃色警戒線的街道外,一名女警將手中的礦泉水遞給坐在路邊喘息的少年。
雖然‘新·文京區’鼓勵學生競爭,私下斗毆是家常便飯,但也僅限于‘切磋’而已,出現死亡絕對是大案:畢竟這里生活著不少權貴的子嗣,也是警視廳重點管控的區域之一。
“我沒事,”
揉了揉臉的上條當麻,逐漸從沖擊中回過神來;
他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么那個少女會毫不猶豫的舉槍自盡?
不過,一個隱約的猜想逐漸在腦海中浮出,也許、大概、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出現,才導致了對方死亡!
‘分析:對方實力未知,’
‘判斷:獲勝幾率為0.09。’
‘結論:啟動自毀程序。’
‘再見,以及’
謝謝。
謝什么?
謝自己給她買了一杯奶茶?
一拳錘在屁股下的綠化帶上,半個拳頭沒入大理石地磚中,嚇了旁邊的女警一跳。
“我真是太沒用了!”
“這位學員,不要激動,啊——我的同事出來了。”
另外兩名肌肉發達,將警服撐得鼓鼓囊囊的男警察,從警戒線后走出,徑直向上條走來。
“向丘高校,學員9527。”
“我們再確認一遍,是你報警,說這里出現一名開槍自殺的女國中生,對嗎?”
“是的,”
抬起頭來的上條當麻強打起精神,回答警察的問題。
但是下一秒,
對方的問題就讓他愣住了。
“請問,你最近有服用‘精力劑’一類的違禁品嗎?”
“啊?”
“沒有,從來沒有。”
身為自然鍛煉的高中生,天天四處阻礙私藥買賣的上條當麻,聽到這個問題不迷糊才怪。
兩個孔武有力的警察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向上條當麻走來。
“你們這是.”
下意識的起身,擺出戒備的架勢。
上條當麻也算是‘格斗達人’了,從這兩個警察的姿態和站位來看:
分明是準備擒下他!
“等等,先等等——”
旁邊的女警也是一臉疑惑的上前,擋在了自己同僚面前。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位學員是目擊證人。”
“不,他是潛在嫌疑人。”
兩名警察停下腳步,一人拉開女警,另一人眼看上條當麻臉上的茫然不似做偽,皺了皺眉。
“學員9527,再次向你確認一下:六個小時內,你沒有服用違禁妖物、飲酒、以及吃下某些菌類?”
“沒有!”
上條當麻再次搖頭,
他的飲食規律的令人落淚:除了學校食堂的飯菜,也就是超市降價食材做的夜宵。
問題是,他都還沒有回宿舍呢,去哪里吃這些東西?
“你跟我們來。”
另一邊,女警已經驚訝的退開,探究的目光讓上條當麻不舒服。
隨著他被兩名魁梧警察帶回‘案發現場’,上條當麻終于知道為什么那名女警會如此看自己了。
“人人呢?!”
驚駭的上條當麻上前幾步,甚至忍不住蹲下。
沒有,沒有那名女國中生的尸體!
沒有血跡,什么都沒有!
“這這不可能,明明之前還在這里.”
眼看上條當麻開始在地上摸索,兩名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學員9527,跟我們走一趟。”
“我們已經通知了你的擔任教師,她已經趕往警署了。”
沒了、為什么?
少女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三段式機械表達,以及驟然拔槍的果斷,還有最后的‘謝謝’都那么的清晰。上條當麻堅信自己絕對沒有記錯,他也不可能因為什么藥物問題,兒出現幻覺.
“對了!”
上條當麻靈光一閃,
“在這之前,我和那名女國中生,還遇到了幾個混混.同學。”
“關于這一點,”
手腕一緊,上條當麻的雙手就被反剪到身后。
“我們的確有接到報警,幾名學員在隔壁街道被打傷。現在看來——”
犯人就是你!
“經過檢測,血液中沒有發現任何違禁藥物成分。”
警署中,拿著報告的白大褂推開門。
“同時,我們也沒有在這名學員的腦域發現異常靈力,排除中了幻術的可能性。”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
“非常抱歉,”
女老師站起身來,向警察們躬身道歉。
“我的學生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礙事,”
警署年過五十的警部微微抬手。
“能一個人打傷六名學員,其中還有兩人具備靈力,你的學生很厲害。不過——”
警部手上做了一個注射的動作,
“這種方式,要適可而止。”
“是,”
“給各位填麻煩了。”
向丘高校的女老師再次躬身,她只是一個普通老師,警察說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還有視頻、證人,幾乎沒有任何辯駁的余地。
“上條同學,我知道你們壓力大。”
從警署中走出,女老師忍不住數落身后的學生。
“但是使用違禁藥物是一種短視的行為,特別是那些并非正規機構的藥物:藥量超標、來源成秘、甚至很多就是假藥.”
轉頭看了一眼耷拉著腦袋的海膽頭少年,女老師暗自嘆了口氣。
這不該怪他,應該怪這個時代。
想要成為超凡者有錯嗎?
沒有!
那些使用藥物突破極限呢?
當然也沒錯!
權貴家庭的學生,從非禮賓塞萬提斯家族進口‘人造惡魔果實’,吃的是‘白藏主’子嗣培育的‘靈力稻米’,喝的是‘英雄’牌清酒——所謂20歲的禁酒令,對這些人毫無約束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在使用‘藥物’。
只不過更高級而已。
成為超凡者,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普通人家庭的學生,就只能購買那些風險巨大的‘私藥’。
就像她身后的這位上條當麻一樣。
“答應老師,不要再使用那些藥物了,好不好?”
“老師,我”
上條當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窮成這個鬼樣子,哪里有什么錢去買藥!
但是,回想起之前在警署中遭遇的一切,上條當麻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
在警察公布的視頻中,只有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路過街道的畫面!
那些混混學生,也異口同聲的證明,是他將眾人打至跪地。
好在是對方挑釁在先,不然他就要去蹲幾天牢房了。
“折騰了一晚上,天都快要亮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女老師轉頭擔心的向上條當麻提議:
“你回宿舍好好休息,我幫你請假——”
“不,不用。”
上條當麻下意識的拒絕,
之前發生的一切,他怎么睡得著?
“我好的,謝謝老師。”
但是轉念一想,上條當麻又答應下來。如果搞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睡不著、也不可能有心思去上學。
“沒有,”
“還是什么都沒有”
天色已經明亮,返回‘案發地點’的上條當麻反反復復走過那條背街,然而不管他怎么檢查,依然沒有看到一絲一毫昨天晚上少女自殺的痕跡。
甚至就連周圍的住戶,都紛紛表示從沒有聽見什么槍聲過。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
坐在綠化帶的大理石上,上條當麻整個人陷入了自我懷疑。
這種時候——
腦海中閃過一個高馬尾的身影,事到如今,上條當麻能夠商量的人,也只有她了。
至于學校中兩位好友,畢竟只是普通人,這種怎么看都和‘超凡’有關的事件,找他們商量多半是沒有意義的。
想到這里,上條當麻摸出手機。
“非常抱歉,您撥打的電話號碼可能錯誤,或者線路未接通,導致無法接通.”
這是什么情況,德川靜的手機打不通?
那么,
直接去京華高中!
“有人找我?”
京華高中的門衛室大門,被人從內部推開。
高馬尾的少女掃了一眼兼做會客廳的門衛室,目光并沒有停留在上條當麻身上哪怕一瞬,而是徑直落在肌肉發達的保安身上。
“怎么回事?”
“是,德川小姐。”
面對這位豪門千金,保安可不敢裝腔作勢,微微躬身中,抬手向上條當麻示意。
“這位向丘的學員,說是你的朋友.”
“朋友?”
高馬尾少女冷漠的打斷保安的話語,抬手指向剛起身準備打招呼的上條當麻。
“看看他這幅窮酸樣,我德川家有這樣的朋友?”
啊?!
“等等,德川同學,我們——”
驟然出鞘的長刀指向上條當麻,讓他邁步的動作一滯。
“停下!”
“別用你那骯臟的右手碰我!”
面對殺氣凜然的少女,上條當麻尷尬的舉著雙手,進又不是,退又不是。
“我不認識你,也沒興趣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少女冰冷的目光掃過上條當麻,落在旁邊的保安身上。
“是、是、是!”
滿臉冷汗不斷滑落的保安當場立正,內心已經把這個海膽頭的少年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個混蛋,把自己害慘了!
一口咬定自己是德川家千金的朋友,竟然是這個結果?
這位德川家千金可是學生會的成員,要是給校董會說一聲,自己當場要飯碗不保。
“我馬上把這個家伙趕走!”
“哎呀”
被一腳踹出京華高中,某個海膽頭的少年還處于懵逼狀態。
德川靜竟然不認識自己?!
難道——
真的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
抓了抓頭發,上條當麻突然感覺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真實。
如果連與德川靜有關的記憶都是假的,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情難道自己其實是個嗑藥選手?因為打藥太多出現幻覺,自己催眠自己構建了一個‘愛管閑事’的正義形象,其實并沒有什么自殺的女國中生少女?
不對!
邊走邊疑惑的上條當麻,習慣性的抬起右手抓頭,突然靈光一閃。
‘別用你那骯臟的右手碰我!’
當時,
他明明抬起的是左手!
德川靜知道他的右手有問題?
這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秘密,也就是說,德川靜其實認識他,但是卻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相認?
那么現在應該怎么做——
“不幸啊”
煩躁的揉了揉頭發,上條當麻自暴自棄的嘆了口氣。
“我才16歲啊,不想早早就精神分裂。”
“決定了!”
拳掌相交,少年自言自語。
“去學校的健身房,揮汗如雨才是青春。”
說罷,海膽頭的少年朝向丘高校而去;這片學區的學生,擼鐵才是日常。
還是那句話,精神太過虛無縹緲,不知道該怎么提升;但是身體的提升卻是肉眼可見,那就是去健身房擼鐵。
遇事不決就擼鐵,也算是‘新·文京區’的特色了。
“呼,清爽許多了!”
跑回學校去瘋狂揮灑汗水,然后暈倒被送進保健室睡了一覺。
下午的上條當麻就已經‘滿血復活’,整個人又生龍活虎的投入學業中,然后如平常一般去超市買了打折食材,返回宿舍做夜宵吃完之后,看電視、睡覺——
一個黑衣黑褲的人影,出現在他的房間中。
先是悄無聲息的檢查過房間,將幾個地方用黑色的盒子籠罩起來,人影才走到睡在床上的少年面前,揮出手中的帶鞘長刀。
猛然從被子下伸出的右手,握住了刀鞘。
“德川同學?”
“嘖,”
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高馬尾人影不爽冷哼。
“上·條·當·麻!”
“你把我的話當什么了?”
抽刀退開的少女氣不打一處,恨不得一刀把從床上坐起身來的少年劈了。
但怎么說也是她的好朋友,劈不得。
“你到底捅了多大的簍子?”
一副忍者打扮的德川靜好奇的詢問,
“竟然連我都被上面告知,要與你保持陌生人的姿態。”
“原來是這樣,”
德川靜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將上條當麻腦海中的迷霧瞬間劈開!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管是警署出示的視頻,還是那些混混學員的證詞唯獨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
“聽我說,靜。”
“事情是這樣的——”
終于遇到一個能夠商量的人,上條當麻趕緊將昨天的遭遇一股腦的道出,連自己稱呼用錯了都沒有注意到。
而某位黑巾蒙面的少女先是呆愣,很快就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然后我被趕出了京華高中,就到現在。”
將一切原原本本的說完,昏暗的學生宿舍中,上條當麻只能和眼前的朋友商議。
“這到底是——”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放棄吧,上條。”
德川靜的聲音中充滿了沉重,
“這不是你能夠插足的事情,連我爺爺都答應了上面的要求,要我配合他們。”
“不管你遇到的那個‘國中生’是什么情況,肯定和什么秘密實驗有關,而且還是那種涉及到鬼級機密的實驗。”
她爺爺好歹也是個德川家家主,平時又不會干涉她的生活。
這一次開口,必定是有更高層次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政府?”
昏暗中,上條當麻吐出一個詞語。
“你認為呢?”
德川靜反問一句,能夠在‘新·文京區’搞人體實驗,還能瞬間抹除一切痕跡的勢力,要說和政府沒有關系,誰信?
“忘掉那件事情,過段時間,我們再找個機會‘偶遇’,重新建立關系”
“不!”
“哎,要是我們的關系現在曝光,爺爺那邊.”
“不對,我說的是忘記這件事情。”
昏暗中,
少男的眼中仿佛有光。
“如果這一切是政府暗中控制,就算正義的嗎?”
當然不是!
最起碼在他看來,絕對不是。
“你瘋了?”
德川靜壓低的聲音忍不住高了幾拍,
“你只是一個學生,就算加上我,又能做什么?”
“如果學區的和平,只是政府制造的幻想,那就由我這只右手來打破!”
面對眼前握拳熱血的少年,德川靜心跳都陡然加速了幾分。
“好!”
“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