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大陸,在整個蒼茫星上,很特殊,因為第三大陸上沒有冬天,幾乎四季如春,可偏偏在這一年,卻下起了雪。
并非是在整個大陸飄落,而是在這第三大陸的一處戈壁上,于那雪花的飄落下,一個嬰兒誕生了。
這是孟浩分身的第七世,所在的家庭,很是貧困,家中父親為人做戈壁的向導,養了一頭駱駝,還有一條土狗。
因他出生的那一天,那只土狗被凍死死,所以在他爹的執意下,他被叫做…狗兒。
狗兒的命不好,三歲的時候他爹給人做向導,在戈壁上被一條毒蛇咬了,堅持的回到了家中時,毒發身亡。
他母親無動于衷的將丈夫埋葬后,又照顧了狗兒五年,當他八歲時,與一個來到這里的商隊聯系到了一起,扔下他跟人走了。
臨走時,他母親告訴他,當年他爹是一個劫匪,作為向導,帶路時,害死了她的全家,強行將她帶走,做了婆娘。
她每天想的,就是對方什么時候會死去。
狗兒沉默,看著他娘遠去,一個人孤零零的,直至有個老頭對他說,跟著他走,有飯吃,狗兒沒有猶豫,隨著老頭離開了家鄉。
他本以為,會走出戈壁,可卻沒想到,老頭被他帶到了戈壁的另一邊,扔進了一處人間的煉獄里,那里有一群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
他們每天在這里,接受大量的訓練,訓練他們如何…殺人!
在之后的數年里,他看到了身邊太多的人死去,有的是被別人殺的,有的是被他殺的,還有的,是在訓練時,生生慘死的。
想要活著,就必須要殺人。想要活著,就必須狠辣。
狗兒想活著,所以他要殺人,要狠辣。對于所有人,他不信任,彼此之間沒有友情,有的只是相互的敵意以及彼此的廝殺。
每年,都會有一批孩子被送來。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尸體被埋葬。
狗兒漸漸麻木了,他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在這里的所有孩童看到他,都會露出恐懼,甚至那些大人看到他時,也時而會有類似的目光。
“是我長的不好看吧。”狗兒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年十六歲的他,臉上都是疤痕,密密麻麻。看起來很猙獰,那是他來到這里的第二年,一個大漢,因他拒絕配合其做一些讓他覺得惡心的事情,被對方在他臉上殘忍的刻下。
而那個大漢,在第四年時,被他割下了腦袋。
他又摸了摸自己右耳,那里是空的,他右邊的耳朵,在一次訓練的彼此殺戮。只能存活一個中,被對方咬了下去,而那場生死戰中,他也咬下了對方的喉嚨。
狗兒神色冷漠。又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在那里有一道疤痕。
他的身上,這樣的疤痕太多太多了,他不在乎。
在他十七歲時,他被當年帶著他到來這里的老頭帶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兩個少年,一個少女,這三人都是與他一樣,在那戈壁的訓練地內,殺戮無數。
他們四人,被那老頭送到了一個其他的訓練地,那里都是與他一樣年紀的少年,同樣的枯燥,再次展開,直至三年后,狗兒二十歲的時候,最終的試煉里,他割下了這訓練地內,上百個頭顱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些人害怕的目光,這一次,就連當年那個老頭,也露出了這樣的目光。
他不在乎,默默的站在那里。
而之后的幾個月,是他覺得最幸福的日子,他被送去學習一些禮儀,被郎中以一些他不認識的藥草治療身體,消除疤痕。
那草藥很神奇,他臉上的疤痕都散去了,除了右耳外,他看起來,依然是一個英俊的青年。
隨后,他開始接受任務,在這整個大陸上,外出殺掉一個又一個,老頭指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什么身份都有,他從來不問,從來都是干凈利落的殺掉,只是他有一個習慣,他不愿意看到對方有右耳,于是每次任務結束,他都要把對方的右耳割下來。
漸漸地時光流逝,過去了十年,而他的殺戮,自己都不知道多少了,他只是知道,似乎外部有一個傳聞,自己仿佛除了狗兒這個名字外,對個一個新的名字。
割耳。
這名字不好聽。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或許就是這樣了,直至他在兩年后的一次任務結束,回歸時,在那縣城里,他看到了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是個乞丐,被人挖去了雙眼,割掉了舌頭,打斷了腿,在那里乞討。
他站在老婦人的面前,聞著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惡臭,看著那斷去的腿上的腐爛,他明白,那是一次次的打斷,讓骨頭無法生長好的痕跡。
他這些年,始終沒有變化的臉,在那一刻,出現了變化,他沉默中有些茫然,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第一次,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回去,也是第一次,在離開了訓練之地后,去殺沒有被指定的人。
那在這縣城內,殺了很多人,所有曾威脅,曾傷害那老婦人的,全部被他割下了耳朵,被他割開了喉嚨。
直至他找到了一戶富賈之家,據說這家人以前是走商的,他進去滅了對方滿門,扶著老婦人,離開了。
此事轟動江湖,無數的捕快,無數的緝拿,對他展開了圍剿的同時,他所在的組織,也派出了其他人,欲將他滅口。
那之后的幾年,對他來說,是奔波的,是疲憊的,無數次的臨近死亡,無數次的掙扎在危機中,直至那一年,老婦人死去了。
不是被人殺的,是早年的傷勢太重,死去了。
直至死亡,她都不知道這些年照顧自己的是誰,而她的墓碑上,留下了一行字。
“我的母親。”
落款,是狗兒。
在母親的墳前,他沉默了很久后,他的四周出現了一道道身影,那些人他熟悉,都是組織內的其他殺手。
這些人沒有說話,在短暫的沉默后,爆發了殺機,剎那臨近,狗兒抬頭時,他如一條野狗,帶著兇殘,殺了過去。
隨著一個個人倒下,到了最后,只有他站在那里時,他覺得這些人,太弱了,他搖了搖頭,割下了這些人的耳朵,離開了這里,去了一個他以為別人找不到他的地方,他有些厭倦了殺人,回到了戈壁的家中,在那里安靜下來,獨自一個人,繼承了他父親的工作,成為了戈壁的向導。
一晃又過去了十年,十年后的一天,一行人來到了此地,圍住了他所在的屋舍,人群內走出一個老頭,他變得更老了,似乎走路都顫抖,與他凝望。
“殺了。”許久,這老頭輕聲開口。
一場殺戮,在這里上演,一具又一具尸體倒下,狗兒身上的傷勢雖有,可卻不重要,直至所有人都倒下后,他嘆了口氣,來到老頭的面前,老頭沉默,苦澀中以為這當年被自己代入組織的孩子會說些什么。
可卻刀光一閃。
狗兒皺起眉頭,看著四周的尸體,他想了想,離開了這里,去了戈壁上的那處訓練地,又去了另一處訓練地,最終去了組織的總部。
他這一路,不知殺了多少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不是你殺人,就是別人殺你。
直至他滅殺了所有,帶著疲憊,重新回到了戈壁上,繼續作為向導,一年,一年,又一年,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已成為了老人,身體逐漸的虛弱時,望著戈壁,他摸著自己空空的右耳處,恍惚間,他看到了雪花飄落,他似乎看到了遠處的天地間,有一道長虹急速飛來,那長虹內,似乎有一個女子的身影。
在那雪花里,在那模糊中,他閉上了眼。
第七世,結束了,隨著魂的飛起,隨著重新踏入輪回,那道遠處的長虹,似乎用了生命的速度,剎那臨近。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怔怔的看著面前狗兒的尸體,感受著四周的輪回之意,她的眼中有淚水流下。
“師尊…”這女子,正是嫣兒,她尋找了很久很久,找到了這里,感受到了此地熟悉的波動,可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知道,師尊已再次輪回轉世。
沉默了許久,嫣兒望著狗兒的尸體,將其埋葬,轉身時,她目中露出執著與堅定,循著此地的輪回氣息,她再次飛出。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師尊,且…越來越近了。
這一年,在第二大陸上,孟浩的分身,于凝聚了第九禁的七枚印記后,他的第八世,開始了,每一次轉世輪回,他魂中的仙根的一條分支就會璀璨,而在每一次的轉世后,他的記憶,也都封印起來,如同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