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什么叫做社會險惡
明料區的標有一部分是明標，也有暗標。
一般底價在分標價以上的是明標，在分標價一下的是暗標。
明標就不用說了，等待開拍的時候大伙集中在交易大廳，到時公盤工作人員每公布一個競買物編號，由競買商進行輪番投標，誰出示的競買價最高，誰就中標，這種方式可能會有托，但沒辦法，主辦方想賺錢，有時候不得已而為之。
另外，這里不得不提一句，現代社會的公盤明標競標是有投標器的，如果你看中了哪塊原石，就可以先在手中的投標器上輸入標號，然后按下空格鍵，再輸入你所要投出的金額，大屏幕上的數字，馬上就會隨著你的操作而變化，在大屏幕上所顯示出來的金額，始終都是最高報價。
但如今緬甸公盤明標競標技術還沒那么發達，依舊還是人工主持。
正因為如此，明標競標比較費時間，所以等前三日看標時間結束之后，每天都會舉行一場。
至于暗標哪怕最后一天投標都沒什么問題。
自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季晟率先觀看的基本上都是明標。
而明料區的明標又是最值得重視的，因為明料一眼看到底，有些明料甚至是整體打磨掉皮殼之后的整料，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切成片狀的片料，還有季晟剛才看的那種切過的但是沒切出好玉肉，索性當垃圾一樣放著，看看有沒有不懂的人買。
這不，除了極少數的明料要動用感知增強，大部分季晟這個不怎么懂翡翠的人都能看得出種水色等品質怎么樣。
眼前是一塊去掉皮殼的整料，冰種金絲綠飄花，很大一塊毛料擺著。
季晟一看到就動容了，“這么大一塊冰種飄花？估計得有五十公斤吧？”
“嘶！”趙老板看的也是一臉震撼，“這金絲綠飄花種水色澤都太好了啊！這塊翡翠體質地通透明亮，種質水性，水潤飽滿，再配上金絲綠色花點綴其中，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美感，這樣上好的料子，不論是做成手鐲、吊墜都是極品一樣的存在。”
另一個跟隨他們而來叫做老牛的玉石商人瞥了一眼，苦笑道：“這只是暗標，估計會有很多人投，價格不會低。”
季晟掃了一眼，這塊明料價格對于當前年代來說確實極其昂貴，光是底價就足足三萬美元，如果真的想要拿下，恐怕得付出最少十幾萬美元的代價才有點可能。
十幾萬美元拿下的話，實際上利潤也不多了。
如今這個時代冰種飄花手鐲質量一般的在千元以上，質量上乘的也不過中幾千，這里指的是軟妹紙幣，而這塊料子估計能做八十條鐲子，雖然這塊冰種金絲綠飄花種水色澤都上等，但制作成鐲子、飾品，估計能值個四五十萬，按照匯率折算下來，大概也就是十幾萬美元。
“唉。”
“競爭這樣的明料利潤可能很小。”
“嗯，到時候隨便投個心理價位就行了，畢竟這種料子是有可能成為標王的，不是誰都能競爭。”
“趙老板，你這塊明料準備投多少錢？”
“最多投個八萬美元，不可能再出更多的錢了。”
“嗯，八到十萬美元差不多，還有點利潤。”
趙老板和幾個玉石商人聊著。
季晟在旁卻沒怎么開口。
八萬美元？
哥們兒到時出個二十萬！
是的，按照當前時空翡翠價值來看，出價二十萬美元肯定虧本。
但如果拿回現代社會就不同了。
像這個品質的冰種金絲綠飄花翡翠鐲子，現代社會大概要賣中幾十萬，季晟就算它最低價四十萬一只，八十只鐲子都值三千兩百萬，更別說這么大的料子除了制作翡翠之外，還能制作不少飾品，總價值應該在四千萬左右。
季晟把編號記下。
大概快下午五點之時，季晟等人把明料區逛了一個遍，不得不說明料區好東西確實非常多，甚至他還看見了幾塊玻璃種，不過可惜的是，沒有看見玻璃種帝王綠，基本上都是飄花，最好的一塊是正陽綠，非常的艷麗動人，那塊料子比較小，大概一兩斤重，因為形狀的原因，撐死了就能取兩只鐲子，當然，要是制作成掛牌、平安扣能多點，即便如此底價依舊很高，足足兩萬美元高價啊，最關鍵還是明標，拿下來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不過季晟還是決定拍下，因為他知道這塊玻璃種正陽綠翡翠拿回現代社會價值不在先前看的那塊五十公斤冰種飄花料子之下，只會更高。
第一天看標結束了，眾人各自回到酒店休息。
晚上。
季晟一如既往和石老師、程建軍等人一起找了個館子吃飯，順帶交流看標信息。
“有沒有看見好料子？”
“八百八十八號那塊明料你們看了沒有？”
“沒有，怎么了？”
“呵呵，足足三公斤玻璃種帝王綠的料子，你說怎么了？”
“臥槽！三公斤玻璃種帝王綠？”
“嗯，底價很貴，五萬美元呢，還是明標，估計沒個二三十萬美元很難拿下，那可是收藏級玻璃種帝王綠翡翠。”
眾人基本上沒有藏私，看到什么好的都說了，基本上說的都是明料，畢竟明料大家都看得懂，說不說其實沒什么兩樣，你今天不說，回頭人家也會注意到的。
至于賭料、半賭料沒人說，這玩意全靠眼力，誰會傻到告訴別人啊？
季晟也和大家交流了一下看到的明料信息，賭料、半賭料這些他還來得及怎么看。
如今的緬甸公盤和后來不太一樣，現代社會的公盤百分之九十都是明料，甚至平洲公盤那邊最近幾年明令禁止交易蒙頭料。
不過現在是一九八九年，緬甸公盤這邊最多的是半賭料，明料沒那么多，全賭料也不在少數。
大概吃飯進行到一半，小張起身去上了廁所。
季晟則是和大家繼續聊著。
不一會兒小張從外面回來了，他一進來就笑呵呵地對著季晟說道：“季哥，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誰？”
“咱們相識的都在這吧？”
程建軍、鄭春等人詢問。
季晟也好奇地看過去。
小張一邊往里走一邊指著隔壁道：“白天跟在季哥屁股后頭那個趙老板，他也來這吃飯，你們說巧不巧？”
程建軍翻白眼道：“附近就這幾家好點的飯店，碰到有什么奇怪？”
小張坐了下來，拿著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咂嘴道：“碰到確實不奇怪，不過我廁所里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們迎面走來正在談論季哥，結果一看見我馬上不談了，你說這事奇不奇怪呢？”
“誒，這么說有點奇怪了。”石老師點頭，他反問了一句，“這個趙老板白天是跟在小季后邊嗎？”
季晟嗯了一聲。
石老師冷笑一聲，“要真是如此，再按照小張說的，我估計這個趙老板可能不懷好意。”
支有才沒來過公盤不太懂，詢問道：“石老師，。為什么這么說？”
鄭春接過話道：“能為什么，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有些人會刻意接近賭石水平高的人，然后假裝一起討論毛料，回頭就跟你競爭，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不懂，我們公司的賭石顧問提醒還沒當回事，結果差點吃了大虧。”
“小季，明天別和他們走一起了。”石老師道。
程建軍也勸道：“不然你看好的料子有可能都被他們搶走了。”
季晟其實早就猜到了，他笑瞇瞇道：“我知道。”
說著，他也有點好奇了起來，打開感知增強，想聽聽隔壁怎么說。
感知增強一開啟，隔壁聊天的聲音就聽見了。
趙老板：“…很看好一百三十五號，等后天明標開拍的時候，我得想辦法從他手里搶了。”
老牛：“還有那塊九十二號料子，那個姓季的好像也挺好看的，我看他圍著看了好幾圈。”
“呵呵，他真的很單純。”
“是啊，真以為咱們為了巴結他才跟著呢？居然還主動告訴我們哪些料子不咋地。”
“這人賭石水平確實高，像那塊很有可能出黃翡翠的料子，我覺得能賭漲，雖然黃翡翠不值什么錢，但分析那塊料子種水好，都準備買了，幸好那個姓季的告訴我們有惡綹，不然買下來就虧大發了啊。”
“誒，你們說他會不會看出我們的意圖誆咱們呢？”
“應該不會，今兒個他說的那些毛料不好的地方幾乎全中，這種情況還怎么誆咱們？”
“你沒聽人家說第一次來緬甸公盤嗎？單純著呢，哈哈，我們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什么叫做社會險惡，哈哈。”
“趙老板你真幽默。”
“嗯，就這么說定了，明天繼續跟著他，反正他看好的料子甭管我們自己感覺怎么樣，回頭一定要去競爭，目前他看的都是明標料子，還絕大多數都是明料，明料其實我們也看得懂，明天他估計會去看別的，這才是重中之重，大伙一定要牢牢記住，回頭我們弄到好料子，回去后大家一起平分。”
趙老板和老牛等人聊天之中言語頗為的得意，仿佛這種小聰明就已經讓他們大獲全勝了。
季晟把這群人的對話全都聽到了耳朵里面，心中更加好笑了，今天明料哥們兒有些料子沒辦法說壞，誆騙的并不多，畢竟明料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得出一些好壞，但明天半賭料、全賭料就不一樣了，這些可真的是全憑眼力和經驗，既然趙老板和老牛等人這么“相信”自己，季晟覺得不坑死這幾個孫子都對不起他們的信任！
翌日。
第二天看標日。
季晟和石老師等人一如既往坐著中巴車來到現場。
果不其然，趙老板和老牛等人很快就找到了他。
當時石老師還在旁邊呢，他看見這幾個人就有點來火，半提醒半給季晟臺階下道：“小季，我這老眼昏花了，要不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毛料？”
季晟裝傻充愣假裝聽不懂石老師想帶自己遠離趙老板和老牛等人，他道：“我昨天和趙老板、牛老板他們約好了，今天要一起看毛料的。”
程建軍以為季晟沒聽懂，還可以提醒了一句，“昨天我們吃晚飯的時候，你不是說好要陪我和石老師一起看料子嗎？”
吃晚飯幾個字被他咬的很重，分明是在提醒季晟他們昨天分析趙老板和牛老板等人不懷好意。
可季晟還是“傻乎乎”道：“要不下午吧？我這人說話一向算數，既然答應好了趙老板和牛老板他們也不能失信于人啊，趙老板，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趙老板喜笑顏開道。
老牛也急忙拉著季晟說道：“季老師，我對你賭石水平可是佩服得很，今天和老趙他們還是想跟在你后邊多學習一點賭石知識，我知道你水平高，大家都想讓你幫看毛料，但下午還有時間嘛，上午先教教我們怎么看。”
“是啊季老師，你昨兒個可答應我們了。”
“季老師，我們最佩服你了，你不能失信于人啊。”
其他幾個和趙老板、老牛一起的玉石商人還故意用言語擠兌上了，就是想讓季晟不好意思。
石老師和程建軍等人都急得團團轉了。
但偏偏季晟還是“傻的可愛”，似乎很要面子地硬著脖子說道：“我怎么會失信于人呢？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去看毛料。”
說完，他也不給石老師和程建軍等人說話的機會，連忙拉著趙老板、老牛等人朝著全賭料那邊走了過去，嗯，他怕再說下去石老師和程建軍等人挑明了說，那樣的話他可就坑不到趙老板等人了啊。
趙老板和老牛等人都快樂瘋了，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季晟真的那么傻。
“季老師，你果然信守承諾啊。”
“我最佩服你這樣的有信之士。”
趙老板和老牛等人趕緊拍季晟馬屁，反正拍馬屁不要錢，回頭還能讓季晟“免費鑒定毛料”，他們不過浪費點口水。
眾人聊著來到全賭料子區域了。
就在趙老板還在拍馬屁的時候。
突然，季晟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一塊巨大毛料，失聲驚呼道：“這！這毛料！這毛料！”
趙老板、老牛等七八個玉石商人順著他目光急眼望去，只見眼前一塊最起碼二百公斤的全賭毛料赫然映入了眾人眼眶！
這塊毛料石殼表現太好了！
哪怕沒有打燈，都隱隱能看到表層泛綠，一看就是極品毛料啊！
趙老板都懷疑自己眼睛花了，畢竟兩百多公斤的全賭料，還沒打燈就能從表層看到隱隱泛綠，這豈不是說里面全是玉肉？要是開出來不得一百多公斤的好翡翠啊？
趙老板和老牛等人看的怦然心動，這樣的毛料要是能買到手肯定賺，還不是賺一星半點那種，而是一下子賺大發！
不過他們還是很謹慎，趙老板套季晟話，道：“怎么了，季老師？這塊毛料能大漲嗎？”
季晟仿佛還處于極度震驚之中，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何止是大漲啊，你拿手電筒打燈看一下，是不是一片綠？我個人覺得這塊毛料有可能開出來高冰滿綠！”
臥槽！
有可能開出高冰滿綠？這什么概念啊？
兩百多公斤的毛料，如果真的一打燈就一片綠，基本上里面全是玉肉了！
也就是能開出不低于一百七八十公斤玉肉？
當前年代翡翠以綠為貴，一百七八十公斤高冰滿綠得值多少錢啊？
正常一公斤玉肉能掏出兩到三件鐲子，就算兩件，一百七八十公斤不得掏三四百件鐲子？剩下的料子還能制作不少飾品或者戒面之類。
如今高冰滿綠鐲子賣個上萬軟妹紙幣沒任何問題，其他什么都不算，就說三四百件鐲子那就價值三四百萬了啊！
當前年代的三四百萬折算成美元都有一百多萬了！
而且這還是按照品質不是最好去計算的，如果達到一定品質上拍賣，說不定就不是三四百萬軟妹紙幣而是美元了！
趙老板和老牛等人眼睛里不由自主露出貪婪。
季晟還在那邊“震驚”地喃喃自語，“怎么會有這樣的毛料？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毛料！”
嗯，他確實極度震驚，內心甚至在大吼：“世界上怎么有這么拉胯的毛料啊？表層一圈全都是高冰滿綠，里面特么的居然一點玉肉都沒？”
俗話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季晟還真沒見過這么無語的翡翠毛料，尼瑪，這塊巨型毛料任誰來看都是大漲的料子，可他“開天眼”看了一下發現誰買誰虧，還是虧得連褲衩都沒那種，太尼瑪坑人了啊！
最關鍵還是明標，底價足足高達三十萬美元！
眾人不得打破腦袋搶？
季晟想著目光停留在了趙老板等人的身上，他心說要是哥們兒忽悠這幾個人吃下這塊毛料，不知道等開出來之后，這群人會不會去跳樓？嗯，十有七八會跳樓，畢竟底價就三十萬美元了，表現還這么完美，拿下來不得花個一百多萬美元？
損失當前年代的一百多萬美元？
別說趙老板幾個人了，哪怕是程建軍這樣有財有勢的世家子弟也得吐血。
可要怎么才能讓趙老板、老牛這幾個想要算計自己的人買下毛料呢？
季晟腦袋里稍微思考了一下，誒，有辦法了，趙老板等人不是說想讓自己知道社會險惡嗎？這回啊，他要讓趙老板和老牛等人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社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