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一家賭坊門外。
燈火幽幽,忽明忽暗。
慘白月光灑下,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坐在賭坊門外的臺階上。
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漆黑的石像。
仔細看去。
借著月光,還有昏黃的燈火,可以看到他隱藏在黑袍里的手,正把玩著一枚銅錢。
他的身邊還放著兩個布袋,鼓鼓囊囊的,里面也不知道是塞滿了什么東西。
一陣風吹來,吹開他額前的長發。
這是一張異常蒼白,毫無血色的死人臉。
兩個男人罵罵咧咧的從賭坊走了出來。
“真特娘的晦氣,全輸光了!”
“今天出門就該看看黃歷!”
“早知道就該去老王家,用他家的金臉盆洗把手!”
“什么人,別擋道,讓開!”
他們心情壞到了極點,路被擋住,很是暴躁的踢了黑袍人一腳。
黑袍男人不為所動。
不反抗,不生氣,也不抬頭。
他打開一個布袋露出一角,里面裝的都是黃金白銀還有銀票。
“賭嗎?”黑袍男人合上袋子:“贏了歸你。”
他說話有點囫圇,就好像嘴里含了什么東西,但也能聽清意思。
兩個賭徒眼珠子轉了轉,猶豫片刻,“怎么賭?”
“猜正反!”黑袍男人拋出了手中的銅錢。
“好!”
其中一個賭徒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黑袍男人再拋銅錢,結束后。
“是正是反?”
“反!”
黑袍男人張開手,正好是反面。
他把一個布袋遞給賭徒,賭徒接過一看,心中大喜。
沒想到輸了一天,結果出門就贏回來了,而且翻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還賭不賭?”黑袍男人問道。
賭徒搖頭,今天明顯手氣不好。
現在好不容易贏回來了,他可不想又輸出去。
“老李,我先走了。”
這個賭徒抱著一袋金銀急匆匆跑回了家。
老李看著另一袋金銀,也不再猶豫。
“我也賭!”
黑袍男人點點頭,拋起銅錢接住。
“是正是反?”
“反!”
黑袍男人張開手,“是正。”
他又拋起銅錢:“是正是反?”
“反!”
張開手,還是正面。
“再來!”老李不信邪。
黑袍男人又拋一次,就在老李剛要猜的時候,他張開嘴,用毫無生氣的聲音說道:“你已經輸兩次了。”
老李猛然驚醒,臉色一變,但還是咬牙猜,“反!”
張開手,是正。
“再來!”
拋銅錢,接住。
老李:“反!”
張開手,還是正!
繼續拋,接住后,黑袍男人問:“不猜正?”
老李猶豫了,幾秒鐘后,咬牙張口:“還猜反!”
一連猜了十幾次,老李都是猜反,卻沒有一次猜中。
不論猜正還是反,輸贏面都是各占一半。
反正都只有一半,老李就想著死守反面,可是每一次都是正面。
秋末時節,夜風凄冷,吹的人忍不住打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老李卻滿頭大汗,滴答滴答不停掉落,地面都被打濕。
一聲脆響。
黑袍男人用指尖又一次彈起了銅錢,接住之后靜靜的看著老李,等待他的答案。
老李大口喘著粗氣:“反!”
黑袍男張開手,還是正面。
“再來!”
這一次,黑袍男人沒有拋銅錢,而是問道:“你贏了可以拿走這些錢,那你輸了呢?”
老李頓時僵在那里,整個人就好像是魔怔了。
“你已經輸了十幾次了,該付賬了。”黑袍人幽幽道。
老李點點頭,僵硬著身體轉過去,面對著賭坊大門外的石柱,腦袋不停的往上撞,直到頭破血流。
黑袍男人站起身,把銅錢塞進了他的嘴里。
“該上路了。”
夜風習習,吹的燈火忽明忽暗。
一只黑貓出現在賭坊對面的房檐上,然而這里卻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的汗水,還有石柱上的血跡。
“來晚了嗎?”
黑貓厲叫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贏錢男人回到家中,關緊房門打開布袋數錢。
他咧著嘴,掩不住的興奮。
銀票在他手上不斷翻過,卻不知為何手指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他連忙去洗手,卻怎么也洗不掉。
再看布袋里的金銀,居然是幾個小骨結。
那些銀票,也變成了黃紙冥錢。
一陣風吹滅了燭火,房間內漆黑一片。
另一個房間里,他的女兒突然驚醒。
咯吱!
噔噔蹬…
嗒嗒嗒…
她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好像有人在推門,卻沒有推開,然后門外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爹,是你嗎?”
噔噔蹬…
無人回應,腳步聲還在響。
“爹,是你嗎?”
女孩又喊了一句。
她急忙下床點燃燭火,只見窗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剛想打開窗看一眼,背后突然一陣發麻。
她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嚇的跳了起來。
她急忙放下燭燈鉆進了被窩,縮成一團,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爹!爹!”
她連喊了幾聲,無人答應。
咯咯咯…
這是骨頭摩擦的聲音。
床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鉆了出來。
窸窸窣窣,好像在掀被子。
她壯著膽子,偷偷露出了兩只眼睛。
幽暗的燭火中,房間里異常安靜,只有那被忽明忽暗燈火照射下,桌椅搖晃著的影子。
咯咯咯…
又是這個聲音。
她只覺得后頸一涼。
一只手穿過她的發絲,從她腦后伸了過來。
“憐兒,是我,我是娘親。”
女孩面露驚恐,想叫卻又叫不出聲。
“娘親,三年前就死了…”
燭火熄滅,房間里漆黑一片。
嗒嗒嗒…
黑暗中,腳步聲還在繼續。
一連過去三天。
這些日子,連英沉浸在讀書練功之中。
他用了300歷練值把那本身法圓滿大成。
水上漂,低級身法,共二層。
飛檐走壁那都是小意思,主要是練滿之后可踏水而行。
為此他還特意出去試了試,雖然做不到直接站在水面上,但是十幾米寬的河面,他能輕松踏水而去。
有了這門身法,他的行動速度快了很多,以后遇到鬼物,如果打不過,或許還能靠它脫身。
回來之后,他又花了1500讀了不滅金身第三層,同樣練滿。
現在還剩下六百歷練值,他決定先留著。
這天傍晚,他離開連府朝城西而去。
就在剛才,五妹找到他,說她有一個同窗好友,好幾天都沒去書院,她想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現如今城里不太平,就快要晚上了,連英自然不會讓五妹出門,尤其還是去城西。
反正現在閑著也沒事,他就去幫五妹看看。
她那好友叫做憐兒,跟五妹一樣,只有十三歲。
春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繁華,即便夜幕將至,街邊也是人聲鼎沸,叫賣聲不斷。
連英沒有坐馬車,而是準備徒步走過去。
途徑一個茶攤的時候,聽到有人說。
“你們聽說沒,幾天前城西又出事了!”
“好像又有人失蹤了,老李家的鋪子,好幾天都沒開門!”
“這事我也聽說了,邪乎的很!”
“自從那次煙火街整條街都被燒了,那邊就怪異的很,這城西以后誰還敢去啊!”
這時候,一柄長劍放在了桌子上。
幾人面帶怒色,抬頭一看,嚇的趕緊起身。
“連大公子,我們就是說著玩,您這是…”幾人額頭冷汗直冒。
連英自顧自的坐下,“沒事,你們繼續說,我也就是聽著玩。”
“這…”幾人哪里還敢說。
“說。”連英丟了幾兩碎銀子在桌上。
幾人見錢眼開。
“那我們可真說了啊?”
見連英點頭,幾人把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人又補充道:“聽聞那天夜里,老李是跟陳通一起去的賭坊,可是只有陳通一人回家。”
“那夜還有人看到陳通回去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個布袋,臉上齜牙咧嘴的笑,就跟撿到錢一樣開心。”
“那陳通后來呢?”連英問道。
“不知道,陳通也有幾天沒見著了。”
“陳通雖然好賭,但也算有些家底,還把他女兒送到春城書院讀書。”
“不過說來也怪,陳通一家人這幾天好像也都沒露過面…”
說到這里,這幾人心中莫名發毛。
“他女兒叫什么?”
“好像是叫陳憐兒…”
“他們常去的是哪家賭坊?”
“好像是叫順通。”
“嗯,這件事不要再談,若是再讓其他人知道…”連英點點頭,把手放在了劍上。
“明白,明白…連公子放心。”幾人嚇的后頸一涼,連連點頭。
離開茶攤,連英按照五妹給的地址,來到了憐兒家門外。
此時已經入夜,四周點起了燭火。
或許是因為最近又有怪事發生,越是靠近城西人就越少。
到了這里,已經見不到一個人影。
從那幾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判斷,恐怕陳通一家也已經兇多吉少。
只是連英真的搞不明白,城西發生這樣的事,可是鎮魔司就在城西,他們一點發現都沒有?
這個鎮魔司該不會真的是逗比司吧?
連英敲了敲門。
“在下連英,受家妹所托,前來看望其同窗陳憐兒,家中可有人在?”
連英在屋外很是禮貌的說了一句。
無人回應。
連英退后幾步,就在他準備從旁邊院墻跳進去的時候。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條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