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覆沒
在廣闊的大海上，這艘漁船連一粒芝麻都算不上。
一晚上很快就在顛簸中過去，雨停了。
船長室里，李衛國一夜未睡。
巨浪裹挾著船只上下翻動，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嚴峻。
每次出行的線路他都是提前看好航線和天氣預報的，最近這一帶明明沒什么風浪，怎么會這樣？
到底哪里出了錯？
好在漁船的抗風浪性能不錯，盡管好幾次船頭都快被拍打到水面以下了，但還是險之又險地浮了起來。
正當他松一口氣的時候，一面如懸崖一般的巨浪垂直著朝著漁船拍來。
這時，一直因為故障沒有動靜的無線電也好了，里面傳來其他船只發來的信號。
“注意，本海域突發地震，引發海嘯，請各船只注意規避。”
李衛國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扯下船長室的救生衣穿上。
這破無線電，啥時候壞不好，現在海嘯都在眼前了才好！
他急忙大聲在廣播里喊道：“注意，注意！巨浪來襲，船只有沉沒危險！”
話音剛落，巨浪拍來，牢固的漁船直接被巨浪給壓到水下，等它浮起來時，又一股更大的巨浪襲來。
王郁川一夜也沒有睡著，難受地要死。
突然就從廣播里聽到李衛國歇斯底里的大叫，他連忙身子一起，頭就撞到了天花板，接著船只一陣猛地下沉，等他人落下時，船艙里的燈光突然滅了。
邊上響起柯藍急促的喊聲。
“快穿救生衣，媽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王郁川有點慌，狹小的船艙里一片漆黑，他在里面不時會像飛起來一樣，連下床都很困難。
他根本就找不到救生衣。
這時，一件救生衣被甩到了他的床上，邊上響起柯藍的聲音：“快點穿上，老天保佑，希望我們不會用上這東西。”
“嘣！”
一聲脆響透過艙壁傳來，接著船艙直接倒轉了方向。
“媽的！這…這不會是要沉了吧！”
王郁川直接摔到天花板上，聽到這話，他抓住自己的貼身背包，掙扎著打開艙門。
一股海水朝船艙涌了進來，船艙里的四人都已經船上了救生衣，連忙跑出船艙，在逼仄的通道里踩在天花板上行走。
好在船艙里的安全燈并未受斷電影響，照亮了這一片區域，不過透過玻璃往外看，一片海面一下的藍色，也不知道船現在怎樣了，是不是沉下去了。
大量的海水瘋狂灌進來，很快就滿到了他們的腰部。
一路上，大部分的船艙門都緊閉著，只有幾個船艙的船員也穿著救生衣跑到了通道里，大家一見面，招呼都來不及打，只顧著拼命往外面跑。
等到走到甲板出口時，王郁川才發現海水像水龍頭一樣，瘋狂地朝著船艙里灌水，人根本出不出。
邊上柯藍一拉王郁川，嚴肅地說：“小王，這次我們各安天命了，希望都能活下去。待會兒深吸一口氣，等海水把船艙灌滿，我們就出去往上游。”
王郁川點點頭，他倒用不著憋氣，魚皮外套正被他貼身穿著。
柯藍一把脫下救生衣，然后對王郁川解釋道：“穿著它浮力太大，出口在下面，待會兒會沉不下去的。”
王郁川連忙將救生衣脫掉，不少船員也發現了這個狀況，都紛紛脫下了救生衣。
這時，龐欣榮一臉絕望地說：“我不會游泳！”
他不敢脫救生衣。
王郁川安慰道：“脫了吧，待會兒你憋住氣，我會帶你浮上去的。”
柯藍看了眼王郁川，嘴角囁喏幾下沒有說話。
王郁川的保證，有些太無私了，現在誰都不知道外面情況怎樣，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問題，王郁川卻還要幫別人。
不過這是王郁川的選擇，他也沒法說什么。
很快，海水就快灌滿通道，已經有船員潛水從出口往外游了。
王郁川也跟著吸了口氣，然后沉下身子。
他勉強看到，柯藍已經游出出口了。
他身后的龐欣榮踮著腳，貪婪地把嘴巴貼在頂部唯一有空氣的地方，大口呼吸著。
后面還有不少船員，等不及了。
王郁川一把拉住龐欣榮，然后拽著他往出口游。
這段路并不長，幾秒鐘他就從出口鉆出來。
然后他才發現漁船被翻了個面，現在甲板朝著下方。
龐欣榮已經憋不住氣了，嘴里一直在吐氣泡，雙手一直牢牢抓著他，已經有些無力了。
王郁川連忙抱住他的腰，雙腿朝水面上方劃去。
好在漁船并沒有沉入海底，等王郁川浮出水面時，才看到水面上露出了很多腦袋，漁船的屁股還有一截在水面上。
龐欣榮一出水面，哇地一聲就吐出一口水，然后把王郁川抓得牢牢的。
“小王！這邊！”
王郁川回頭一看，柯藍正抓著一大片木板，在不遠處朝他揮手。
王郁川連忙游過去，然后讓龐欣榮抓住木板，他這才輕松一些。
“俞勝呢？”王郁川問道。
柯藍一臉茫然地說：“他應該在你后面，我沒看到他。”
王郁川四處看了一圈，露出海面的只有十幾個人，沒有在里面看到俞勝的身影。
柯藍有些唏噓地說：“現在還沒出來的話，怕是…”
龐欣榮瑟瑟發抖，然后大聲喊道：“舅舅！”
沒有人回應他，其他船員各自找到了漂浮物，勉強浮在水面上，看著龐欣榮的表現，也沒有鄙夷的神情。
在天災面前，大家同樣脆弱。
不過又過了會兒，從那一小截浮出水面的船尾后游來了一個人，王郁川一看，正是李衛國。
龐欣榮興奮的喊：“舅舅，你也沒事！”
李衛國看到外甥，也松了口氣，然后說道：“這是海嘯，已經過去了，我們這里安全了，不過如果沒有救援的話，也不知道我們能撐多久。”
邊上的船員看到船長出現，都朝他靠了過去。
“船長，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大家先遠離漁船，待會兒漁船說不定會沉下去，這可能會產生漩渦，將人吸下去。”
“好的，大家先遠離這里。”
“等等，王郁川去哪兒了？”
柯藍奇怪地問。
龐欣榮弱弱地說：“我剛剛沒注意，他就一頭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