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從遺跡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早在之前,他就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送往龍商城外的那個小廟。
也就是黃三爺跟漆黑羅剎用來隱藏身份的那個寺廟。
目的自然很簡單,就是要把黃三爺那只黃鼠狼接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漆黑羅剎。
不管怎么說,黃三爺雖然實力不咋滴,但確實也是實打實的野級妖物。
而且對方的命珠還在連英手上,一直以來對連英也比較忠心,從未有過背叛。
只要手握命珠,他就不可能背叛。
他若敢生出背叛的心思,命珠上就會有反應。
連英只要微微一發力,就能捏碎命珠。
除此之外,在二十幾天前,陳婷婷跟嚴不惑也一起來了。
畢竟當時他們才剛走一天,這邊派人快馬加鞭帶著書信,很快就能追上。
緊跟著就是回來。
這一個來回,也不過才用了兩天時間而已。
當時連英就問他們,是否愿意留在自己身邊。
嚴不惑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就同意了。
畢竟他發過誓,這條命都是連英的,連英愛怎么用就怎么用。
至于陳婷婷,她也只是略作猶豫,然后就點頭同意了。
然后就是陳道中那邊,畢竟陳道中是她叔父。
不過陳婷婷也是直接說不用管陳道中,她的事自己決定就行。
既然如此,連英便告訴他們傳功一事。
陳婷婷一聽,很果斷就同意了。
她上無老下無小,陳道中也不用管,可以說是孤寡一人。
她表示,只要能成功,她便愿意成為連英的死士。
當時更是直接割破自己的手腕,要與連英歃血為盟,永不背棄!
對此,連英也只是笑了笑,陳婷婷的性子就是如此。
那么之后就是開始傳功了。
陳婷婷的身體素質相當強悍,連英一次性給她傳了十年功力!
至于嚴不惑,這家伙就不行了。
連英只給了他一年功力,他就嚷嚷個不停。
直呼:“師叔快停下,我的身體要被撐爆了,快別往我身體里灌了!”
一聽這話,連英恨不得當場一巴掌扇死他。
這貨怎么這么廢物,都是會意境界的武者,看看人家陳婷婷。
十年功力她連吭都沒吭一聲,你不過是一年而已,這就不行了?
而且陳婷婷還是一個女子。
人家女的都沒喊快停下不行了,你一個大男人就受不了了。
對此,連英有些無語。
不過也是因此,那一點也就得到了證實。
想要承受連英的功力,身體素質才是最為關鍵所在。
從那天之后,他們兩人便開始閉關,煉化連英灌注的功力。
那可都是霧化內力,不容小覷。
如今一個月都過去了,仍然不見有要出關的跡象。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陳婷婷出關,她絕對能成為武道宗師!
至于嚴不惑,連英無話可說。
雖然這貨忠心聽話,但是未免也太弱了一點。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果實在不行,嚴不惑出關后就讓他也練一門硬功吧!
若他真愿意練,連英倒也可以出手幫他錘鍛一下筋骨。
不多時,黃三爺被帶了進來。
見到連英后,他背著石像就直接跪了下去。
“拜見公子!年節未來給您拜年,還請公子責罰!”
連英擺了擺手:“不必了,起了吧!”
說起來,就算是他過年期間來了,連英也未必在家。
只是后來書信很早就送過去了,這家伙怎么花了這么長時間才來。
“被什么事給耽誤了?”
黃三爺道:“也不知為何,近期負責龍商城的沈家有大變動,人員集結調動,小妖擔心會出什么事,所以一直躲著沒敢出來…”
連英一聽,心下便明白了。
沈家變動,應該是沈穜在調集人手,之后會全部搬遷到春城來。
至于黃三爺,他本來就很茍,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容不得一點馬虎。
看到世家不停在抽調人手,自然是不敢胡亂外出。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對方打死。
不過既然他現在來了,也就是說沈穜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估計要不了多久,沈穜也該來了。
既然如此,陳文應該也快到了。
想了想攬月山的建設問題,如今已經展開有一段時間了。
昨天他才問過福管家,大概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建成。
時間也快到了,很多事情確實可以開始準備了。
連英看著黃三爺,問道:“你那些后輩呢?”
“還在城外,小妖先進來,便是詢問公子的意思,若是公子同意,小妖這便帶她們進城。”
“如此這般,便帶進來吧!”連英點點頭,又說道:“之后先在我府上住下,待山門建成,你們舉家搬遷過去。”
“小妖遵命!”
“對了,漆黑羅剎還沒恢復?”
“已經復原大半了,剩下的估計還要再等半個多月。”
“好,你先下去吧!”連英點了點頭。
“是。”黃三爺恭敬點頭,彎腰退了出去。
等到漆黑羅剎恢復過來,倒是可以讓他試試那本鬼修功法。
若是能成,手底下又能多出一員大將。
連英在書房里獨自坐了一些時間,之后便起身,提著一些水果吃食,前往鎮魔司。
說起來,這段時間青衣一直被留在了那里。
倒不是連英不想讓她回來,而是五公主說,讓青衣留在她身邊,她可以時常關注,也好想辦法幫她找回記憶。
青衣自身倒也沒有拒絕,只要連英偶爾能來看看她就行。
一直留在鎮魔司,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青衣都快成吉祥物了。
這小妮子單純的很,十分討人喜歡。
就是阿奎那家伙不懷好意,給青衣灌輸了一點不好的知識。
他非要慫恿青衣叫李修文姐姐。
一開始青衣是不愿意的。
她說:“連公子跟我說過,李修文是男的,男的怎么可以叫姐姐?”
結果阿奎說道:“那你看李修文不像姐姐嗎?”
青衣道:“像。”
“那不就對了,既然像姐姐,那叫他姐姐有什么不對?”
青衣歪著腦袋,小拳頭一敲腦門,“對啊,像姐姐為什么不能叫姐姐?”
所以這段時間,連英每次去鎮魔司,都能看到李修文手持麒麟劍,滿身的殺意,追著阿奎砍。
阿奎被砍,還不能還手,只能躲。
畢竟是他先做錯了事,不該慫恿青衣做這種事。
青衣喊李修文姐姐的時候,李修文青筋都爆出來了。
嘴里不停喃喃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能當真。”
今天連英前腳剛踏入那條槐樹古街,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房子又塌了一棟。
“你們這是要把這里拆了啊!五公主,你也不管管?”
五公主搖頭:“無妨,讓他們拆,反正一切損失都從他們俸祿里扣,阿奎要扣三倍!
而且塌了的這些,也要他們親自動手蓋回來!”
連英嘴角抽了抽,你這懲罰看似嚴重,但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差錢的那種人啊!
人家李修文可還是李家的少主呢!
連英搖了搖頭:“青衣呢?”
“在里間做功課,她很乖,也很聰明,這段時間又學會了很多字,我還教了她不少詩詞,都記住了!”
談及此處,五公主眉眼微微一彎,難得露出了笑意。
似乎自己能教會青衣這些,甚至還有一點自豪。
看樣子,她也很喜歡青衣。
不過,她的表情又突然一變,冷聲道:“就是阿奎不教好!昨夜我已經讓小黑教訓過他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五公主咬著牙,枯瘦的手指都緊緊捏在了一起。
看樣子,阿奎真的是捅婁子了。
教壞誰不好,偏偏要教壞青衣。
人家現在可是吉祥物啊!
連英扭頭看了一眼,只見阿奎從一處房檐躍起,堪堪躲過李修文刺來的一劍。
定眼一看,他臉上還有好幾個貓爪印,恐怕都是小黑打出來的。
這么深的貓爪印,恐怕都傷到骨頭了吧?
小黑是真的下得去手。
不過阿奎實力高強,這點傷勢就算不去管,兩三天就能慢慢恢復。
這就跟普通人破了皮留了點血一樣,幾天的時間而已。
血脈之人的恢復能力還是相當恐怖的,也難怪他們敢這么玩。
明明就是一點小事,但玩起來都是真刀真槍。
要是阿奎不跑,估計李修文真能砍下去。
連英有點無語,這種玩法也只有血脈之人敢了。
普通人要是這么玩,十條命都不夠。
“對了,小黑呢?”連英問道。
“也在里間,陪著青衣。”
“我進去看看。”連英點點頭,走了進去。
人還未至,里面的青衣嗅了嗅鼻子,猛然一抬頭就放下筆,急忙忙沖了出來。
看到連英,她一下就撲了上去。
“連公子!青衣現在會背詩了!”
“哈哈,好,真乖,快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哇,好多吃的!有水果還有點心!”青衣嘻嘻笑著:“我現在就去把這些水果洗了!”
青衣提著小籃子,一跳一跳的離開。
不過多時,她又提著洗好了的水果走了回來。
先是抓了一大把給連英,然后又分了一個給小黑。
她想了想,小黑不會剝皮,然后又幫小黑剝好皮。
不過她沒馬上遞過去,而是問道:“連公子,貓能吃水果嗎?”
小黑耳朵不好,聽不見,只是遲遲不見青衣給它水果。
它瞪著一對貓眼,突然嚷嚷道:“小青衣,快喂我,快喂我吃!”
青衣仍就看著連英,只見連英點頭,她才喂了小黑一口。
小黑心滿意足,在青衣身上蹭了蹭,然后瞪著連英:“臭小子,她剛才一直不過來,是不是你不讓她喂我!”
連英嘴角狂抽,你這耳聾貓,聽不見還怪我?
他寫字道:“青衣是擔心你不能吃。”
“那怎么可能!只要是青衣喂的,我都能吃!”小黑扯著大嗓門。
連英無語,真想問它一句。
是不是青衣喂你屎也吃?
不過這話也只是想想,看看阿奎那臉被揍的,連英可不敢真說。
這時候,青衣小跑過來,剝了一碟子水果遞到了連英面前。
“連公子快吃,青衣都剝好了!”
小黑貓眼一瞪:“我的呢?小青衣,我的呢?”
青衣寫字:“小黑再等等,我先跟連公子一起吃。”
小黑:“???”
你這就不管我了?我剛才只吃了一口啊!
連英會心一笑,摸著青衣的小腦袋,說道:“青衣,不準再叫李修文姐姐了知道嗎?”
“嗯嗯,青衣知道,以后都叫他哥哥。”
“還有,大家都是伙伴,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青衣知道,我這就拿些出去分給大家一起吃!”
青衣點著頭,拿出幾個小碟子,裝了些水果跟小點心在上面,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走了出去。
“五公主姐姐,快吃快吃,連公子帶來的,可好吃了!”
五公主眉眼彎著,小口吃了起來。
青衣又走到門口,對著還在追逐的兩人喊道:“李修文哥哥,快來吃東西!連公子帶來的!很好吃的!
還有阿奎大叔,你也來吃吧!”
見此,李修文收劍入鞘,輕輕一躍落在地上。
走到門口,對著青衣微微一笑,這才走了進去。
阿奎跟在后面,臉色有些尷尬。
屋內,阿奎伸手想去拿吃的,卻被李修文一巴掌拍開。
這時候連英也跟小黑從里間走了出來。
青衣問道:“連公子,有好吃的不是要跟同伴分享嗎?為什么修文哥哥不讓阿奎大叔吃?”
“因為他做了錯事,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所以不能吃。”
“這樣嗎?那阿奎大叔別吃了,你做錯了事。”青衣道。
阿奎:“…”
之后連英陪著青衣嬉鬧了一陣,問道:“青衣,我怎么感覺小黑有點纏著你的意思了?”
青衣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因為我會陪它玩的原因。
小黑說,在這里大家都不跟它玩,好可憐哦。”
連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可憐個鬼哦!
是不跟它玩,還是不敢跟它玩?
堂堂黑王,誰敢跟它玩?
估計也就只有什么都不懂的青衣了。
至于五公主,她的那副身體,恐怕想玩什么也玩不了。
每次來鎮魔司,五公主都是坐在那里,從未離開過。
唯一的一次外出,也是殺骨女本體的時候。
那時候,五公主是直接用飛的。
說起來,連英還從未見五公主走過路。
連英又陪了一會青衣,聽她念了幾首詩詞,她這才回到里間繼續做功課,小黑也跟著一起進去。
估計小黑是想等著青衣功課做完了,好陪它玩。
說到底,小黑雖然是黑王,但它還是一只貓。
貓偶爾愛玩也可以理解。
別說是貓,狗也很愛玩。
黃三爺當初說過,妖類不管多么厲害,在某些本能的方面還是難以抵抗的。
不管如何,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影響。
小黑應該也算是妖吧?
玩,可能也是它的本能。
連英搖了搖頭,走到了五公主身邊。
見四下無人,阿奎跟李修文都出去了。
他便問道:“關于青衣的記憶…”
五公主搖了搖頭,隨即說道:“若是不能尋回,不如就這樣。
如今的青衣天真懵懂,若是好好教導,日后必定是個乖孩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執著從前?”
“再說吧,若是青衣想找,我會幫她。”連英道。
“嗯。”五公主輕輕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另一邊。
中原。
姬家。
一個陰暗的空間里,正中間是一片猩紅的血池。
腥臭味濃郁刺鼻,血池中更是有一只只細小的毒蟲在游動。
血池的上方,有一面黑簾。
里面坐著一個人,看不清面貌。
“脫!”
中年男人的聲音從黑簾后面傳了出來,只吐出了一個字。
站在血池邊上的姬長韞,面色木然,默默的脫下了衣服。
“進去。”黑簾后的那人又說道。
姬長韞面無表情,踏入了血池。
活人走進,血池仿佛活過來了一般,血水涌動。
里面的毒蟲也匯聚到一處,圍繞著姬長韞的身子游動。
下一秒,那些毒蟲爬了上去,咬破他的皮膚,鉆了進去。
姬長韞臉頰開始抽搐,皮膚被咬破,血肉被吞噬,鮮血不斷溢出。
黑簾之后那人似乎還不滿足,說道:“站在最中間,全身浸在里面。”
姬長韞咬著牙,臉色已經略顯蒼白。
他邁步往血池正中央走去,呼吸變得急促,身形也有些不穩。
他的身體在不斷變色,先是鐵青再到發黑。
一條條黑線由下而上,如同猙獰的毒網,爬到了他的臉上。
血池劇毒無比,比之姬家的毒血還要恐怖。
那些毒蟲更是會啃食人的血肉,甚至還會鉆入心臟。
若是換做常人,不說萬蟲噬心之痛,就是這血水,碰一下就要把人被腐蝕殆盡。
黑簾中,男人說道:“鬼人府大府主未能擊殺,任務失敗。
遺跡之行,也未替我族獲得益處,拉攏黑王一事,至今都未有結果!
此趟回來,你不先去面見家主,反倒是私闖一族重地!
姬長韞,我且問你,意欲為何?”
姬長韞咬著牙,一言不發。
一道清脆的響聲自黑簾后傳來,伴隨著輕輕的一聲痛呼。
她的魂體被鎖鏈緊緊纏繞,吊在了一根石柱上面。
她的臉色異常蒼白,明明只是魂體,卻已經傷痕累累。
姬家擅長拘魂之術,更是能制造出怨,自然通曉如何才能對魂體造成最直接的傷害。
聽到輕輕的慘叫聲,姬長韞微微抬頭,眼中兇光涌動。
黑簾后的男人卻道:“本源受損,極陰之氣虛弱。
能傷到怨之本源,遺跡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姬長韞,你為何一言不發!”
言罷,一縷黑光打向了輕輕。
輕輕抽搐不止,慘叫連連。
姬長韞大怒:“住手!”
突然,又是一道黑光打了出來,血池瞬間炸裂,姬長韞的身子更是無力倒飛出去,撞在了石壁上,深深的嵌在了里面。
黑簾撕裂,一個中年男人飛身而出,站在了姬長韞的面前。
此人僅看面貌,與姬長韞有幾分相似。
“怎么了?為了一只怨,你還想對我動手不成?”
“父親…”
“還知道我是你父親!”這人大怒,喝問道:“這已經是你第幾次任務失敗了?”
“第三次。”
“既然如此,你該如何做?”
“孩兒愿以死謝罪,懇請父親放過輕輕!”
說話時,姬長韞已經十分虛弱,每說一句話,就會咳出一口血水。
中年男人絲毫不為所動,而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姬長韞臉上。
“廢物!”
言罷,他手中出現一根黑針,就要刺向姬長韞眉心。
輕輕見狀,急忙大喊:“我說!我都說!”
中年男人手下一頓,黑針堪堪停在了姬長韞眉心之前。
他眼神猶疑,略作沉吟:“說說看。”
“怪物,很多怪物!它有很多眼睛,就是那種怪物,它能傷到怨的本源…”
“繼續說!”
“這次的遺跡很古怪,很多妖物都是不曾見過的,加上里面還有很多禁制,限制了我們的行動。”
輕輕已然知曉姬長韞發過毒誓,所以才不能開口。
可即便是她,同樣也不能多說。
為此,她只能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去說,只希望中年男人會相信。
“行動被限制,我們只能徘徊在一小片地方,遺跡中也相當兇險,時間流速亦然不同。
甚至就連趙家都全滅了…
這次趙家的帶頭人是趙慕晴,她有五臟境第五重的實力。
她帶在身邊的人也不弱…”
“第五重麼?”中年男人一皺眉。
能夠輕易擊殺五臟境第五重,而且還是一個純血,那么對手至少也是羽衣級別的。
如果這個遺跡里真的有不少羽衣,那么光憑姬長韞一人,確實很難有所作為。
“此行可有與鎮魔司接觸?你的本源又是如何修復的?”
“有,此行鎮魔司帶頭人是李家的少主李修文。我的本源是長韞用拘來的妖魂修復的…”
“哦?”中年男人輕咦一聲,瞬間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已經站在了輕輕身邊。
他伸手一探查,果然從輕輕身上發現了妖魂的氣息。
中年男人驚疑,他皺了皺眉:“那姬長韞又為何要私闖家族重地?”
“只為修復我本源的秘術。”
“呵,秘術?任務失敗還妄圖獲得秘術?恬不知恥!”
中年男人剛剛說完,一個頭戴黑紗的瘦弱人影卻飄然而入。
她在中年男人耳邊輕語幾句,中年男人點點頭,讓她先退下。
之后又是看了眼姬長韞跟輕輕。
他知道姬長韞跟輕輕的關系,畢竟姬長韞可是他的親兒子。
所謂知子莫若父,他又如何會不了解姬長韞。
要說誰最在乎姬長韞,這世間恐怕就只有這只叫做輕輕的怨了。
為了姬長韞,輕輕不可能說謊。
而且剛才探查,輕輕身上確實有妖魂的氣息。
如此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私闖家族重點仍就是大罪!
而且姬長韞又任務失敗,即便作為父親也無法包庇。
一人一怨已經被折磨成了這樣,問出的東西雖然沒什么用,但只要不是假話,想來也夠了。
若是家主看到這些,應該也不會再說什么。
這么多年來,姬長韞也為家族做出了不少貢獻。
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他為什么要做出私闖家族重地這等傻事?
中年男人越想越氣,自己兒子,何時變得如此愚鈍了?!
如今死罪或許可免,但活罪難逃。
最后究竟要不要死,還要看家主的意思。
中年男人說道:“你等先在此禁足幾日,之后如何,全憑家主定奪!”
言罷,中年男人離去。
輕輕松了一口氣,幸好當時幫凌虛子拘魂的時候,她自己特意吸了一些。
當時她也沒有想太多,只覺得可能用得上。
身為姬家的怨,她自然知道姬家人肯定能看出來她的本源受創。
這其中關乎到連英的信息,姬長韞又發過毒誓。
所以她才提前有了這么一手準備,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長韞。”她喊了一句。
“我在。”姬長韞掙扎著從石壁里出來,一身的皮膚血肉已經破破爛爛。
身體各處,那些毒蟲仍在撕咬。
若不是他已經達到了羽衣境界,當初又吸收了那一小塊異寶碎片,恐怕都要死了。
他掙扎著,卻怎么也站不起來。
他咬著牙朝輕輕爬了過去,同時伸手把身上的毒蟲抓下來捏碎。
他怕一會兒靠近了輕輕,這些毒蟲會傷到輕輕。
來到近前,他解開了纏繞著輕輕的鐵索,把她抱在懷里。
身上的傷口不斷在溢血,他把這些血都喂到輕輕嘴里。
輕輕搖頭:“你快療傷,不要管我了。”
“我不會死,我答應過你,我就是你的家,我不會再讓你沒有家了…”
姬長韞遍體鱗傷,目光卻很堅定。
這一刻,他在心中反省。
自小,他便被培養成了工具,有時候也會冒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但很快那些想法都會被家中長輩扼殺。
久而久之,他變得木然了,成了一個純粹的只會聽從命令的人偶。
直到后來遇到了輕輕。
那一次,他的心中莫名的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他不敢表露出來,他害怕會再一次被扼殺。
他依舊扮演著提線木偶,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
時間久了,他甚至都覺得這樣的自己才是對的。
他就是一個木偶,只需要聽從命令便可。
只有這樣,才是他的生活,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直到在遺跡里,跟連英等人的接觸,他再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
也是那一次,莫名的讓他有了一絲叛逆的心理。
也是因為這突然出現的叛逆心理,讓他過于沖動,直接闖入了家族重地,想要探尋那件事的真相。
他想要弄清楚,這么多年以來,自己是不是都一直活在一個謊言當中。
他想要知道,自己又是為什么會被他們培養成這個樣子。
只是這一次,他失敗了。
敗的很慘,險些害了輕輕。
他開始學會反省,他想要學會什么叫做謀而后動。
另一邊,中年男人離開后,一路來到了一座庭院。
庭院四處已經被一眾身穿黑衣,戴著黑紗的人圍住。
這些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只有冰冷環繞在其左右。
看他們的身形,這些人都是女子,一張黑紗從上而下將整張臉都遮住,看不清面貌。
中年男子來到后,她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這些披著黑紗的黑衣女人,全都是他制造出來的怨。
中年男人走進去后,眾人之中又走出來兩個黑衣女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聽說…你的人回來了?”
一個少年聲音傳來。
在庭院中已經坐著一個人,身穿紫衣,一頭長發披肩,面容白皙。
這是一個略顯陰柔的少年。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對面。
少年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又把茶水吐了出來。
“姬沉夜,如此粗劣的茶水,這便是你們姬家的待客之道?”
“上云坤虛,這里是姬家,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呵!”上云坤虛冷笑一聲,輕輕吐出一個字:“散!”
此字一出,周圍那些黑衣女人瞬間被一股無形力量推開,紛紛散到百米之外。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個個黑衣女人如影一般出現,已經站在了上云坤虛身后。
她們形如鬼魅,有一些手中拿著兵器,利刃已經架在了上云坤虛的脖子上。
感受著緊逼而來的冰冷氣息,上云坤虛說道:“姬沉夜,難不成你還想對我出手?”
“大可以試試。”姬沉夜搖晃著手中的茶杯。
因為姬長韞的事,他現在心情不太好。
而上云坤虛一來,就直接提的這件事。
這就好像故意上門來嘲諷他的兒子辦事不利一樣。
“看樣子,此次遺跡,你也是毫無所獲啊。”上云坤虛絲毫不在姬沉夜話里的威脅之意,而是隨意道:“不過也對,畢竟此次遺跡出現的突然,而且又是在春城那么遠的地方。
那里有黑王,確實不太容易。
不過此行,我可不是跟你來說這事的。”
上云坤虛使了一個眼神,姬沉夜沉吟幾秒,抬了抬手指。
那些黑衣女人點頭,紛紛散去。
這時候他才說道:“黑王移駕春城,你覺得是為什么?”
姬沉夜不答。
上云坤虛繼續說道:“帝京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更有取之不竭的修煉資源。
黑王為何要走?堂堂五公主又為什么要跟著走?
南嶺州春城不過一小城爾,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那血月龍涎?
妖鬼惦記它,那是因為妖鬼畏懼我們純血世家!
血月龍涎雖可以造就一個絕世天才,但僅以一人之力,又怎能攪動風云?
血月龍涎曾也出現過兩次,除了君家老祖之外,另一人的下場,你我皆知。
僅一人而已,哪怕他現在已經徹底成長,你我世家聯手,他又能如何?
黑王參與其中,你覺得是黑王的意思,還是皇室君家的意思?”
姬沉夜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想說什么?”上云坤虛大笑,“我且問你,若想做這大夏國的皇帝,要以何為重?”
“實力、民心缺一不可!”
“那我再問你,民心對我等世家可有用?”
姬沉夜猶豫了一下,說道:“有用,也沒用。”
“若這天下大亂,你是想參與其中,爭搶那帝皇之位,還是置身事外,尋求更高境界?”
姬沉夜沒有回答,卻在揣測對方話里的意思。
對方透露出來的信息可不少,而且話里有話。
最直接的一點,似乎是在說,大夏國即將崩潰。
可皇室君家如今一直都穩居帝京,也根本沒有絲毫動亂的跡象。
那他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上云坤虛笑了笑,站起身說道:“你若還有不明白,可以問問你姬家的家主。
我來此處只是先跟你通個氣,你若有意。
三日后,城西落月湖,湖中小筑,上云坤虛恭候大駕!”
話已至此,上云坤虛不再多說,直接離開。
姬沉夜坐在那里,眉頭越皺越緊。
“難道父親真的有事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