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夜戰

　　清水盆里映照的畫面一切漆黑，看不見，一切都看不見，沒有光的環境下什么都看不見，正如黑川七夜在宴會的問答中所說，用陰陽五行來解釋世上的各種存在和各種現象就是陰陽道的基礎，只是這僅僅是陰陽道的基礎，陰陽師的工作是思考它們其中包含的意義，即陰陽五行的思想與天體變動預測吉兇并作出對策，這就是陰陽師的工作。

　　賀茂道世看著自己的占卜盤，尚真海目光瞅了瞅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然而遠處的廝殺聲卻也是那樣真實存在。

　　“爺爺，你能看見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嗎？”尚真海問道，雖然她不是陰陽道，但是跟著這位大陰陽師賀茂道世這么久，多多少少精通陰陽道。

　　黑川清隆在問答中只提到了陰陽道的基礎和理論，卻幾乎不曾涉及陰陽道的實際，也就是陰陽師的實際工作，因為對于世代以家學傳承的陰陽道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

　　身為神官，了解一點陰陽道的理論很正常，不知道才不正常，不知道實際工作也很正常，畢竟就算現在神道吞并了陰陽道，也只是用陰陽道的理論擴充了自己的活動領域，難不成真讓神官們拋棄自己神道教的信仰，去轉信泰山府君諸神。

　　“當然能夠看見，涼子！”賀茂道世坐在附近公園的長椅上笑著說道。

　　“為什么我看不見？”尚真海疑問。

　　“黑川清隆就能夠看見。”

　　“為什么，周圍的環境中已經沒有一點光了。”

　　“當你走路事，沒有太陽，你就無法正常活動了嗎？”

　　“當然不是，可是如果完全沒有光，眼睛看不見，這跟瞎了有什么區別，怎么繼續走路。”

　　“有時候陽光太刺眼，也會讓你看不見，你說究竟是光限制了你的行動，還是你的眼睛限制你的行動。”

　　尚真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么說的話，黑川清隆的行動已經突破了對于光明的依賴嗎？”

　　“對光明的依賴，可是人類的本能啊，就如同對于生命的渴望，而身為武士就應該克制并且戰勝自己的弱點。”

　　賀茂道世說到這里，原本黑暗一片的水盆瞬間呈現出殘酷的戰場畫面，尸體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尚真海握緊自己的小拳頭，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哪怕不能夠和黑川清隆達成合作的協議，她也會支持他，如果真的讓軍部獲得了黑川家的力量，并且擴散開來，那么不僅僅是整個世界的危機，同時也意味著琉球王國永遠沒有復興的那一天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度會神主握緊自己的拳頭喃喃自語，倒在地上的荒田信一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殺害自己的并不是黑川清隆而是理應是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度會神主。

　　國家神道的力量開始消散，黑川七夜明白度會神主為什么這樣做，通過將國家神道和國家強行綁定，因此獲得了極為專橫的力量，會嚴格限制一切非神道以及非天照大神一系列神明的力量，這也是黑川七夜能夠使用天巖戶之門的原因。

　　然而當面對局勢對自己這一方不利時，結界就不能繼續使用了，因為這固然會加強天照大神的力量，可是也會削弱豐受大神的力量。

　　“了不起，了不起，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還能夠使用法術。”

　　度會神主拍著手冷笑，后背卻感到一陣發涼，即便他是六階的教導職，也能感到一陣恐懼，神官的位階并不能代表什么。

　　更何況他的位階僅僅是先祖庇佑，度會家是神道家，代表伊勢神宮先后創造了伊勢神道和伊勢神道2.0版本的度會神道。

　　井上大佐臉色鐵青，看著倒在地上的士兵，深呼吸一口氣，安排剩下的士兵紛紛舉起自己的槍揮了揮手說道，“避開要害部位。”

　　士兵們舉起槍正要開槍時，原本倒在地上的士兵們似乎統統站了起來，井上大佐驚疑未定，就聽見度會神主驚呼，“陰陽道的法術，是賀茂道世那家伙。”

　　士兵們互相對著槍射擊，一邊是活人，一邊是死者，若是荒田信一重新復活一定能夠解決這些亡靈，原本他就擅長祈禱和降伏之事，只是天下并沒有后悔藥賣，就算有，度會神主也不會反悔。

　　若是一直處于黑暗之中，恐怕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道世先生，你想要和帝國為敵嗎？”度會神主大聲喝道。

　　“豈敢，豈敢，老朽只是收了黑川清隆先生的酬勞，接受了他的委托而已，畢竟一個孩子想要見自己的父親，老朽于情于理都應該支持。”

　　黑色的烏鴉從天空中落了下來，站在一旁的路燈上，口吐人言，“帝國滅絕了陰陽道，這個國家已經沒有陰陽師了，怎么也得讓老夫吃飯吧”。

　　“你想怎樣才能退卻，不管對方付出什么酬勞，我們代表帝國可以為你付出雙倍。”度會神主開口道。

　　“神道的事難道不應該在神道內部解決嗎？”黑色烏鴉開口。

　　“國家與神道必不可分，我國是神國，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未來都是永傳皇統，天照大神也早已經為我們安排了萬事，道世先生，身為帝國子民，你不思報效帝國，反而和帝國做對，你認為你承受的起這個代價嗎？”

　　井上大佐先度會神主一步開口，氣勢洶洶的模樣說道，“賀茂道世即便是你的法力不輸給平安時代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也是無用，我們可不是游蕩在帝都的百鬼，我們都是天皇陛下的戰士，隨時都有大軍過來支援，你再強莫非還能肉身戰坦克，法術戰導彈。”

　　“慢著，大佐，這里可是帝都啊！”度會神主下意識反對。

　　“我相信帝國的子民愿意為帝國犧牲的。”井上大佐說完，砰地一聲黑色的烏鴉直接被擊中，從路燈上掉落下來，原本重新站起來的尸體有重新倒在了地上。

　　黑川七夜身體里積蓄著力量，見著士兵們準備向著他開槍，正欲行動，遠處突然傳來了少女的歌唱聲。

　　“日之大神、降下大君、統御萬民、太陽顯耀…”

　　遠處傳來吟唱祝詞之聲，原本象征國家神道的領域結界再度呈現，度會神主臉色鐵青，這是琉球神道的頌詞。

　　“聞得大君啊！祭祀日神；國王啊，統治天下。神樂選之，降臨祭游，天下太平，千秋萬代。姐妹神，與日神共存…”

　　井上大佐憑借本能感到不妙，盡管國家神道的結界再度出現，可是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卻并沒有出現，相反體力和身體的溫度在不斷流失，自己仿佛被結界當成了敵人。

　　“天巖戶之門！”

　　黑川七夜再度掏出一張符咒，整個世界瞬間黑暗了下去。

　　明白，全部明白了，黑川清隆之所以能夠無視祭主的封印，就是因為他和琉球神道的余孽有了合作。

　　既然帝國吞并了琉球，那么琉球神道就理所當然是國家神道的一部分，祭日的巫女聞得大君也是天照大神的巫女。

　　完蛋了，度會神主這樣一想，伴隨著眼前一黑，便是槍支的不斷開火，現在除了在伊勢的祭主，誰也無法壓聞得大君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