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確實一頭霧水。
陰君有如此篤定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必然是因為知曉了一些隱秘。
但是紀夏思來想去,卻并不知道陰君這樣的曠古神靈,為何會知道他有大劫降臨。
當然。
即便聽到了這種消息。
紀夏的心緒依然非常平靜。
他甚至不忘飲下一杯美酒,然后抬頭望著陰君。
陰君側頭:“以我的眼界,說你已經死到臨頭,那即將降臨的劫難,必然不會是什么小災小劫。
帝君,你難道不怕嗎?”
紀夏微微一笑。
即便是如今的他已經擁有了神靈的力量。
可是面對死亡,誰又能不怕?
現在的紀夏,之所以能夠坦然面對陰君的提醒。
大概是因為紀夏除了本身所擁有的力量之外。
還有很多未曾展露出來的底蘊。
這些底蘊十分深厚。
哪怕無法永遠讓紀夏安然無恙。
但是短暫時間內保全紀夏,卻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
紀夏對于死劫的來源,其實也有自己的揣測。
“現在,能夠讓陰君覺得我死到臨頭的大劫,只能夠來源于三座神朝、無晝天,以及那些更加古老的存在。
比如說大黑天…”
紀夏在心中思索:“那么,陰君口中的大劫,究竟來自于這些存在中的哪一位?”
陰君看到紀夏的氣息平穩,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的驚慌。
眼中的笑意也逐漸收斂而去。
“我就知道,你之所以暴露自身的實力,絕對是因為還有不俗的底蘊。
紀夏,你已經具備一位神皇的條件以及心性。
所謂運籌帷幄,謀算千古說的大概便是你。”
紀夏輕輕一笑。
對于陰君的夸贊,他完全不當一回事情。
陰君這等正邪難分的神靈,原本就詭計多端。
如果以陰君的話語來行事,恐怕有朝一日,太蒼會面臨大難。
心中雖然如此思索。
但是紀夏卻仍然站起身來,朝著陰君緩緩心理,開口說道:“今天,陰君前來尋我,想來也不想看我死于非命。
所以,紀夏冒昧請問,應在我身上的劫難,究竟來自于哪里?”
陰君正襟危坐,生生受了紀夏的一拜。
可是,他似乎卻仍然不打算直接說出答案。
“我與你有過約定,會為你出手一次,為你阻擋一道劫難。
不如這次便由我出手,幫你消彌了這一道死劫?”
紀夏面容真摯,搖頭說道:“不必如此,區區小事又何必麻煩陰君?
就如同陰君所言,我這里還有許多未曾現世的底蘊。
尋常強者,想要奪我性命,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陰君被紀夏拒絕,臉上完全沒有任何不悅。
他繼續說到:“既然如此,那帝君的死活便與我無關。”
陰君說完,一口喝光了自己杯中的美酒,然后晃晃悠悠站起身來。
“沒想到太蒼的酒這么烈,僅僅飲了幾小杯,我就已經不勝酒力。
帝君,陰君這就告退了。”
紀夏原本笑意盈盈的臉,更黑了。
這就是所謂曠古的神靈?
而且,陰君還自稱自己曾經執掌陰河,許許多多曠古神靈的位格,都比不上他。
但是現在陰君的表現,卻和奸猾的凡人無異。
無奈之下。
紀夏也只能夠站起身來,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陰君何必急著走,你今天飲下的太蒼美酒,其實還算不上頂級。
我這里還有陳年佳釀,不如與我共飲一杯?”
陰君連連搖頭:“不勝酒力,不勝酒力。”
紀夏看到陰君的表情,咬了咬牙,突然發問說道:“不知陰君看中了什么?”
陰君身體立刻挺直,目光落在遠處的天穹上。
只見遠處的天穹中,一座廣闊的世界,正在熊熊的燃燒。
其中神火無數,光芒四射,溫度熾熱無比。
好像天穹被投入其中,都要被焚燒成為灰燼。
“沒想到,太蒼還有這樣的異寶。”陰君說道。
紀夏臉色不變,可是心里卻冷哼了一聲。
這個古老的神靈,胃口倒是很大。
竟然打起了世界熔爐的主意。
世界熔爐價值根本就無法揣測,紀夏當然不會拱手送給陰君。
于是他面露為難說道:“原來陰君看上了這一座世界?
實不相瞞,我這一座世界,是我隨手撿來的。
大約是某一位古老存在的神物,如今卻認我為主,除了我之外,無人能夠催動它,我也不知應該如何抹除我與熔爐之間的聯系。
否則送給陰君,倒也無妨。”
陰君哈哈一笑,說道:“只要帝君有這個心意,我便能拿走這一座熔爐。”
紀夏臉上的笑容更甚:“既然如此,那這件世界熔爐就送給陰君了。”
陰君波瀾不驚的面容,都顯露出幾分驚喜之色。
他站起身來,就此走出太和殿。
太和殿中,還回蕩著他的聲音:“有帝君的承諾,那本尊便不客氣了。”
紀夏無動于衷,隨手飲酒夾菜,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大概過了僅僅幾息時間。
陰君一臉陰沉,再度回歸太和殿。
紀夏放下筷子,驚奇的問道:“陰君這是怎么了?太蒼的塵土原來如此之大?”
陰君瞥了紀夏一眼:“怪不得你有恃無恐,原來這一件玄妙的奇物,已經認你為主,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操控它。”
紀夏笑了一聲,并不回答。
陰君眼珠一轉,忽然抬頭看向天穹,繼續說道:“我在太蒼之外,竟然根本無法感知到這一座可怕的世界熔爐。
所以這便是那一件能夠遮蔽窺天神眼目光的神物的功效?”
紀夏沒有任何猶豫,點頭笑道:“陰君難道看中了我的遮天旗?如果真就如此?這面遮天旗便也送給陰君了。”
陰君瞬間不語。
他當然明白紀夏不會如此大方。
現在紀夏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原因只有一個。
那便是這一面遮天旗也像是世界熔爐那樣,根本就無法被他帶走。
陰君沉默之間。
注視向紀夏的眼神,越發的深邃。
此時的陰君對于紀夏的來歷,更為懷疑。
“以我如今的神力,竟然還有我搬不動的東西。
哪怕是已經認他為主的奇物,也絕對無法承受我的力量。
可是現在…”
陰君心中自語:“世界熔爐,還是遮天旗這樣的寶物,以我的閱歷,我應該早有聽聞才對,但是我卻十分陌生。
在無盡的歲月長河里,根本就不曾聽說過這樣的寶物。
這是否能夠證明,眼前的紀夏,其實來自于其他大世界。”
陰君沉吟之際。
紀夏則在默默等待。
大概過了幾息時間,陰君忽然搖了搖頭,眼神也認真起來。
“帝君,天空中那三顆烈日,各有規則守護。
以我如今的力量,隨意一擊就能夠洞穿一顆烈日。
但是想要同時擊穿三顆烈日,必然會暴露自身的存在。
這勢必會遭致無晝天瘋狂的追索,我全勝時期,并不懼怕無晝天。
可是現在…”
陰君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看著紀夏說道:“所以,我很想知道帝君是否真的有擊穿其中一顆烈日的力量。”
紀夏聽到陰君的話語,他并不遲疑。
只見紀夏探出一只手掌。
紀夏的手掌上,突然有重重的流光凝聚而來。
流光之中,好像充滿了許多種古老無比的血脈力量。
血脈力量正在不斷波動,就好像是跨越宙宇的神河,在濤濤流動。
“陰君請看。”
隨著紀夏的話語。
陰君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望向了紀夏的手掌。
只見紀夏的手掌中,有一尊身后長著一百零八對羽翼的神人,正在激發出滔天的戰意。
羽翼鋪展間,她赤紅色的長發落在肩頭,雙手還各自握著一條真龍,她的身體周遭,還有許多神鳥在不斷飛舞。
渾厚的氣魄,從她身上彌漫出來而。
而這一位神人的身旁,還有一滴紅色的血液在熠熠生輝。
血液中,恐怖的兇戮之意,充斥著無盡空間,看起來極為令人驚心動魄。
陰君目光一沉,仔細注視著紀夏掌中的那一位神人 良久之后。
陰君終于移開目光。
紀夏手中的光芒,也在這個時候消散而去。
“帝君,果然不愧數千年前還是凡人之際,就膽敢謀算我的人族英豪。”
陰君由衷說道:“你掌中的這一位存在,力量暫且不提。
但是她的血脈之高貴,哪怕以我的眼界都無法看穿。
那位存在身旁那一滴血液,更是充斥著澎湃的力量。
怪不得…你有轟碎烈日的信心。”
紀夏微微拂袖,微笑著看著陰君。
對于陰君而言,弱小的存在,根本就不能夠成為對手,更不能夠成為伙伴。
所以此刻的紀夏,才會選擇展露部分的實力。
有時候,一味的隱藏底蘊,只能夠讓其他存在的小視,會引起諸多的麻煩。
“既然帝君還有這樣的底蘊,那我自然也就放心了。”
陰君臉上的神色重歸之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如此,我們即將聯手,讓無垠蠻荒重歸眾神時代。
那么…我自然不會眼看著太蒼和帝君,就此沒落、就此隕落。”
紀夏認真傾聽。
陰君繼續說道:“帝君以為,應在你身上的劫難,來自于天目神朝,亦或者其他無垠蠻荒古老的強者?”
紀夏微微一怔。
只見陰君不慌不忙地飲茶,然后轉頭看向太和殿之外。
紀夏循著陰君的目光,轉頭看去。
他們的目光穿越了許許多多的距離。
然后落在了一處距離太蒼并不遙遠的所在。
那一處天地,原本因為帝朝大戰而變成了一片深淵,只有一片虛無。
但是隨著這些年的發展。
太蒼天工府的鑄器靈師已經在那一片虛空中,鑄造土地。
太蒼的強者也搬運了很多星辰前往那一處所在。
所以此刻。
那一方天地除了還沒有生靈居住之外。
倒并不顯得荒涼。
有許許多多的樹木,也有很多野獸徜徉在其中。
可是。
紀夏僅僅一眼,就已經看透了所謂的劫難究竟來自于哪里。
因為這一方天地中,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那便是彌禍古樹!
彌禍古樹,足以稱的上界祖山最為神秘的所在。
哪怕是現在的紀夏,運轉星辰神眸,觀看這顆神樹。
也只能夠看到這一顆神樹極為高聳,樹冠沒入了一片神秘的空間中。
根本無法看穿這一片神秘的空間。
也不清楚彌禍古樹究竟是何等的神妙!
“所以,陰君的意思是太蒼即將到來的劫難,是從這一棵彌禍古樹中出現的?”
陰君已經決定了告訴紀夏,那么他自然不會再賣關子。
只見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遠遠注視著彌禍古樹。
“我雖然被關押在牢獄之中,但是并不代表我的意識脫離的無垠蠻荒。
我曾經見證,有許許多多神國,覆滅在存在于古樹的奇異種族的手中。
而現在,彌禍古樹已經有所征兆。
再過不久,古樹之中就會有神妙的種族走出。”
紀夏再度愕然。
他雖然對于即將到來的劫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可是紀夏完全沒有想過,原來劫難來自于彌禍古樹。
“我還記得那神秘的種族,她們自稱魔蒼月女,族中并沒有男性。
曾經在無垠蠻荒大破滅之后的歷史中,魔蒼月女走出過古樹許多次。
而她們走出古樹的目的也十分簡單…”
陰君說到這里,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只見他轉過身來,注視著紀夏。
此刻的紀夏身上還是散發著銀色光芒,氣宇軒昂,俊逸絕倫,是天地之間難得的無上之姿…
姿色堪稱能夠禍世。
紀夏看著陰君古怪的笑容,一時之間打了個寒戰。
不明白陰君為何會如此看著他。
陰君也在此刻開口。
“魔蒼月女人數極少,但是卻都十分強大。
然而…她們想要孕育后輩,卻還需要其他種族的血脈。”
“于是…每隔許多歲月,他們就會走出古樹,前來無垠蠻荒…配種。”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的眼光極高,不知為何,她們也向來更喜歡人族血脈,而帝君你離古樹不遠…”
紀夏沉默了下來。
他終于明白,陰君為什么會以那的目光,注視著他。、
可是…
不過只是配種而已,怎么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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