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與鬼神之力交匯。
虛假的境界化作成真實的意識領域。
大玉丸拄著大通連,刀鋒撐著地面,半跪在地上,鬼神之軀在寒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鬼神之軀上傷口密布,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你在京都,就是用這種力量討伐的青羅?”
“嗯。”森川羽點頭。
他揮刀血振,納刀入鞘。
大玉丸忍著疼痛,站起身:“克制神性的力量”
“很強,很不錯。”
“青羅她死的不虧。”
森川羽:“所以算是我贏了?”
“或許吧.....”
大玉丸搖了搖頭,神色微妙。
“你贏了,但我好像也成功了。”
仿佛印證她的話一般,她龐大的鬼神之軀,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痕,沿著風勢在她身上撕裂的痕跡,層層皸裂,化作塵埃。
她背后的灰白色光輪,也像是融化一般,逐漸飄散。
森川羽睜大眼睛。
他看到大玉丸的鬼神之軀一點點的崩解,從頭顱,到胸腹,再到腰間,直到全部消失,半空中只剩下一團乳白色的光芒。
這道光芒漸漸凝實,最后形成纖細的人形,顯現出一位黑發紅瞳,全身不著寸縷的美麗少女。
再然后,他就發現了不對。
少女落到他的面前,臉蛋微紅,抬起白嫩的大腿,一腳把他踹出了意識空間。
森川羽睜開眼睛。
他看到是穿著劍道服和護具,戴著頭盔的大玉丸。
在她的頭盔上,敲著一把竹刀。
這把竹刀就握在他的手中,整個武道會館內一片寂靜。
大玉丸也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站在兩人對戰場地外的主裁判剛剛舉起手中的旗,激動的大聲喊道:“櫻川學園劍道部,先鋒森川羽,二本直落!獲勝!”
觀眾席上的人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在掌聲中,森川羽收回竹刀。
他看著眼前大玉丸,發現鬼神少女頭頂的決意“斬斷神性”,已經不見了蹤影,狀態里的“虛弱”和“鬼神之軀”也已經消失。
他終于對她的那句“你贏了,但我好像也成功了”有了實感。
“你的神性徹底消失了?”
大玉丸點頭:“好像是消失了”
她將竹刀系在腰間的裙板上,雙手摘下頭盔,臉上有著一絲紅暈。
這讓森川羽想到了他最后在意識空間看到的景象。
少女從鬼神之軀中剝離時,那不著寸縷,光滑潔白,曲線誘人的美好身軀。
看來那不是幻覺。
現在好像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趕忙回過神,發現大玉丸白了他一眼。
她微微拉開衣領,脫下右手的手套,撫摸著脖子的肌膚,明顯感覺到那道可怖的光滑切痕正在消失。
此前因為森川羽的力量克制,她的傷口一直沒有辦法恢復。
現在神性消散之后,已經開始了愈合。
“終于消失了。”
她嘆了口氣,一時間百感交集。
從最初跟隨初代姬巫女,到剛才戰斗之前,神性都困擾著她,讓她難以擺脫,但現在她終于將神性抹除。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森川羽,輕聲道:“謝了。”
森川羽愣了一下:“謝我干什么?”
“我又沒幫你的忙。”
“真的?”大玉丸的目光似笑非笑。
森川羽點頭:“真的。”
“剛才戰斗的時候,我想的就只是打敗你,讓你無家可歸,只能投奔我,然后把你收為式神,讓你當女仆,每天壓榨你的剩余勞動價值而已。”
其實并不是。
剛才戰斗的時候,他有過一瞬的猶豫。
那時他積攢好了風勢,只要釋放狂風,便可以把大玉丸吹起來接大,利用他對神性的克制,摧毀她的鬼神之軀。
但他并沒有。
因為他想到了大玉丸的那些話。
她想要打敗他,斬斷神性,從過去的陰影中掙脫,擁抱未來。
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斬斷神性,但他這么做了的話,肯定不是在幫她的忙,只是單純的傷害她。
所以他沒有吹風,而是和她戰斗,等了很久,等到她整個人突然明悟了什么一樣的時候,才放出了風,使用疾風步和狂風絕息斬結束了戰斗。
令他欣慰的是,最后結果相當不錯。
他都以為她失敗了,沒想到她最后還是成功了。
至于她當時明悟了什么,他雖然好奇,但是并沒有打算問。
因為他并不打算讓大玉丸知道他幫了忙。
她那么討厭他,甚至一度用“長點心吧,要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就只能求他這種家伙收留了”,提醒她自己不要放棄。
萬一她知道自己幫忙了,一定會很糾結。
所以還是算了吧。
就當是自己在京都捉弄她的補償了。
“那行吧。”大玉丸聳肩,一幅隨便他怎么說的樣子。
她轉過身,準備退場,突然又回過了頭,向著森川羽笑了笑。
“人類,雖然我不想揭穿你,但是沒人和你說過這樣一句話嗎?”
“男孩子傲嬌起來,可一點都不可愛啊。”
森川羽怔了一下,看著她的背影。
這個時候繪見從場外跑了過來,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拿著運動飲料。
她狐疑的看著森川羽:“部長你剛才和她說什么。”
森川羽搖搖頭:“什么也沒有。”
他解開頭盔系帶,把頭盔摘了下來,抱在腰間,接過繪見手中的飲料,打開蓋子喝了起來。
剛剛經歷了一場戰斗,而且對手還是大玉丸,他的體力消耗也不少。
繪見也沒有追問。
她等著森川羽把水喝完:“部長你接下來還打嗎?”
“嗯”森川羽沒有直接回答。
他看向大玉丸回去的方向,見她回到了三重伊勢高中劍道部的休息區。
她的那些隊員們見她回來,都害怕厭惡的看著她,似乎對她輸了很是不滿,但是卻沒一個人敢和她說話。
大玉丸則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自己坐在了角落。
“算了,不打了。”
“誒,怎么不打了?”繪見眨了眨眼睛。
“難道是怕像剛才那樣,嚇到別人?”她說著,拉了拉森川羽的袖子,指向觀眾席,“話說回來,部長你剛才可是嚇到了不少觀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