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絕情大人,在看什么?”公孫青很快追上絕情,看絕情盯著峽谷發呆,忍不住詢問。
絕情道:“公孫大人,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還是來時的那座峽谷。”公孫青道。
只隔數日,峽谷又能發生多大的變化?
滄海桑田都得以數百乃至上千年來計算。
公孫青只是開個玩笑,他其實知道,絕情說的是峽谷里太安靜了。
峽谷兩側的林子里,宿鳥眾多,來的時候,老遠就能聽到悅耳的鳥鳴。
但現在,峽谷里非常安靜,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響。
其余人很快來到這里,陽九勒住馬,問道:“怎么了?”
“峽谷太安靜了。”絕情說道。
他們人數雖少,卻是分別代表了東廠、鎮尸司、錦衣衛和六扇門,有誰膽敢對他們下手?
縱然有人在峽谷里埋伏,絕不可能是朝廷的人,最大的可能是江湖中人。
陽九倒是有個人選,那就是卓進忠效忠的“小主人”。
那人在三爺奪取少林大還丹時,做了盯著螳螂捕蟬的黃雀,所展露出來的實力,非常強大。
同時他還盯著萬劍山莊,目標好像是蕭昆想要煉制的尸王。
如今卓進忠身死,這家伙失去了在萬劍山莊的眼睛,惱羞成怒之下,想要殺掉陽九等人泄憤,也能說得過去。
“不能因為有危險就不走了,我先去探探路。”冷血說著縱馬前行。
絕情也一揮馬鞭,趕緊跟上。
馮豹嘿嘿笑道:“六扇門的神捕如此勇猛,我們就在這里等消息就好。”
半晌后,二人已是騎馬折回。
他們仔細看了兩側的林子,全都沒有藏人。
就是在林子里落滿了各種鳥蟲的尸體,應該死了有好幾天了,看著怪嚇人的。
絕情推測,前幾日在這里,可能有商隊剛被山匪打劫。
那些鳥蟲之所以會死,應該是山匪用了毒。
現在毒散得差不多了,對鳥蟲而言,這座峽谷仍然是禁地。
探查清楚,眾人方才放心前行。
然而深入峽谷后,兩側的山坡上,遽然傳出吱吱聲。
“不好,中計了。”絕情臉色大變,催促眾人趕緊逃。
只要加快速度,盡快離開峽谷,就能脫困。
那種詭異的吱吱聲,瞬間演變成了恐怖的隆隆聲。
兩側的山坡上,都有巨大的火球滾落。
翻滾中,引燃了去年的干草,冒出滾滾黑煙。
“犯得著么?”陽九揮動馬鞭,好讓馬兒跑得更快。
他們一行也就六個人,用得著用這么大的陣仗?
火球砸到谷中,爆開漫天火星。
聞到刺鼻的怪味,陽九高聲喊道:“都屏住呼吸,有毒。”
咔嚓。
一顆火球正中馬車。
陽九抓住坐在身側的甘思思,縱身跳到馬背上,一揮掌劈斷繩索。
駿馬向前躥出時,后面的馬車已燃起熊熊大火。
陽九取出解毒丹,遞給甘思思,道:“盡量少呼吸。”
這駿馬本就是訓練用來拉車的,騎上奔跑,速度遠不及絕情等人的戰馬。
況且又是二人共乘一騎,很快便遠遠落后眾人。
峽谷的兩側,全被火球引燃,烈焰如長蛇,不斷朝上亂竄。
那晃動的火頭,就像長蛇的嘴巴,似要吞噬一切。
絕情等人率先沖出峽谷,回頭看去,道路早被大火封鎖,仍不見陽九和甘思思出來。
“馬車是舒服,可遇到點事…”馮豹滿臉擔心。
絕情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我們得去救人…”
“怎么救?”馮豹皺眉。
那般大火,陽九又說煙霧里有毒,現在誰進誰死。
冷血道:“絕情,馮大人說得對,我們救不了,我讓機關鳥進去看看。”
前路被大火封死,駿馬不敢靠近。
兩側的山坡上,更多的火球滾滾而下。
陽九環顧四周,尋找出路。
谷中濃煙滾滾,嗆得兩人連連咳嗽。
“九郎,還好我跟來了。”甘思思笑容凄美。
要是她留在長安,若途中陽九被奸人伏殺,消息傳回長安,叫她如何能接受?
現在就算是死,至少他們還在一起啊。
陽九心念電閃,很快選好了突圍路線,輕笑道:“有我在,你死不了。”說著抓著甘思思朝左側的山頂沖去。
山坡上雖也燃著烈火,但情況比山谷中好得多。
透過火焰和濃煙,陽九看到在坡頂人頭攢動,仍在奮力往下推送火球。
就在這時,陽九看到了冷血的機關鳥,從高空直朝他們飛來。
就算斷定這機關鳥不靠譜,眼下這情況,也只能試上一試。
機關鳥現在可以自由飛上高空,不過冷血還沒進行載人試驗。
在機關鳥靠近時,陽九用力將甘思思拋到了機關鳥的背上。
“九郎,快上來。”甘思思趕緊朝陽九伸出手。
陽九卻是亮出飲雪刀,展開輕功,直直沖向坡頂。
機關鳥一展翅,帶著甘思思飛向峽谷外。
躲過烈火,穿過濃煙,陽九陡然高高躍起,宛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在坡頂的那群人眼中。
他們全都沒有拿武器,就是搬來做好的球,點燃后再推下去。
陽九一刀揮出,有數人的腦袋飛了出去。
其余人反應過來,紛紛去抓丟在旁側的武器。
但這群小嘍啰如何能是陽九的對手,眨眼間,便全身首分離。
陽九感覺腦袋有點昏,趕緊又吃了顆解毒丹。
環顧四周,沒再看到任何人影,對面坡頂的人,只能算他們運氣好。
機關鳥吃力地帶甘思思逃出峽谷,冷血歡呼雀躍,無比興奮。
“陽大人不在。”絕情很快發現了問題。
機關鳥靠近地面時,甘思思從上面跳下來,催道:“快去…”
“諸位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旁側的林子里,突然走出一個手持折扇的青袍男人。
正是這群人殺了卓進忠,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而他這個人,向來都是睚眥必報,今天能泄憤,絕不會等到明天。
“閣下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有五個人。”冷血從后背取下大鋸。
言外之意就是五挑一,絕對能將這個“一”揍出屎尿來。
青袍男人展開折扇,輕輕扇著風,冷笑道:“你們自己排個隊,誰先誰后。”
“老子先送你上路。”冷血掄起大鋸沖向青袍男人。
絕情也沒有落后,拔出長劍,跟冷血呈掎角之勢。
青袍男人身子一晃,如鬼魅般出現在絕情身后,輕聲道:“小美人要去哪?”
絕情大驚,長劍反刺。
青袍男人早已早數丈開外,哈哈大笑。
冷血和絕情同時停下,都是后背冒汗。
青袍男人剛才只是戲耍了一下他們,就讓他們見識到了這家伙的實力。
甘思思、馮豹和公孫青紛紛過來,或拔劍,或拔刀,凝神戒備。
“這個小美人好像更好看。”青袍男人身子一晃,竟是出現在甘思思身后。
甘思思還沒來得及出招,就聽馮豹和公孫青同時發出慘叫,雙雙身子倒飛而起,落地后吐血不止。
下一瞬,冷血也是長鋸脫手,倒地吐血。
“思思,我擋著,你先走。”絕情握劍的手顫抖得厲害。
甘思思笑道:“絕情,遇到這種怪物,我們誰也走不了。”
“本公子向來都很憐香惜玉,只要你們愿意跟了我,我保證不殺你們,頂多玩膩后賣到青樓。”青袍男人遽然出現在二女身前丈許處。
絕情從未見過這樣的輕身功夫。
青袍公子只靠高超的輕功,就能輕松擊敗他們。
“我很擅長騸畜生。”陽九的聲音從青袍男人身后傳來。
青袍男人大吃一驚,很少有人能靠得這么近,而他卻毫無察覺。
“九郎…”甘思思欣喜若狂,就知道陽九肯定能平安脫困。
青袍男人緩緩轉身,看到在兩丈開外,陽九提著飲雪刀,笑容燦爛。
陽九往旁邊挪了挪,慢步從青袍男人的身邊走過,擋到甘思思等人的前面,笑道:“張三軍那種小人物,閣下也殺,心胸之狹隘,還真不如畜生。”
“閣下何人?”青袍男人心頭一凜。
陽九提到的張三軍,他甚至都快忘了是誰。
斬殺無識大師奪取大還丹后,他讓張三軍去萬劍山莊送信,從而跟卓進忠取得聯系,然后將張三軍殺之滅口,就等蕭昆煉成尸王,便能大功告成。
這些事,除他以外,無人知曉。
陽九抱拳笑道:“騸你的人。”
“找死。”青袍男人臉色大變,還從沒有人敢這么對他說話。
一旦有,下一瞬就會變成一具死尸。
沒有例外。
一腳邁出,青袍男人已是出現在陽九的左側,手里的折扇唰地打開,直擊陽九的心口。
這折扇是用千年玄鐵鑄成,又結實,又鋒利,能斷這世間的許多神兵利器。
飲雪刀擦著陽九的身體向上揮出,正好擋開了折扇。
“你這畜生的速度,還是不夠快。”陽九笑著調侃。
難怪卓進忠會被殺,敢情這伙朝廷鷹犬當中,居然有硬茬。
朝廷派出怎樣的隊伍,青袍男人非常清楚,其中武功最高的人,當為絕情。
然而絕情的武功跟他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鏘鏘鏘。
青袍男人不信這個邪,揮動折扇,瞬間攻出數十招,招招都是直取陽九的要害。
飲雪刀在陽九手中轉動,輕輕松松,就將青袍男人迅猛的攻招化解。
“閣下誅殺無識大師,奪取大還丹,想來用的不是真面目吧?”陽九也在尋找青袍男人的破綻。
這家伙就跟泥鰍似的,就算有八只手,也很難抓得住。
“你…”青袍男人內心的驚駭,無以復加。
此事最為機密,唯一的知情者張三軍,已被他殺掉。
剛才陽九也提到了張三軍,難道是張三軍在去送信的時候跟人說的?
然而當時他所用的臉,跟現在的臉完全不同,就算張三軍畫個像出來也沒用。
飲雪刀擋住折扇的同時,陽九的左掌向前翻出,重重印在青袍男人的肩頭。
青袍男人噔噔噔向后退去,嘴角溢出一縷血跡。
陽九并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飲雪刀快逾閃電,欲要斬碎青袍男人的心。
青袍男人將折扇往心口一橫,險險接下陽九的這一刀。
同時他的左手揮出,撒出一大把的毒粉。
看到他的左手抬起,陽九已是抽身飄退。
“你很強,可惜…”青袍男人想說他的這毒粉,粘到就會中毒。
話沒說完,陽九又是一刀劈來。
青袍男人這回沒有力敵,而是掉頭就逃。
其實殺不殺這些朝廷命官,都無所謂。
關鍵還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九郎,你沒事吧?”甘思思迅速跑過來。
陽九笑著搖搖頭,道:“沒事。”
被青袍男人擊倒的冷血等人,此刻全都從地上爬起,捂著心口,臉色難看。
“陽大人武功高強,在下佩服。”公孫青抱拳道謝。
馮豹也是抱抱拳,道:“陽大人,你又救了我一回。”
若非陽九打跑青袍男人,青袍男人肯定會再補一刀,送他們上路。
沒能斬殺青袍男人,陽九心頭懊惱,要是能縫那家伙的尸體,就能解開許多謎團。
此前曾以為縫了送喪翁的尸體,就能知道一切真相,誰能想到真的縫了三爺的尸體后,反而扯出了更大的一團亂麻。
江湖事,向來都是剪不斷,理不清。
眾人繼續趕路,沒多久,就來到了一座小鎮。
鎮上只有一家客棧,平日里也沒什么人住,一下子來了六個客人,老板開心得差點猝死。
冷血、馮豹和公孫青三人住一間房,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
絕情也很識趣,沒跟陽九搶甘思思,單獨去睡。
陽九隨后推開冷血等人的房門,手里拿著三顆大還丹,分別遞給三人,道:“這丹藥對你們的內傷有好處。”
三人都傷得不輕,要是那青袍男人偷偷殺回來,全都得死。
“陽大人哪來的大還丹?”陽九離開后,馮豹詫異地問道。
冷血哂笑道:“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言外之意是讓馮豹別亂猜,有大還丹吃就不錯了。
公孫青倒是什么話都沒說,吞下大還丹,盤腿坐在床上調息。
大還丹的藥力散開,效果奇佳。
回到自己房間的陽九,臉色卻不怎么好。
甘思思看到他的眼皮泛著青紫,緊張地道:“九郎,你…中毒了?”
“應該是不小心粘到了一點,想不到解毒丹都不管用。”陽九在甘思思的攙扶下坐到床頭,讓甘思思不要太擔心,等會兒他再吃一顆解毒丹,應該就沒事了。
青袍男人最后撒出的毒藥,比峽谷中的毒煙厲害多了。
陽九感覺皮膚都沒粘到,也可能稍微粘到了一丁點,哪怕再小,到這時毒性也顯現了出來。
解毒丹吃下去后,毫無效果。
睡到半夜,甘思思猛地驚醒,聽到陽九好像在呻吟,伸手一摸,額頭滾燙如烙鐵。
她急忙打來溫水,不斷給陽九擦拭臉和手腳,希望能讓陽九好受點。
忙活到天亮,燒是退了,可陽九的眼睛周圍多了一圈青紫色,看著就跟好幾天都沒合過眼似的。
“九郎,我去找大夫…”甘思思急得直抹眼淚。
陽九笑道:“哪里的大夫能解這種毒?你讓我再好好研究研究,肯定能配制出解藥。”
“真的?”淚珠懸掛在甘思思白皙的下巴上,讓她的模樣更加楚楚可憐。
陽九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家娘子長這么好看,我又怎舍得讓她變成寡婦?”
甘思思將頭靠到陽九的胸口,淚如泉涌,怎么都止不住。
砰砰砰。
“陽大人,我們該趕路了。”門外傳來絕情的聲音。
甘思思擦掉淚水,拿出一錠銀子,打開門讓絕情去買輛舒服點的馬車。
得知陽九中毒,絕情臉色遽變,急忙去買馬車。
吃了大還丹,經過一夜的調息,冷血等人恢復得差不多了。
陽九能用解毒丹解他們所中的毒,卻無法解自己身上的毒,這讓幾人的情緒都很低落。
絕情趕著馬車。
冷血等人騎馬跟在馬車后面。
氣氛沉悶。
馬車里的陽九,睡睡醒醒,狀態萎靡。
解毒丹雖然無法徹底解掉此毒,但只要吃上一顆,感覺就會好很多。
不日回到長安,陽九的精神狀態極差,一天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沒人跟甘思思說,等回到長安,估摸得給陽九料理后事了。
“算前程,算姻緣,算吉兇,算卦嘍算卦嘍,不準不要錢…”剛進長安城,正好醒過來的陽九,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陽九讓停下車,掀開窗簾,看到算死仙果然坐在一側,正在賣力吆喝。
“老算,過來給我算一卦。”陽九笑著朝算死仙招手。
算死仙不情愿地過來,看到陽九的模樣,擺手道:“我有個規矩,從不給死人算。”
“你說誰是死人?”趕車的絕情冷喝。
算死仙嚇得一哆嗦,就想逃離。
陽九還想說話,突覺眼皮沉重,再度昏睡過去。
甘思思催促絕情快點趕車。
等將陽九送到縫尸鋪,甘思思打算進宮去求圣人,好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來給陽九解毒。
送陽九到縫尸鋪后,絕情等人并未離去。
在甘思思的勸說下,他們才不情愿地離去,肩負使命,得回去復命。
甘思思打算先叫梅姨過來照顧陽九,再進宮去求圣人。
得知陽九中了毒,情況不妙,武三月半晌都沒回過神。
甘思思跪在地上,耐心等待。
“思思,你先起來,朕這就讓所有太醫去給陽九解毒。”武三月醒過神,皺眉說道。
甘思思拜道:“多謝圣人。”
武三月想要親自去看望陽九,又覺不合時宜。
甘思思帶著一大群太醫來到縫尸鋪。
太醫一個接一個進去,出來時,全都垂頭喪氣,哀嘆連連。
解不了。
神仙也解不了。
太醫們心頭也很郁悶,回頭肯定得被圣人訓斥。
“算前程,算姻緣,算…”算死仙的聲音在街道盡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