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跨騎騰霧之上,四周都是兩方亡命廝殺的士卒,連元千殺也縱馬殺入兵潮之中。
煞氣沖天,血光充斥著整個飛龍谷。
唯獨他自己在其中像騎馬踏青一樣。
因為三丈之外,紙人所化的護法甲兵,身披黑甲,層層疊疊將他護住,三丈之內,無人能近他身。
聽到元千山狂笑之聲,轉頭笑道:“想稱一聲勛貴,至少要封三等將軍,只憑區區一個飛龍谷可遠遠不夠,何況咱們連飛龍谷也未能攻下。”
“哈哈哈哈!”
“一個飛龍谷不夠,待老子殺光這些崽子,就直接殺到虞都,把姓虞的老家伙人頭摘下,老子就不信換不來一個三等將軍!”
元千山狂笑聲中,所過之處,人頭此起彼落,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此人不論其他,沙場爭戰,實在是一員無敵猛將。
“大話等你攻下飛龍堡再說。”
江舟掃過谷中那如同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般的戰場,并沒有元千山這么樂觀。
飛龍谷的防備力量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哪怕他有數十萬甲兵,一時間也難以攻下。
主要還是這里的地形險惡,根本沒有數十萬甲兵發揮力量的余地。
拖延下去,虞國公的援兵趕到,很容易就能將他們一鍋端了。
不過幸好,江舟的目的也并不是打下谷中的飛龍堡。
這里打得這么熱鬧,飛龍堡內部的防衛八成是顧不上了。
那位滿倉將軍,應該已經潛入其中了吧?
當初沒有把那只肥老鼠宰了,還真是明智啊。
谷中一座堅堡依山而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內中還藏著種種惡毒陷阱、法陣。
天上地下,固若金湯。
若是平常,即便是修行的高人,想要潛入這里,那也是休想。
不過,如今飛龍谷被破,大軍洶涌而來,猛攻飛龍堡。
堡中駐守的骷髏營都在全力抵御外敵,根本顧不上堡內的情況。
也完全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堡中。
飛龍堡背靠的一座大山腳下,地面上一塊堅硬的山巖突然滾了開來,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底下頂開一樣。
這里的地面,全是巖石,少有泥土。
此時一塊地面卻忽然塌陷了下,又突然隆起一個小小的鼓包。
“噗”的一聲輕響。
從鼓包中竟然冒出了一顆肥大的鼠頭。
“呸!呸呸!”
“該死的!這些喪心病狂的東西,竟然在地上也布置了法陣,還好本將軍道行高深,區區法陣,能奈我何?”
一只肥碩的老鼠從地洞中鉆了出來,腆著個圓滾滾的肚子,吐出幾口泥土,喋喋不休地口吐芬芳。
它朝飛龍堡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鼠眼中露出人性化的鄙視。
“這些蠢貨,被姓江的那小惡棍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不對,糧侖在哪兒?”
“要是把事辦砸了,那小惡棍不會真把滿倉爺爺給烤了?嘶不行,不能給他機會發彪!”
肥鼠轉著賊眉鼠眼,四處亂瞟。
很快,它便找到了糧倉所在。
不是它有多厲害,也不是對方有多蠢。
而是糧草太多了,這飛龍堡整個都是拿來屯糧的,四處都是巨大的糧倉,一眼就看見。
“嘿嘿”
肥鼠鼠眼放光,嗖的一聲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便又從一座糧倉中鉆了出來。
肥大的鼠頭卻是便得一片焦黑,毛都幾乎禿了。
該死!哪里都有陷阱!
也就是它,換了別鼠,早就尸骨無存,別說潛入糧倉,想靠近都不可能。
肥鼠鼠眼中放出憤恨的兇光。
但當其看到眼前景象,卻是眼都發直了。
谷山!
糧食堆積如山!
“咕嘟!”
饒是它干這種勾當輕車熟路,見多識廣,也不禁連吞了幾口口水。
“外面還有數十個糧倉,這不得有數百萬石糧?”
旋即鼠眼放光:“發了發了…”
肥鼠激動地摩拳擦掌,只聽其忽然念念有詞:“碩鼠碩鼠,請食我黍!”
“看滿倉爺爺鼠口奪糧!”
鼠口一張,竟張得比它身體還要大。
口中黑洞洞,深不見底。
一股吸力憑空自生。
眼前谷山便倒灌而來,全都被它吸入口中,如泥牛入海。
頃刻之間,那高有十數丈的谷山便肉眼可見地矮了一大截。
不消一時三刻,整座谷山盡數入了它口中。
滿倉身形一轉,又鉆入地中,出現在另一個糧倉中,如法炮制。
一個,兩個,三個…
外面殺聲震天,谷倉中卻都是滿倉大爺偷樂的聲音。
直到飛龍堡中將近一半的屯糧都入了它口中,本就圓滾滾的肥肚,此時更是奇大如鼓,幾乎比它自己的身體都大了兩三倍。
“嗝!”
它打了一個響嗝,看著眼前的谷山,鼠眼中盡是不甘,卻再也吞不下了。
“不行了不行了…”
它喘了幾口粗氣,看著眼前的谷山,一雙鼠爪忽然伸進口中。
竟掏出兩把符咒,看著眼前的谷山惡狠狠道:“滿倉大爺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能便宜別鼠!”
它跳出糧倉,雙手一揚,一把符咒全撒了出去。
“轟!轟轟!”
暗紅的陰雷從天擊落,整座糧倉瞬間淹沒在陰雷之中,大半都瞬間化為粉末。
剩余的也燃起了烈焰,頃刻蔓延開來。
滿倉沒敢耽擱,下一刻,又出現在另一個糧倉前,再次掏出一把符咒揚出…
“嗚哈哈哈哈!爽啊!”
“轟轟轟轟!”
飛龍堡外,正在交戰的雙方聽到雷聲連起,都是一驚。
正與虞軍廝殺的元千山和江舟聽到雷聲,都是露出喜色。
元千山大笑:“哈哈哈哈!怎么樣?老子的鼠立功了!這功勞得算在老子頭上!”
江舟看著遠方飛龍堡內升起濃煙,虞軍軍中出現明顯的騷亂,知道那只肥老鼠應當是成功了。
不枉他把一直以來積攢的陰雷符都給了它。
這把火起,虞國大軍即便戰力不失,也要士氣大損。
事實也是如此。
本來雙方兵力就相差懸殊。
虞軍不過是仗關地勢在苦苦支撐。
此時發現軍糧被燒,都沒有戰意。
當兵吃糧,糧都沒了,還打什么打?
也虧得眼前的骷髏營不是一般軍隊,而是被赤發軍洗過腦的,是有“信仰”的。
否則立時就要潰散。
“怎么樣?還打不打?”
本是乘機強攻之時,元千山卻殺了回來,在江舟邊上勒馬道。
“糧都燒了,還打什么打?”
江舟說道:“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的,你帶大軍佯攻一陣,伺機退軍。”
“虞國公的援軍快到了,再拖延下去,我倒是無所謂,你的霸府軍八成是回不去了。”
元千山鋼須抖動,看著那些恐怖的黑甲兵,臉皮一陣抽搐。
這臭小子,幾十萬大軍揮手便出,傳說中龍虎道的仙人的撒豆成兵也不過如此吧?
他的兵不是人,隨便造,他的霸府軍每一個都是百戰精兵,都是寶!
“那你呢?”他還是有些疑惑。
“我?”
江舟笑道:“我留下,會會虞國公。”
元千山瞪眼:“一個人?”
江舟點點頭:“一個人。”
元千山吞了吞口水。
心中總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這臭小子,不會又要搞什么大動靜吧?
他絕不會認為江舟是自尋死路。
這小子比猴兒都精。
八成是有什么壞水在等著那虞老鬼。
算了,你們神仙打架,本將軍摻和不起。
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