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你又怎么了?”
廠房內的看守擰巴著臉,非常不耐煩瞪著拍案而起的姜余。
“沒,沒事,腿抽筋了。”
回過神的姜余,連忙陪笑兩聲,重新坐回座位。
“嘖,給我消停點!”那位看守板著臉又訓了姜余一頓,才憤憤的繼續巡查。
有人幸災樂禍的咧著嘴,戲謔的看著他,好像姜余吃了癟,對他們有多大好處似得。
不過姜余此時根本沒有心情搭理他們,無視了德哥那瞪得老大的鈦合金狗眼,自顧自的繼續手中的工作。
他看似表情平靜無比,但內心早已是驚濤駭浪,不由得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可他一再詢問之后,得到的回復讓他心亂如麻。
睡了他,或者殺了他!
姜余偷瞄了一眼陳望,后者相貌平平,剃著個光頭更是減分,根本不是他的菜…
呸呸呸!我可是鋼鐵直男!什么菜都不行!寧折不彎!
不用說,他也就只剩下一條路可選了,那就是送陳望去見閻王!
雖然兩人間有些過節,但絕沒有到達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過…
姜余盯著那塊只有他能看見的模塊,已然下定決心,這說不定就是能改變他一生的機遇,而陳望的命就是他打開著寶箱的鑰匙!
想到這,姜余不禁使勁劃了下手中的鉛筆,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
半年的牢獄生活,足夠他重新認識自己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多么深情、癡情而又無私的人。
然而在這半年里,他才意識到,以往的所做所為都只是感動了自己而已。
無論是對姜魚的百般呵護,還是殺人后悲痛欲絕的模樣,都是他一廂情愿的自以為是罷了。
說不定,在些被他無視的外人眼里,自己只是個變態控制狂?
看破了這點,他才慢慢正視自己的內心,同時別樣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的涌上心頭。
他下意識的否定、壓抑這些情緒,因為這些玩意兒一定會撕開他用來欺騙自己的偽裝,將他的真面目赤果果的展示給…他自己。
沒人了,從半年前開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也不對,監獄里的看守、管教會在乎,犯人可不能死在他們這里,他們可是要擔責任的。
他后悔了,每每想起要一輩子待在這里,他都絕望無比,抓狂的都快要瘋掉。
多想一死了之,但慫。
但要他再殺一人,他不怕。
尤其那人還是罪人,這又給了他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
于是乎,這個自私、懦弱、偽善的無期囚犯,再次開始謀劃殺人計劃。
“以我的情況而言,再殺一個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事后絕對不能暴露。”
姜余皺著眉頭,在管控嚴密的監獄里,想要不顧后果的殺人都難上加難,更別提殺人后置身事外了。
他可不聰明,不是莫里提雅教授,想不出什么高明的殺人詭計。
“有沒有搞錯,真的沒有其他出路嗎?”
他在自問,也在問那個不知身處何地的“系統”。
出乎意料的,那道聲音居然回應了他。
收取攜帶者信息值的收取方式隨機,宿主可尋找其他攜帶者進行收取。
姜余一愣,緊接著便是心花怒放。
“你倒是要說啊!”
收取方式隨機,也就是說下次可能就沒有那么極端,姜余緩緩放下心來。
“那么,什么人或者達到什么條件,才會成為那什么攜帶者?”
然而這次“系統”卻沒有回應,姜余連著問了好幾遍,都不見回應。
等不來系統的回應,姜余無奈的放棄了獨角戲般的行為,念頭一動,將人物面板和地圖全部關掉,看著手中的工具若有所思。
在這種重監區,管制極為嚴格,像手中的削的尖銳的鉛筆、塑料尺子,在這群亡命之徒手中,都有可能成為一件殺人奪命的利器。
所以大家工作的時候,所有的鉛筆都是現用現領,下班前必須把工具交還才能離開車間,就算是指節大的鉛筆頭都不能帶走。
而開工時,每個犯人所領的鉛筆,都要記錄下所領鉛筆的實際長度,然后下班交還時要用交還鉛筆長度與記錄長度進行對比,按規定兩者間的差額不能超過兩公分,以此避免犯人私藏鉛筆。
而恰好!姜余偏偏就有那么一支!
那是他當初被監舍眾人排擠的時候,被迫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疏通監舍內的馬桶,那支鉛筆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從馬桶存水彎掏出來的。
當時氣味不言而喻,沒人會在旁邊監視著他,于是姜余便悄悄的把那支鉛筆清洗一番,偷偷藏了起來。
他那時候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念頭,可他冷靜下來后,才意識到以那支鉛筆的長度根本殺不了人。
因此,這支鉛筆一直都被姜余小心翼翼的隱藏著。就算用不著,也不能被別人發現,要不然他可是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而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姜余又想起那支鉛筆來,它只有十公分左右的樣子,就算捅進眼窩里,也不足以致命。
姜余思考著,用手中的鉛筆蹭了蹭腦門,琢磨著怎樣才能用有限的條件達到自己的目的。
看守中的隊長,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于是他便吩咐犯人們上交工具,去食堂吃飯。
姜余跟著隊伍,心里還在琢磨著自己的計劃,輪到他交還工具時,看到鉛筆盒里那些新鉛筆,頓時覺得眼饞的很。
那足有二十公分的鉛筆,若是直接插爆人的眼球,直通大腦,是不是有可能將其殺死?
他這樣想著,腳步不由得停頓下來,那負責檢查的看守不耐煩的催促道:“交完了就趕緊走,你不餓別人還等著吃飯呢!”
姜余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哦哦!”
跟在隊伍之中,姜余的眼神漸漸明亮起來,一個計劃的雛形已經悄然浮上心頭。
吃完午飯有一段放風時間,犯人們有得籃球玩,大家都尤為珍惜這么一會兒“自由”的時間,所以這些惡人,大多數人都不愿意主動惹事,整個操場還算平和。
姜余圍著操場散步——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但事實上他一直都在不著痕跡的觀察陳望。
在這之前,兩人雖然日夜相處,但姜余對陳望還真是了解不多。
只知道他平日里隨風搖擺,典型的墻頭草,但卻很少狐假虎威的主動惹事,大多數都是順風使舵的跟在別人后面。
按理說這種人除了有點小聰明外,平日里大多應該比較樂天,或者說沒心沒肺,最起碼諂媚假笑你得掛在臉上吧。
可他現在,卻是席地而坐眉頭低垂,面色顯現出不健康的蠟黃,時不時的還兩眼木然的望著天空。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有事,這可能就是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