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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談理想,會畫大餅,恩威并施,這土地神分身,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資本家了。”
方銳暗嘆。
對這分身,能否勝任香火神靈之道傳揚大業,他再無疑慮。
“正如對方所說,等土地神廟、城隍廟,真正開遍十九州,香火神靈之道大成,就是分身登臨冥君大位之時。”
“第一步已經邁出,后續不過滾雪球罷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加速這個過程。”
方銳思忖著,看向虞云瀾:“虞道友,走吧!”
“回去建業嗎?”
虞云瀾建議道:“香火神靈體系擴大,方道友,可以考慮紫霄閣人選。”
她身為紫霄閣玄首,也沒忘記幫手下人爭取利益。
“正有此念。”
方銳微微頷首:“松平鄉試點成功,接下來就是逐步擴大香火神靈體系,亟需高層次人才,紫霄閣中那些剛正之人,正是香火神靈體系所需要的。”
“如此還遠遠不夠,要想將香火神靈體系覆蓋南虞,仍須得更多英才投身啊!”
“方道友,科考可是為此準備?”
虞云瀾明眸閃爍。
此時想來,前后串聯,只覺豁然貫通,她不由暗暗驚嘆方銳布局深遠,一環套一環。
“算是吧!”
方銳的確有此心思:“建業那邊,李曌傳來消息,又有人不安分了。科考不僅是國策,更關乎香火神靈體系,決不容破壞!”
兩人說著,身化流光,返回建業而去。
建業,小院。
得知方銳、虞云瀾二人返回,當日下朝,李曌就帶著辛雪兒過來了。
在李曌暗示下,虞云瀾帶著辛雪兒離去,她與方銳留下議事。
“主上,香火神靈體系可是成了?”
“姑且算是有了雛形…”方銳簡單說了下此行經過。
“這倒是喜事。”
李曌暢想道:“等土地廟興建到每一個村莊,詭禍就可大大遏制了。只是,要想做到這種程度,需要極多有才能的魂魄加入吧?”
她不愧是做了這么久皇帝的人,眼光獨到,一針見血。
“的確,這是目前限制香火神靈體系推廣的最大因素。”
對此,方銳也沒辦法,總不能將活人給殺了:“所幸,詭禍衍變需要時間,暫時可控,還有時間通過科考選拔讀書人,作為將來香火神靈體系的種子。”
“這倒也是。說到科考,”
李曌聲音一冷:“最近多有大臣上奏折,言及將來詭禍勢必愈演劇烈,危及各州府交通,為考生安全計,請罷科考。”
“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只是,背后蘊藏的心思…”
顯然,那些官員不想要有人競爭,取消他們的不可替代性。
對這些人,李曌也沒辦法,畢竟不能因言治罪,當面喜怒不形于色,背后可是氣得夠嗆。
“你如何處理的?”
“對這些聲音,我暫且壓下了,本意是,想等第一屆科考過去,后續再看情況處理。”
李曌說著,蛾眉蹙起:“主上,你猜接下來怎么著?在科考出卷一事上,那些大臣又做起了文章,題目盡是一些名教典籍,如此選拔出來的,大多怕是滿口仁義道德、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呆子,我要這些人有何用?”
“我將試卷打回,幾次讓大臣重新出卷,可結果竟然大同小異…”
這是君臣博弈。
其實,她所說的已經很克制了,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臣子暗暗抵制,非暴力不配合。
“不僅是朝中臣子,紫霄閣也是如此吧?這才是你讓虞道友避開的原因?”
方銳了解紫霄閣那些人,剛直是真的,對名教的維護也是真的。
“是。”
李曌苦笑:“紫霄閣那些人,用對地方,的確好用,可也性情頑固,墨守成規。”
虞云瀾乃是紫霄閣首,自然不好當著對方的面,商量如何如何,倒也不是怕對方告密,只是避免尷尬。
“天下沒有十全十美之人,關鍵看伱怎么用,這是馭人之道。當然,由此可見,科考改革的阻力也是巨大的…”
方銳微微皺眉,不過,旋即又是舒展:“一般情況下,這必然要經過一場長期博弈,可如今么,有了香火神道,倒是不妨步子邁得稍大一些。”
改革的本質,其實是讓既得利益團體割肉,讓出權力,分給其他階層。
一國建立初期,利益劃分尚未飽和,這時才是改革的好時機,相對簡單,越往后難度越大。
到了王朝中后期,改革就必須流血了。
‘南虞初建,目前,改革難度還是相對較小的,但,具體施行也是困難重重。’
‘不過,改革還有一種方式,將蛋糕做大,補償改革中利益受損者,比如:向外擴張等。’
‘而如今,我的香火神道體系,就是一塊大蛋糕,完全可以輔助科考改革推行。’
方銳看得明白:香火神靈體系、科考兩個策略,彼此可以相輔相成,前者需要后者人才,后者可借助前者施行。
“主上的意思,是進行嘉獎,對科考出身,以及有聲望的官員,許諾死后成為香火神靈?”
李曌鳳眸一瞇:“如此,就讓科考有了巨大吸引,對官員也是一個震懾,生前受到朝廷管轄,死后也要受到轄制,更能讓官員心有敬畏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以預見的,將來,南虞官場風氣必將為之一清。”
這自然是大好事。
并且,利誘大多數人倒戈,科考改革自然就水到渠成了,紫霄閣之人不配合,也不妨事了。
“不錯。不過,此事暫且不要透露出去,選擇一個恰當時機是其一,另外,也是進行一次篩選。”
方銳忽而玩味一笑:“這次科考的試卷,就由我來出題吧!”
隨著科考日期臨近,建業城中,暗流涌動。
不少大臣仍打著扼殺科考的想法,以詭禍為由,奏折不斷。
當然,他們也知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第一屆科考勢在必行,但也無妨,只要不出現第二屆、第三屆,那便是勝利。
也有支持科考的臣子,不過,最近也在考題上與李曌鬧了分歧。
李曌突然宣布,不用繼續出題了,讓這些人下意識以為,李曌已經在以往試題中,選中了一份。
頓時,他們一陣慶祝,認為這是名教的勝利。
如此種種,時刻牽動著城中考生的心弦,不過,這些考生只是被影響下時代的一粒塵埃,暫時只能仰望那些大佬攪動風云。
聽風樓,一間包房。
有三五書生匯聚。
其中之一,名為姜琛,之前,方銳、虞云瀾游玄武湖時曾有一面之緣,也即故人之后。
“王兄、李兄都來了啊!”
被稱作‘王兄’之人,名為王充,乃是之前游玄武湖結識,事后相聊投機、相見恨晚,引為知己。
被稱作‘李兄’之人,名為李世文,乃是建業城土著,大虞遺老,在一場詩會上與姜琛認識。
——在這個世道,三字姓名可是了不得,中間一字,代表著輩分。
只有官宦世家,擁有極高社會地位的家族,另開一脈傳承十代后,才能在名中,增加輩分。
當然,也有自夸自大,裝裱門面者,不過,在旁人眼中,多為笑話。
李世文見姜琛、王充二人有才,有意結交,故而邀請來此;姜琛、王充二人,則是想要打聽些消息。
故而,一拍即合,才有了這場聚會。
“聽風樓的板鴨,可是一絕,非常不錯,姜兄、王兄,都來嘗嘗。”李世文邀請道。
“多謝李兄破費了。”
“李兄,不知可有城中最近關于科考的消息?”
“自然有的。”
李世文用薄餅一捏一卷,以建業城土著特有的‘吃鴨禮儀’卷起鴨肉,輕輕咬了一口,才道:“聽說,因為天下詭禍愈演愈烈,日后科考可能取消了,咱們是第一屆,恐也將是最后一屆。”
他家是大虞遺老,因為安分,在此前針對大虞遺老遺少的打擊中躲過一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能探聽到一些上層消息。
“這可真是…”
姜琛、王充對視一眼,都是有著遺憾。
“如此良策,竟因為外界環境,無法實施…”
“唉,咱們能趕上著第一屆,已是大運氣了。”
姜琛嘆息了聲,問道:“李兄,我聽說,科考考題幾次被打回,這是怎么回事?”
“此事倒也簡單,不過是朝中閣臣,想要出關于的名教典籍題目,可女帝似有不同想法,故而幾次打回。”
李世文哂笑一聲:“不過,女帝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并未再要求修改試題,考試名教典籍已成定局。”
“除非那位太上親自干涉,不然…哈哈!”
他開著玩笑,不過顯然不認為會發生這種可能,因為方銳早已不理朝中政事,怎會為了這點小事出手?
“太上啊!”
姜琛想起那日所見方銳風采,不由微微失神。
“考試名教典籍?!”
王充聽聞這話,卻是面露苦色:“我自幼家貧,只能跟著叔叔學習數術之道,名教典籍卻是少讀。苦也,這可如何是好?”
“我家中倒是典籍不少,只是,進京趕考,也未曾多帶。”
“無妨,我借予王兄一些便是。”李世文笑道。
此時,已將近科考之日,臨時抱佛腳,也不怕幫助對方增加競爭,不過是賣一個順水人情。
建業城中,類似于此,談論科考的考生不在少數。
或不安、或忐忑、或慶幸…他們心情不一,做著自己的準備。
這是此世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科考,他們見證歷史的同時,也在參與歷史,書寫歷史。
在各般人不同的心情中,科考之日,終于到來了。
三月初一。
姜琛與王充、李世文二人一道,來到考場。
這日,天氣晴明,惠風和暢,陽光之下,修建的考場閃著金光,錯落連綿。
此時,不少人已經到來,人流排成了長龍,驗證身份后,依次進入。
值得一提的是,不需要人工搜身,這個世界自有法術,一道金光一閃,就過去了。
當然,其中不乏妄圖弄虛作假,耍弄一些小手段的人,可在方銳親手布置的法術下,皆是被抓出,剝奪考試資格。
“走吧,王兄、李兄,咱們進去。”
“預祝兩位兄臺金榜題名!”
“哈哈,同祝!”
三人先后通過檢測,進入考場,被帶到不同考房。
“朱八一,地字三十六號!”
“曾阪,地字七十二號!”
“姜琛,人字一百二十三號!”
姜琛被引著進入一間考房。
咔嚓!
進入之后,外面大鎖落下。
“靠近茅廁啊,這運氣…”
姜琛搖頭苦笑。
所幸,他心理素質不錯,深呼吸后,調整心境,靜心等待。
不多時后。
窗口處,傳入試卷。
‘來了!’
姜琛攤開試卷,先是掃視上面題目,這一看之下,縱使以他的見多識廣,早有心理準備,也是呆了下。
一、選擇題(請將正確答案的序號填在括號中)
不是,誰能告訴他,選擇題是什么?
姜琛繼續看去。
1、黑薯成熟月份在幾月?()
甲、十二月乙、三月丙、九月 丁、六月。
‘黑薯成熟月份?!’
姜琛咧了咧嘴,發現選擇題涉及知識五花八門,其中有名教典籍,也有五谷農事乃至天文地理…應有盡有。
然后,接下來是…
二、填空題(請將正確答案填在括號中)
1、今有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請問雞兔各幾何?
雞();兔()。
‘數術問題?!’
姜琛暗忖著,嘴角微微抽搐,再往下看。
三、簡答題。
1、請你列舉科考的意義。
‘終于正常了下。’
姜琛腹誹著,面無表情,繼續閱卷。
四、應用題。
第一題,大概是一個各村交稅賦,求設置地點最合理的位置,也就是最優解的問題。
不過,要求寫出思考過程。
如果說,這就罷了,最后竟然還有附加題,難度、深度,都不是前面題目可以同日而語。
“嘶!”
看完試卷之后,姜琛倒吸了口冷氣,只感覺大開眼界。
雖然他不大能描述此刻的心情,但,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震撼。
‘看來,朝廷不是要選拔死讀書之人,而是真正考察我們的能力?相對來說,我還是占優勢的。’
姜琛心中生出明悟,深吸口氣,開始落筆。
‘不是名教典籍,當真天助我也!’
王充閱卷完畢,心中暗喜,答得飛快。
另一邊,李世文卻是傻眼了,面色極為難看,第一題就被卡住了。
不是,他娘的,誰能告訴他,黑薯到底幾月份成熟?這是那個天殺的,出的這喪天良的題目啊?!
姜琛、王充、李世文三人只是代表,像他們一樣的人,在這個考場,還有很多,心情也不一。
或是氣得直欲罵娘,或是心中暗喜,或是一臉黑人問號…
“主上,您這出的題目,可…真好。”李曌嘴角勾起,在最后二字格外加重了語氣。
虞云瀾如秋水般的明眸中,亦是帶著笑意:“現在,恐怕外面已經吵翻天了。”
“管他們吶!”
方銳躺在活化藤椅上,身子微微晃蕩著,勾起的嘴角,暴露了心情很不錯:‘跨越時空,讓這個世界的人,也感受一下被考試的支配的恐懼吧!’
“嗯?!”
他似有感應,忽而看向一處:“你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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