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怨
姬長韞帶著白衣少女輕輕離開清虛劍派。
突然。
姬長韞目視不遠處的一座小寺廟，他似乎發現了什么。
“是挺意外的呢，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到同類，而且竟然與一只小妖為伍，倒是奇怪的組合。”輕輕也是嘻嘻一笑：“需要我去嗎？”
“不必了，留給沈家來處理就好。”姬長韞搖頭。
這里是沈穜的地盤，留給沈穜頭疼就好。
“那我進去跟他說幾句話。”輕輕飄然而去，銅鈴叮當作響，清脆好聽。
不多時，她回到了姬長韞身邊，兩人繼續上路。
姬長韞問道：“你剛才都說了些什么？”
輕輕：“我就是警告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免得把不必要的麻煩惹到你身上。”
“小聰明。”
“嘻嘻。”輕輕嬉笑著。
清虛劍派。
正殿之中。
連英已經在這里等了好一會，沈穜才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偌大的正殿之中，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連英依舊是坐在掌門左手邊的那個位置。
沈穜也絲毫不在意，直接坐在了連英下面的那個位置。
“連公子。”沈穜抱拳。
在連英面前，他絲毫沒有世家之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就連選位置都只是選在了連英下面，故意放低了姿態。
對方不可能身為世家子弟，不可能無緣無故出手幫連英。
想來他這一次出手肯定是有所目的。
以對方的手段跟身份，恐怕早已經把連英的底細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連英抱拳回禮，對他微微一笑：“這次還要多謝沈兄了，若不是沈兄特意趕來，恐怕…”
“哪里哪里。”沈穜依舊是一副笑臉：“這次就算我不來，只要連公子拿出阿奎的鳴符，姬長韞同樣不敢拿連公子怎么樣。”
“這姬長韞雖然有些死腦筋，但也不是完全認死理，他只不過是按照家規跟家中長輩的吩咐行事罷了。
但凡遇到他無法決斷的事，他也不會太過執著，而是先回稟家中長輩，等待之后的定奪。”
“哦？這么說來，此事還沒完？”
“嗯…算完，也不算完。”沈穜沉吟了一會。
“此話何意？”連英問道。
“這還要看連公子接下來如何處理了。”沈穜說道：“既然姬長韞已經知道了你跟黑王的關系，這件事牽扯到黑王，事關重大，已經不是姬長韞能夠做得了主的。
事后若是姬家還要追責，那也只能由他姬家的長輩親自出面。
連公子若真想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最好先提前跟黑王打聲招呼。
若是黑王發話了，那么姬家的長輩也就不敢再說什么，這件事才算是真的了結。”
連英點點頭。
不曾想，被自己玩炸過兩次的小黑竟然還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身份，甚至就連世家中的高層都對它敬畏有加。
沈穜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而且在連英聽來，這里面還有試探的意味。
姬長韞雖然因為小黑走了，但是這個沈穜卻還沒有完全相信。
只有連英真的聯系了小黑，把這件事真的解決了，他才會徹底相信。
但是鎮魔司他已經進不去了，就算真要找，目前也只能去監察院找到莫年。
至于通過莫年能不能見到小黑，連英沒有多大的把握。
見連英還在沉吟，沈穜又說道：“連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時，畢竟以黑王的身份，想來平日里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
姬家距離此地甚遠，等他把消息傳回去恐怕也要一兩個月之后。
這一來一回就要好幾個月。
而且姬長韞此次前來還有著另一個任務，一時半會他也不會回去，連公子還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如此甚好。”連英點頭：“之前聽聞鬼人府的府主即將從西川歸來。
自從上次小黑邀請我去鎮魔司一敘后就沒怎么見面了，估計正在為此事做準備。
最近這段時間確實不太好去打擾它。”
連英松了口氣，只要還有時間就好。
說起來，他也就去過一次鎮魔司，之后就再也進不去了。
真要找小黑幫忙也根本沒法找，就算找到了對方也未必肯幫。
只能趁著這段時間再想想別的辦法。
連英看著沈穜，卻哪知對方又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連公子，你剛才叫黑王什么？”
“小黑，五公主殿下就是這么叫它的。”
小黑不就是黑王的名字麼？
“？！！”
沈穜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只有五公主敢叫黑王小黑，其他人見到都是尊稱一聲黑王。
為何他也能叫黑王小黑？
他跟黑王的關系到底是怎樣？
難不成已經與五公主相當？
沈穜心中震驚，連英在他心里的印象越來越撲朔迷離。
早前他就調查過連英，畢竟這是從春城出來的人，而且還加入了他管轄范圍內的清虛劍派。
這一調查就讓他抓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連英曾出入過鎮魔司！
鎮魔司在春城設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他卻一次都沒進去過。
想要去拜訪一下黑王跟五公主，奈何對方根本就不搭理，一點機會都不給。
無奈之下只能讓手下的暗探隨時觀察，不曾想就發現了連英。
正是因為這個，所以這一次聽說姬長韞要來，他才會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甚至來的比姬長韞還早。
目的就是想要看看連英是否真的跟鎮魔司有關，并且在鎮魔司當中又是什么身份。
沈穜心下思索。
剛才連英提到了鬼人府的府主，這種事普通人不可能知道。
僅憑這一點，加上連英也出入過鎮魔司。
沈穜心中已經斷定連英絕對跟鎮魔司有關。
鬼人府的府主要從西川回來，這件事他也聽說過，但這都是世家之間流動的消息，普通人不可能知道。
包括那些被派到各地鎮守的五臟境以下的第六代血脈都不知道這件事。
連英能知道，那只能是鎮魔司里的那幾位告訴他的。
“看來他確實在春城鎮魔司有著不俗的地位，甚至都敢直呼黑王名諱。”沈穜心中暗自點頭，對連英的懷疑基本上已經打消了。
其實連英知道鬼人府的府主即將歸來，這還是從慶元節那天被他殺死的綠燈籠道士鬼物口中推斷出來的。
沈穜心中已經確定，于是就開始盤算起自己的事情。
他這次來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也不敢保證連英一定會幫他。
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即便是他不出手，只要連英拿出阿奎的鳴符，以姬長韞的性格最后估計也不會怎么樣。
思來想去，沈穜覺得還不夠。
他又說道：“姬長韞雖然死腦筋，不會隨意出手，不過連公子還是要擔心一下他身邊的那只怨。”
“怨？”
“嗯？連公子難道不知道怨？”
連英心中暗想，有了之前懸崖之巔的遭遇，沈穜顯然已經把他當成了血脈之人。
隸屬于鎮魔司的血脈之人。
只是他對妖魔鬼怪這方面的了解真的不多。
而且他跟鎮魔司的接觸也不算多。
思來想去，只記得五公主當時一直勸他不要再接觸這方面的事情。
他說道：“五公主殿下一直不太愿意讓我接觸妖鬼之事，所以…”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個連公子的身份確實不簡單，就連五公主都如此關心他。”
沈穜想著，便說道：“怨分兩種，一種自然形成，另一種則是靠器物豢養。”
怨是從天地萬物的思緒中誕生的。
這一種是自然形成，可自主修煉，除了吸收情緒之外，還能修煉功法，可以吸收月華、煞氣等等能量壯大自身。
另一種則是人為制造，將怨念極深的怨靈禁錮，豢養在特定的器物當中。
但是這種豢養怨靈形成的怨并不能修煉功法，只能靠吸收情緒跟月華、煞氣成長。
這也導致它的成長速度會很慢。
制造豢養怨的器物成本太大，現在已經沒什么人愿意去做這種怨了。
“困在器物之中嗎？”連英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尸魁王。
那個尸魁王不正是被困在了黑色玉石之中嗎？
而且他還依靠那個玉石成長到了野十級的程度。
沈穜又突然說道：“其實除了這兩種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方式能夠創造出怨。
只是這一種方式一般都不愿提及罷了。”
沈穜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連英。
他說道：“那便是姬家的拘魂之術！
姬家可以飼養妖鬼，連公子想來也已經見識過了。
不過這還只是最簡單的。
將拘魂之術練到高深層次，便可制造出怨！
怨是不死的，即便是我等世家之人也無法真正將其殺死，只能讓它在一定的時間內消失，但最后又會冒出來。
遇到了怨，最好的方法便是封印！
說起來怨這東西奇怪的很，平時若是我遇到了，只要他沒惹事，我都不愿去管，太麻煩了。
殺又殺不死，還很煩。”
“怨是不死的？”連英若有所思。
怨自萬物思緒中誕生，無法真正殺死。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看的一個電影。
關于伽椰子一家前世也有不少說法。
有說能殺死的，也有說殺不死。
因為她已經不單純是個厲鬼，而是咒怨，是一種詛咒。
哪怕把這個伽椰子滅了，但只要人心中有怨念等負面情緒，就會誕生出新的伽椰子。
此伽椰子已經非彼伽椰子了。
或許，這個世界的怨，便是類似這樣的存在吧。
如此看來，那個被困在黑色玉石中的尸魁王并不是怨。
因為它死了，就連黑色玉石都沒了。
辨認怨的最好方法，或許就是看它會不會死。
沈穜說著：“姬家的血有劇毒，卻可飼養妖鬼邪祟，對于妖鬼來說，他們的血就是大補。
通過姬家拘魂之術創造的怨，雖然不可吸收月華跟煞氣來修煉，但卻可以服食他們的毒血來提升實力！
最可怕的是，他們創造出來的這種怨，還可以吸收靈力修煉！
若是給它們一門修煉法訣，這種怨的成長相當可怕！”
“這豈不是跟血脈之人無異？”連英也是一驚。
“不錯，正是因此，所以姬家的毒血跟拘魂之術才會如此可怕！”沈穜臉上有著一絲忌憚。
“姬長韞身為姬家的大天才，他制造出來的這只怨實力同樣不能小覷，很可能不比姬長韞本身弱！
而且這只怨的來歷也很古怪，姬長韞從未對外界提及過，沒人知道那個叫做輕輕的白衣少女是他從哪里拘來的魂。
姬長韞生性淡漠，除了家規跟家中長輩吩咐的事，他一般很少外出走動。
但我曾聽聞過一件事。
有人無意間得罪了他身邊的那只怨，然后姬長韞連夜殺了那人一家…”
聽到這里，連英也是暗自心驚。
這個姬長韞似乎很小心眼啊。
此人心眼太小，確實不能得罪。
本身實力就很強，身邊還跟著一個不死的怨。
很可怕。
“連公子，今后你若是再遇到姬家人，萬萬不可再像這次這般沖動了。
尤其是姬長韞身邊的那只怨，千萬動不得！”
沈穜鄭重提醒。
在沈穜看來，就算是罵姬長韞幾句他也不會怎樣。
但若是打那只怨的主意，姬長韞就會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沈穜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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