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異常低沉的風聲呼嘯而至,一頭正死死抵著大陣低吼著,狠命猛刨的精螻,被這嗚咽的低嘯聲所帶來的一蓬如細針般暗綠色的光芒猛然穿過。
只聽“啪”的一聲,精螻身上那厚厚的天生肉甲就轟然崩碎。
那看似毫不起眼的暗綠色光芒挾著驚人的殺傷力量穿過精螻之后,又繼續毫不停歇地狠狠的砸在一頭鬼犀的重甲上。這才終于嗚咽一聲,徹底消失于無形。
隨著這一大蓬綠芒之后的,是無數轟鳴又尖銳的嘶鳴。只見得一大群鋪天蓋地的火鳥發出了最為震懾人心的叫聲,猛然朝著下面那密密麻麻地鬼怪們的陣型中沖去。
這些火鳥們一個個身姿妙曼地想要穿過樹怪的層層遮擋,朝著下方的鬼怪們的頭上砸去。
下面的鬼怪們也沒有閑著,它們一個個喊著齊聲的號子,怒吼著朝著頭頂各種各樣的攻擊反擊過去,附蟻般地朝著大陣的方向涌去。
這讓整個戰場變成了一鍋粥一般,時不時的就會有倒霉的鬼怪被撲下來的術法擊中,徹底地燒成了灰燼。
一頭紫面老鬼臉色極其不好看的站在陣后,盯著眼前這一波鬼怪的沖鋒,朝著邊上的一個黑臉大漢沉聲開口道:
“相繇君,這般仰攻,我等實在過于吃虧。我們雖然并不在乎這些小鬼的生死,但也不代表就應該這般輕易地被浪費掉。”
“要知道這些小鬼可也是我等部落的糧食,一旦損失過大,萬一魔晶開采又不及時,極有可能會造成部落中食物短缺,不知相繇君可有什么靠譜的計劃沒有?”
黑臉大漢遙望著前面被殺得人仰馬翻的鬼怪們,又一揮手的命令下一批鬼怪壓了上去,才轉過臉來貌似粗豪地哈哈一笑道:
“海顥君莫要過慮,這些炮灰們就算損失了些也算不得什么,無非過個幾年不就又恢復了過來了?”
“現在重要的還是得救出你女兒才是,不把敵人打痛了,這些人可不會從烏龜殼里出來。”
“這些天我們連場跟對手鏖戰,已經快要摸出對方的規律了。回頭我們只要放出太陰幽熒,人類必然會沖出來與我們拼命。”
“到那時候,我們幫你把幾個強的都牽制住。你只要瞅準機會,強力出手,爭取迅速拿下,想來以你在咱們部落大比中的本事,必然能手到擒來,還怕換不回你女兒不成?”
紫面老鬼雖然心中根本就不相信黑臉大漢的說法,但這么多天過去了,自己的女兒也杳無音信,很顯然時間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再加上,這些天來也正是因為自己沒有出現,導致進攻或者撤退的時候,自己的部落總是會被有意無意的被針對,這也讓部落里損失巨大。
因此,它現在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親自出戰了。
雖然它心中對于救回女兒的信心也不足,但如果僅僅是單打獨斗它還是有些自信。因此,既然黑臉大漢開口指出這個機會,它也就準備上去試試。
現在它們部落只剩下它一個大鬼,實在是不容有失。所以為了部族利益,它準備萬一事有不順,它是寧愿放棄抓住對方,獲得交換人質的機會,也得先保住自身了。
因此,它對于黑臉大漢的建議也只是輕哼一聲,并沒有多表示什么。
那黑臉大漢倒是也不在意紫面老鬼的態度,反而頗為熱情地朝著人族的大陣和它指指點點地介紹起來。
就在黑臉大漢熱心介紹之際,另外六只大鬼正飛到空中,組成了一個圓環,開始念起咒來。
這六只大鬼組成的死氣森森的黑洞可是比之前五只大鬼既凝實又快速了許多。
只見得黑洞剛一成型,那黑洞中的太陰幽就熒獸就怒吼一聲,想要從那大陣中爬出來。
隨著黃泉鬼怪這邊稍有動作,人類大陣那邊,也是傳出一道清啾之聲。緊接著,就一頭三足金烏鳥也升了起來。
這三足金烏并不是活物,只見它渾身如青銅打就,層層疊疊得倒是異常精致好看。但上面又銹跡斑斑的,顯得極其古樸。
不僅如此,隨著這三足金烏身上的光芒散去,還能看到上面法紋密布,玄奧非常。
隨著此物從大陣中升了起來,上面一股至陽之氣就噴薄而出,牢牢地將那黑洞鎖定。而那太陰幽熒獸乃是至陰之物,被這至陽之氣一沖,更加煩躁異常。
這一次它甚至都不用大鬼獻祭,直接就從黑洞中沖了出來。
那黑臉大漢見太陰幽熒獸終于沖出,陰笑一聲,頗為振奮地朝著人類大陣一指道:“海顥兄快看!那幾個人類果然出動了。”
說完,為了盡棄紫面老鬼的疑心,還狀似粗豪地長笑一聲,大吼道:
“上一次讓你們逃了回去,這一次可沒有這么好的事情了。來來來,禿驢和尚,我等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說完一伸手,就把禪凈方丈接了過去。
黑臉大漢這番做派也并沒有讓紫面老鬼急著沖出,它還是冷眼細看了一下,發現數個人類全都被其它部落的大鬼接了過去,引到了一邊,只剩下一個翩翩公子朝自己沖了過來。
按黑臉大漢介紹,這些人中,就屬這個最弱。自己之前還觀戰了一場,發現當時那個藍毛老鬼還把對方壓制過。
它自己評估,自己應該比那藍毛老鬼還要強上一些,想來應該有戲。說不得,還真能抓住他把女兒換回來。
想到這里,他于是不再猶豫,大吼一身,渾身肌肉虬起,就朝著那翩翩公子沖了過去。
向雨時見對面那個紫面老鬼竟然還主動朝自己沖來,不由得眉頭一皺。
上一次被一個藍毛老鬼壓制住正讓他心中窩火。那藍毛老鬼不知道隨身帶了什么寶物,竟讓他處處受制,很快就落了下風。
要不是松鶴子看情況不對,特地調動大陣相助于他,搞不好他還得受傷。因此他這次特地借了一件寶物過來,就是要一雪前恥。
向雨時見對方既然悍然沖了過來,也不搭話,直接一出招就是殺手。
只見得他先是伸出右掌,左手則悄悄藏在背后。表面上看似他眼睛中陡然升出一股浩然之氣。
在他的周身,本來悄無聲息的空間里也驀地出現道道波紋,這浩然正氣就如同結合著大道法則之力就涌了出來。
然后他哼然一聲,朝著飛來的紫面老鬼就那么一指,喝聲道:
“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緊接著,滾滾浩然正氣就卷了過去。
實際上,他卻悄悄的在左手捏了一個貝殼。這貝殼可是一個異寶,乃是他好言從水月仙子那借來的。此物最能困物,無往不利。
因此他窺著對方被自己正面的浩然正氣吸引,正全力準備應對之際,左手悄然打出,喝聲道:“著!”
對面的紫面老鬼正準備出手,只見突然從半空中跳出一個水靈氣盎然的貝殼,對著它猛然一夾,立刻就讓它覺得自己的周身全都一緊。
它感覺就像是整個空間都被猛然地一扭,自己突然被隔離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一般。紫面老鬼心中大驚,它沒有料到竟然初一交手,對方就祭出了如此厲害的寶物。
甚至這寶物還帶著滾滾靈氣,源源不斷地撲擊上來。竟然如一潮涌似的,連綿不絕,還越來越強。
但紫面老鬼不愧是積年老鬼,初一交手,雖然就被對方寶物克制住,但它一發現情況不對,立馬就急尋出路。只聽它大叫一聲,從喉嚨里甚至發出恍如野獸般低沉的怒吼。
它猛然伸手,伸出的整個大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甲片。
不僅如此,大手的指甲中也露出尖銳如勾般的勾爪,甚至還有絲絲縷縷的層層死氣纏繞其上,朝著周邊轟然一抓。
“撕啦!”
只見得它周身的空間猛然一顫,就像是立馬要被自己拉開。
“成了!”
紫面老鬼面色一喜,但是下一刻,它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起來。只見得頂上那貝殼靈氣一轉,又一股靈氣刷了下來。
“不好!”
就在紫面老鬼叫糟之際,一陣鉆心的劇痛傳來。只見得它那兩只覆蓋了厚厚甲片的手掌剛一和那水靈氣猛然爆裂,只聽“轟”的一聲,立刻就變得血肉橫飛起來。
一大蓬碎肉血雨濺在它的臉上和胸前,看上去異常可怖。它的兩只手連著整個手腕都已徹底消失,甚至還露出兩只小臂上的森森白骨。
“嗷!”
紫面老鬼痛得怒叫一聲,哪還不明白對方寶物詭異,自己顯然吃了大虧。
再看到對方的浩然正氣也眼看要接踵而至,如果自己再不拼命,很可能就要被對方轟成碎渣。這讓它根本就顧不得疼痛,一種極度恐懼感籠罩住它,讓它渾身的毛發全都炸裂開來。
它哪還不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要拼命的時刻!
只聽得他怒吼一聲,身后的尾巴突然斷裂。那尾巴仿佛能替劫一般,斷開的尾巴猛然一掃,立刻就將恍如實質的死氣層層鋪開,轟然一炸!
“噗!”
就在向雨時的浩然正氣沖到面前之際,只見得戰場的外圍,突然那紫面老鬼從虛空中踉踉蹌蹌地遁了出來。而在浩然正氣的中間,一瞬間,那個留在里面的尾巴就被轟成了碎片。
只聽“嘔”的一聲,紫面老鬼猛然一顫。顯然這一下它也并不好受,已然受了重傷。這讓它更加不敢回頭,毫不猶豫地立刻就朝著血池逃了過去。
“哪里逃!”
向雨時一招得手,哪里肯放對方逃走,浩然正氣如大河奔流,呼嘯而去。
而黑臉大漢也早就注意著這邊,它甚至連變身都沒有開啟,見到紫面老鬼剛剛被困,立刻“呼呼”奮力數掌,把禪凈方丈推開,然后大喊一聲道:
“老哥莫慌,我來幫你!”
就在它大喊之際,猛然一掌就朝著向雨時打去。實際上這掌風陰損,早就把紫面老鬼也包含在里面。
“啊!”
黑臉大漢這一掌果然刁鉆,就在紫面老鬼暈頭轉向之際,被黑臉大漢一半的掌風擊得阻了一阻。
而它背后又重重的中了向雨時一掌,頓時間氣勢更加一萎,渾身死氣半散。讓它只能慌不擇路地鉆進血池之中,頭也不回地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