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廣大疆域已經化作一片虛無。
神朝國祚力量正在瘋狂的流逝。
許許多多擁有著天目神族血脈的強者,被諸多太蒼上位者、太蒼大軍的神識鎖定,抹殺于天地。
吞星天龍承載著太蒼銀龍、四極鎮神大軍,穿越重重空間,飛行在天目疆域以內。
一座座廣大的天目城池俱都被這是太蒼大軍鎖定。
位于核心的天目城池中,大多都居住著天目神族。
對于這樣的城池。
紀夏毫不留情,沒有絲毫猶豫。
諸多太蒼上位者的大神通涌動,這些城池便化作一片火海。
其中的生靈也盡數被磨滅。
財富以及靈寶,則被數億太蒼大軍盡數搜刮殆盡。
天目已然變得一片混亂。
殺戮充斥著這一方天地。
紀夏端坐于虛空中,注視著這廣闊的神朝疆土。
數萬年前。
這些廣大的疆域,都屬于人族。
天目在大息神朝滅亡之時,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后來有幾次三番想要洇滅太蒼國祚,讓太蒼這一座人族國度的威脅歸于虛無。
紀夏早已經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對于敵人,便只能夠用雷霆手段強行鎮壓,一旦錯過機會,也許對于太蒼來說,就是一件巨大的劫難。
“天目核心城池由內至外迅速推平,除卻白起之外的其他太蒼強者,俱都橫掃天目疆域。
將天目神朝疆域以內的人族子民全部納入各自的神藏中。”
紀夏端坐在寶座上,一道神識流動,就此下令。
虛空中。
諸多太蒼強者俱都里面。
夸父頂天立地的真身邁出步伐,將一座座有人族生靈所居住的大陸、星辰、天地從虛空中分割開來,放在自己的肩頭上。
三位雷霆大帝各自顯化出一片雷霆世界,雷霆世界降下無數仙都雷霆。
這些雷霆就好像是游走的雷蛇一樣,彌漫在天目神朝疆域以內,包裹住數不勝數的人族子民,將他們拉入雷霆世界。
此時此刻。
太蒼已經顧不上詢問這些人族子民的意見。
“太蒼人族大軍覆滅了天目神都,又在和護國神靈的大戰中洇滅了廣闊的天目神朝疆域。
如今,又有不知多少核心城池,毀在了太蒼大驚手中。”
白起背負雙手,對一旁的白離以及紀池衾、紀如說道:“太蒼已經徹徹底底觸怒了天目,不僅是觸動了天目的上位者,也觸怒了天目無數的神族。
一旦太蒼撤離。
天目疆域以內的人族,一定會迎接毀滅性的報復。”
“所以當下之急,是要將這些人族,盡數遷移。”
白起身旁諸多少年強者紛紛點頭。
紀池衾眉心的銘文閃爍神光,她越顯得越發成熟,頷首說道:“天目神朝疆域以內的人族,絕大多數都只是平凡而又弱小,甚至卑賤、過著極為危險的生活的弱小生靈。
他們甚至并不知曉自己存活在神朝中。
現在太蒼有這個機會,還不如將他們盡數搬遷到太蒼疆域以內。”
已經貴為一州之牧的尚洛,也開口說道:“自從人皇加冕,太蒼成為人族中央之國之后。
這些人族子民俱都已經收到了人道紀的感召,想必他們心中也有人知曉太蒼的存在,對于太蒼也頗為向往。
天目疆域遼闊無垠,富饒無比。
但對于這些人族子民來說…和貧瘠的荒漠無異。
財富、寶物,乃至充裕的食物,都屬于更加強橫的種族。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讓這些人族選擇,他們中應當也先有人想要留在天目疆域以內。”
尚洛說到這里,遠遠望向太蒼方向:“人族上來依戀故土,可是倘若故土想要毀滅他們、吞噬他們,就另當別論了。”
白起身上的黑色兇戮鎧甲散發著獨特的光澤。
一道神識涌入他的腦海中。
白起開口,對身旁的諸多太蒼強者說道:“你們也立即動身,殺戮事小,遷移人族子民事大…
留給太蒼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紀夏遠望虛空,乘衣歸站在他的身旁,低頭俯視著這一方燃火在天地。
一身白衣的乘衣歸,在方才的大戰中所展露出來的力量,絲毫不弱于刑天、夸父這等蓋世的存在。
直到現在。
紀夏都能夠從乘衣歸的軀體上,感受到澎湃而又沉重的神元波動。
這種神元波動中,好像天生便蘊含著無限神妙的大道力量。
紀夏對于乘衣歸的天人心臟有些好奇。
“每一位天人族,修為進展,俱都如此之快?”
紀夏忍不住好奇詢問。
乘衣歸怔然片刻,旋即搖頭說道:“我在幻天之界時,尚且未曾復蘇天人心臟,無法感知到幻天之界中其他天人族的心臟,究竟何其玄妙。
不過…”
乘衣歸話語中也帶著些許的疑問:“大約并非所有天人族的心臟,便都如此珍貴、蘊含如此之多的大道奧妙。
否則天人族便不會被困在幻天之界了。”
紀夏也深以為然。
乘衣歸的修行速度,實在太過驚人了。
她復蘇天人心臟,滿打滿算不過兩三千載歲月。
這般短暫的時間里。
乘衣歸的實力,從未曾成就神靈的大帝境,跨越到上宇道境。
這樣的提升簡直無法用“不合常理”來形容。
倘若真要形容。
紀夏也只能夠想到“奇跡”二字。
“幻天之界、天人族究竟隱藏著什么?”
“他們為何對乘衣歸如此器重?乘衣歸的天人心臟之珍貴,也許還要超過宙不朽道器。
恐怕是道闕時代的巔峰天人族,這樣的寶物也并沒有多少…”
紀夏不由想起天人族五天老前來太蒼傳道的時候,他所感知到的那詭異、邪惡的死亡氣息。
又想起他當時看到的天人族五天老,究竟有多么恐怖。
這讓紀夏對于乘衣歸多了幾分擔憂。
“實力提升如此之快…究竟是否是一件好事?”
紀夏微微搖頭。
乘衣歸卻突然看向遠方,清冷的面色顯得有些沉重:“大神燎已經脫離戰場,前往天目而來了。”
紀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并不顯得意外。
“他倘若不親自前來。
整座天目都要化成一片火海。
天目神族真正的是強者們,都已經踏上前往太蒼的征途。
其他先天神靈懼怕對此刻的三大神朝出手,會觸怒無晝天、觸怒冥府,甚至會觸怒無垠蠻荒天地規則。
因為在規則籠罩之下。
現在的無垠蠻荒,不能沒有神朝存在。
可是太蒼,卻沒有這樣的顧忌。
因為太蒼本身便是一座無限接近于神朝的國度。”
紀夏說到這里,忽然笑了笑,他眼中閃爍意味深長的光芒。
“也許,無晝天、冥府俱都在盼望太蒼能夠洇滅三大神朝中的一座,取而代之,成就一座巔峰的人族神朝。”
乘衣歸了然其中的門道。
先天神靈對內部空虛的三大神朝出手,也許會招致先打神朝的衰敗。
而先天神靈卻不曾建立國祚,也不被天地國祚體系容納。
神朝如果因為這些先天神靈而崩滅,先天神靈又無法補足神朝空位。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還要加快速度。
天目實在太過于遼闊,就算是以上宇道境的速度,也無法在短暫時間里,遷移廣大天目中的所有人族生靈。”
紀夏身上長袍飄動:“那么,我們也許還需要攔一攔大神燎。”
乘衣歸顯得有些意外,她認真看向紀夏。
太蒼方才確實集結眾多太蒼上位強者的力量,洇滅了天目護國生靈。
這位護國神靈乃是天目神朝國祚構筑而出,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踏足宙不朽境。
然而…
乘衣歸沉吟片刻,同樣認真地對紀夏說道:“帝君…太蒼如今的力量,雖然已經極為強盛。
但是方才那護國神靈和一座神朝之主之間的實力差距,恐怕…”
乘衣歸并未說完。
但是她話語中的意思卻已經非常清楚了。
太蒼現在的力量不可謂不強大,可是想要和一尊神皇爭鋒,卻無異于癡人說夢。
“神皇之力,只怕不弱于大魔神蚩尤所擁有的戰力。
帝君不如想一想,以太蒼現在的戰力是否能夠攔住大魔神蚩尤。”
乘衣歸語氣輕柔,但是語氣卻頗為凝重。
“陰君,乃至那一位先燭,雖然俱都有求于太蒼。
不想看到太蒼隕滅,但是他們卻也不想看到太蒼坐大。
自然不可能出手拖住大神燎,讓太蒼遷移天目神朝疆域之內的所有人族。”
乘衣歸也看穿了陰君和先燭的意圖。
紀夏背負雙手,臉上笑意依舊,對乘衣歸說道:“不必擔心,我不是想要和大神燎這樣的蓋世存在爭鋒。
不過是想要拖住他片刻,讓太蒼大軍從容地遷移天目疆域之內的人族子民。”
紀夏說到這里,揮一揮衣袖。
一本人道紀,出現在他的身前。
極為厚重的人道紀翻動,似乎溝通了無垠蠻荒天地以內,數不勝數的人族血脈。
一時之間。
人道紀燦黃的頁面上,無數的光芒浮動。
奇異的力量從中涌動出來,在紀夏和乘衣歸生前化作了一道道光幕。
乘衣歸望向這些光幕,神色突然有些動容。
只見這數以十萬計、百萬計的光幕上,各自映照出了許許多多人族生靈。
有些人族生靈不斷背誦著太蒼史記,背誦著爭命、國風、驅命…等等諸多太蒼典籍,家中也供奉著紀夏畫像…
有些平凡的人族子民已經背起行囊,朝著遠方前進。
他們并不知道太蒼究竟多么遙遠,但是卻向往太蒼,想要去到這一片人族國度,從此不再卑賤、不再隨時被死亡威脅。
有些身具修為的人族,看到紀夏開戰之前篆刻在人道紀上的檄文,已經愿意舍身赴死,開始刺殺當地的天目神族…
無數天目疆域以內的人族生靈,都在為太蒼祈福。
天目內外,許許多多秘境、界外天中,也有熱血未冷之輩,不惜踏過千萬里之地,趕赴太蒼支援。
一幕幕景象,讓乘衣歸頗為感動。
“你看到了嗎,人族血脈自有其強大之處。”
紀夏說道:“自從大息神朝崩滅的數萬年以來,人族受盡了磨難。
無數力量,讓人族散落在為蠻荒各處。
他們失去了傳承,失去了文明,失去了歷史,也失去了自尊和自信。
人道紀卻為他們帶來了傳承,帶來了文明,為他們延續了歷史,讓他們重新撿起了自尊、自信,也讓這無數的人族有了凝聚力。
凝聚力…便來自太蒼。”
“所以當太蒼蒙受劫難,不論不論那些人族子民強大與否,弱小與否,都愿意以自己的方式相助太蒼。
既然如此。
太蒼作為人族中央之國,太初作為人皇,又如何能夠放棄他們。
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于天目神朝疆域以內。”
“更何況…突襲天目,本來就是我的決定。
如果他們在這場大劫中身死,便是因我而死。”
紀夏娓娓道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從寶座上站起身來,輕輕揮手。
虛空中。
那無數的光幕立刻碎裂。
碎片凝聚,在天空中突然出了一條光芒大道。
紀夏落在這條光芒大道上,轉頭對乘衣歸笑道:“我并非不自量力,也并非要英勇赴死。
我只是去擋一擋大神燎,順便看一看大神燎究竟何德何能,掌控這等廣闊的神朝。”
“也許…這一戰之后,我便能夠構筑第三十二重天穹。”
紀夏說完,便轉過頭去,一步步踏著那一條有無數人族子民心中期望、熱血所構筑出來的光芒大道遠去。
散落在天目各處的九鳳、刑天、白起、夸父、師陽…等等諸多強者紛紛皺眉。
他們眼中清晰的透露出擔憂之色,但是卻并未有人阻止紀夏。
“帝君絕不會去重視,他既然膽敢前去阻攔大神燎,自然有其自己的依仗。”
白起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著一步步遠去的紀夏背影,躬身行禮。
其他強者也都如此。
天目疆域以內,許許多多太蒼銳士似懂非懂,也朝上遠處行禮。
白起禮畢,在心中嘆道:
“帝君此去,是在為這些人族生靈爭命,也是為了不負自己人皇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