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到名字之后,小坂武弘頭都沒有抬起,只是就這樣擺擺手。
看著好像是嘴里說了一句什么,但是因為隔得比較遠,沒有聽得清楚。
這讓喊他的人覺得很不開心。
似乎并沒有給到相應的面子,隨即打算轉身走過去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但是被金田干男給攔住了。
“文學的事情,沒必要談及官僚,這也是作家老師不喜歡的。”金田干男趕緊收拾了一塊地方讓駒和初代坐下。
而后張羅著的去準備一些所謂的吃食招待。
看得出來,金田干男自從聽說自己的名字被一位作家用去寫書之后,精神狀態越發的好。
甚至都超過了之前老貓帶來的治愈程度。
一群人在一旁忙做一團。
那個叫做小坂武弘的人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周圍發生的事情。
依舊認認真真的盯著手里的書看。
初代在遠處端詳了一陣子之后,發出了一聲輕咦。
“那本書…”
之前因為人多,所以沒有看到。
但是等到他們走了之后,再仔細看過去的話,就很容易發現那本書的封面。
獺祭屋俳話。
而且是最新的一期。
“他啊,是最近剛來的。”
金田干男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些零食,揣在懷里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他用一塊被遺棄的白色橡膠板當做桌面,然后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壘起,姑且當做是桌角。
把零食放在桌子上之后,他又轉身去拿熱水。
“之前聽說他差點凍死在路邊,被一個好心人給救了。
雖然說好心人免去了醫藥費,但是他依舊說要償還這些錢。”
金田干男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色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似乎就好像是在說自己一樣。
但是比起自己來講,這個家伙顯得更加有干勁。
“那么,這和那本書?”
初代還是很好奇。
這年頭,如果說讓一個流浪漢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與人搶奪空酒瓶發生打架斗毆,這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但是讓流浪漢捧著一本書讀,這就顯得很違和。
“他啊,原本也是想死的,但是,他說是那些句子拯救了他。”
金田干男給駒和初代倒上熱茶,說了一聲抱歉之后,繼續說道:“他說啊,生命是那戶人家給的,而精神的重生是小院老師給的?”
“小院老師?”
“是的,小院一樹,據說是最近很是火熱的一位作家。”金田干男說這話的時候,悄悄的看了一眼北島駒。
在這位作家面前提其他人,好像顯得不那么禮貌。
“據說他的文字,有一種救贖的本領。”
“他在讀完那些文字之后,整個人都變了。”
“所以,那位小院老師的文字真的有那種魔力嗎?”
金田干男很疑惑的問道。
駒沒有回答。
初代則是一直抿著嘴笑,時不時偷偷的看一下坐在一旁的北島駒。
倒是在不遠處一直看書不做聲的小坂武弘聽到之后,嗖嗖嗖的跑過來。
語氣顯得格外的堅定:“那不是一種魔力,那是對于生命最為本質的探索。”
“所以既然你原本去探索最為本質的生命,又是為什么跑到這里成為了我們呢?”
金田干男反問了一句。
這下子把小坂武弘給問倒了。
他在原地想了好久,起初原本是想著倔強著說一些話語反駁,但是最后只是默默的通過上下嘴唇的蠕動吐出幾個字出來:
“因為…因為目前還沒有想好。”
隨后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猛地抬起頭,充滿希望的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北島駒。
鞠躬表示自己的敬意,隨后,臉上有著興奮的神色問道:“老師,這位老師,我想您應該是認識小院老師的對嗎?”
“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
“您一定是認識的對吧。”
看著小坂武弘如此懇切的表情,北島駒也不想否認,只能輕輕的點頭,回了一句認識。
也許是金田干男對北島駒的格外尊敬,又或者是因為對于作家群體的特殊濾鏡,這讓小坂武弘很是愿意相信北島駒認識小院一樹這件事情。
所以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封疊的整整齊齊的信件。
很是恭敬遞到北島駒的手上。
“我想如果不是小院老師,我也許就會是一個空殼,整天行尸走肉一般,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活下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所以小院老師對我來講,是有再造之恩的。
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請作家老師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小院老師。
表達一下我的謝意。”
關于收到讀者來信什么的,這是頭一次。
看著小坂武弘遞過來的信件,駒有一種不真實的感受。
“你為什么不自己寄過去?”
金田干男對小坂武弘一上來就拜托人家北島老師做事情顯得很不高興。
小坂武弘聽到之后,理直氣壯的看向金田干男說道:“像我們這種人,有資格去給小院老師寄信嗎?”
這句話說的金田干男臉色一變。
是啊,好像確實接觸不到他們那個階層。
就連此刻坐在一旁的北島駒,對于金田干男來講都是不那么的真實。
甚至帶著一點點的虛幻。
他對于自己能夠被寫成一本書都不那么相信。
但是人家作家老師都那么說了…“所以,我馬上要離開了。”
小坂武弘忽然之間說道。
“為什么?”
“我來這里,是因為他們都說您認識一位作家。”
“你的目的就是這封信嗎?”
“我一直以為是騙人的,畢竟誰又能夠認為一位作家呢?
但是,沒有想到,是的,對不起金田先生,誤會您了。”
小坂武弘朝著金田干男又一個鞠躬。
似乎大家都沒有接受這般快速的變化。
一旁有個流浪漢呆愣著跑過來,錘著自己的腦袋,該死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了,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混蛋,為什么我不能長出四個腦子。
“等等。”他扶著腦袋:“你會去干什么呢?”
“你之前不是還說不知道,還沒有想好嗎?”
他有點不太能接受成為了流浪漢之后,還可以走出這一方天地的事情。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天方夜譚。
小坂武弘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們想問的問題。
他嘿嘿一笑。
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
“瞧啊,一頂紅色帽子,我以后就在車站搬運行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