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排除一個錯誤答案
“你聽誰說的？”陸云當即反問。
他打聽老孫的事情，只限于一個小圈子內，雖然遲早都會傳出去，但是執劍隊這么快就知道，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大家都在說。”老者笑道，“你和老孫是什么關系，找他干嘛？”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爺爺。聽我爸說，家里有筆巨款放在爺爺那里，我得要回來。”陸云張口就來。
老者的面色變得古怪起來，“我就是老孫。”
陸云：？
我技能多，你可別騙我。你頭頂上明明顯示的是：
“丘策，隊長，六品巔峰境武者”。
剛才那兩名執劍隊隊員稱呼你為隊長，就算印證“天目”的信息了。
你要真是老孫，作為魏猛派出去的探員，居然都已經做到執劍隊隊長了？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看的臥底電影，想起“長官，再不收網我就要當老大了”的臺詞…
保險起見，陸云還是快速低聲的說道：“地發殺機！”
“這個暗號太尷尬，是那群小不點兒胡鬧想出來的，我拒絕對暗號。”老者面色一沉，說道。
暗號的下一句是“天天馬殺雞”，確實非常尷尬，只有捕風團的奇葩才能想出來…從這點來看，這位執劍隊隊長還是知道暗號內容的。
“你說你是老孫，總要拿出證據吧。”陸云撓了撓脖子。
“你叫陸云，代號‘白袍’，是紅鬼推薦進捕風團的，和那個無賴老獸醫的關系最好。”老者笑道，“捕風團的事就沒我不知道的。我要是敵人，你可就慘了。”
看樣子是錯不了了…可他為什么自稱老孫？明明和孫姓沒什么關系。
不過，這位老先生很厲害，身在不晝山，居然還能知道捕風團的一切。
老者說道：“先做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我是不晝山執劍隊的隊長，叫做丘策，在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你不能稱呼我為老孫，得叫我丘隊。”
“那，老孫這個名字是…”
“是我的代號。”丘策平靜的說。
我尼瑪，這代號也太隨意了吧，比獸醫都還隨意…陸云心中吐槽，說道：“這次是魏帥…”
“魏猛已經告訴我了。”丘策說道，“讓我協助你調查第六月。你小子面子不小，這么幾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協助別人完成任務。”
“老爺子，你在捕風團很久了嗎？”陸云有些感興趣。
“我才七十，還不老，別叫我老爺子。”丘策不滿的說道。
“好的，老隊長。”
“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
你還不一定打得過我呢…陸云心中吐槽，笑道：“開個玩笑，丘隊別生氣。”
丘策白了他一眼，道：“你剛才說我在捕風團幾十年，這個說法不對。準確的說，捕風團是我創建的。”
陸云一驚，暗想你的資歷很深啊大佬。
“我和魏猛相識于三十年前。那時候，我執行傭兵團的情報刺探工作時，被魏猛識破，人也被他抓了。
“后來他說我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就將我留在身邊，作為暗子使用。再往后，他執掌元部，我授命組建捕風團，成了捕風團第一任團長。
“魏仙帥這個人，對事情的掌控度很高，他覺得不晝山監獄這樣一個重要地方，沒有他自己的人不行。
“而這個人不僅要有很強的情報工作能力，還得懂人情世故，知道如何在這種環境中存活下來，于是…
“于是丘隊你就當仁不讓了！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你！”
陸云趕緊拍馬屁，心里感嘆原來這事還有如此的淵源。
丘策得意的一笑，說道：“你小子說話倒是好聽。當時，魏猛讓人給我偽造了‘丘策’的身份，以及在翼衛團服役的履歷，將我送到不晝山工作，這一待，就是十八年。”
原來“丘策”的身份都是假的…
“這些年來，我就是魏猛在不晝山的眼睛。雖然他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但這里發生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當初，典獄長趙驍想將岳喻秀吸收到執劍隊，也是我及時通知魏猛，他才將人搶到了巡夜團。最終，岳喻秀憑借突出的實力，成為了巡夜四團的團長。這樣的事例還有很多。”
丘策悠然回憶起往事，臉上露出微笑。陸云猜他一定想起很多不為人知、但又影響重大的事件。
這些事件的暗處，都有丘策的身影。
“不過，最近幾年我發現，疑似不滅之月的第六月，也在不晝山監獄內，盯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丘策的面容轉為嚴肅：“我將這個情況匯報給魏猛，他讓我持續關注。聽說近來神機團截獲了第六月的傳書，和我的情報相印證，證實了他就在不晝山監獄內。”
“沒錯。”陸云點頭，“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魏帥的意思是，第六月隱藏在三名副典獄長之中。”
“這是我根據五年來的蛛絲馬跡，分析得出來的結果。”丘策眼睛中精光閃現：
“第六月做的一些零碎的事情中，有一些只有副典獄長才有職權操作。他以為自己藏得很深，但不會想到在這座監獄內，就有人在死死盯著他。”
陸云滿含敬意的點頭。
雖然丘策說得輕描淡寫，但他知道這些調查的背后，包含了多少的風險和艱辛。對于這些在暗處默默為國奉獻的人，除了表示瑞思拜，沒有其他的方式了。
“魏猛找你來，肯定因為你有過人的長處。你來這里也有好幾天了，說說，接下來你想怎么辦？”
看來的我長處太明顯了，第一次見面的丘策，都一眼看出來了…陸云知道丘隊長這是要考教他的意思，于是說道：
“三名副典獄長分別是曾沐非、方淺潼和董宸。我會先排除一個錯誤答案。”
丘策笑道：“哪個是錯誤的答案？”
“曾沐非。”
丘策的笑意越發濃烈：“怎么看出來的？”
“入獄審核。”
丘策將身體蜷縮在椅子里，一雙眸子盯著陸云，“說來聽聽。”
“我聽說這些年來，登記室的老汪，和審訊室的萬育盛，利用審核的便利，伙同起來榨取犯人在外的錢財。
“整個審訊過程，犯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自己說了什么也不知道，因此也察覺不到錢財可能被騙。
“幾乎每一個入獄的人都會接受這樣的審訊，也可以看出這兩人到底有多貪婪。
“但是，當我昨晚審訊之后，發現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在整個審訊過程中，那位名叫齊柳的漂亮姐姐，只字未提我的錢財…”
“等一下！”丘策皺眉道，“你怎么會知道齊柳問了什么？”
“審訊戰技并不是萬能的，我自有辦法應對。要是我連這關都過不了，恐怕丘隊也不會見我了。”陸云笑了笑。
丘策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但只是一瞬之間，他很快恢復常態，道：“接著說下去。”
陸云笑道：“好，我繼續往下說。齊柳姑娘的問話，始終圍繞著一個核心，我到不晝山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是說，這是審訊室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為什么關心呢？我猜想，他們害怕有人借著犯人的身份，前來不晝山做其他事情。
“會做什么事情呢？齊柳在審問我的時候，提過一個問題，問我來這里是否和‘錢’有關。
“我回去后仔細想了想，和‘錢’有關的事情無外乎兩種。
“第一種可能，不晝山監獄內藏了寶藏，有人來挖掘寶物，而登記室和審訊室，或者他倆的上級機構要保住寶藏。
“第二種可能，不晝山內有人貪墨錢財，害怕上面有人調查，因此在犯人入獄的時候，就預先審訊，一旦發現有上面派來的暗探，之后想辦法搞死。
“雖然每個入獄的都要審核，但因為受審者根本記不清問題，也就不會暴露目的。久而久之，這種做法在同僚眼中，變成了榨取犯人的錢財。
“總的來說，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不晝山監獄建立百年，如果內部有寶藏，坊間一定早有傳言。而且身陷監獄，行動不便，就算找到了寶藏，如何逃走也是一件難事。
“而調查貪墨就不同，可以暗中行事。只要和獄友、獄卒、或者其他工作人員混熟，總會找到痕跡。完事后亮明正身就能脫困。
“我相信，不晝山以前絕對發生過犯人暴斃的事，應該就是調查員被貪墨群體干掉。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那些貪墨的人提高警惕，開始對所有入獄人員進行審訊。
“至于那些精神力高的人，雖然審訊戰技對他們無效，但因為這些人實力強、名聲在外，基本不大可能是暗探，也就不用審訊了。”
陸云洋洋灑灑說出自己的分析，期間丘策并沒有打斷他，只不過一邊聽著他的分析，一邊坐直身體，眼中的驚訝之色越發濃厚。
等陸云說完，丘策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得了。魏猛果然還是慧眼識英才呀…你分析出獄中有人貪瀆，那么和第六月有什么關系呢？”
陸云說道：“這個不難想到。登記室和審訊室聯手審訊入獄犯人，如此聲勢浩大的動作，沒有高層的首肯是做不到的。
“我打聽過，直管這兩處的是副典獄長曾沐非。很顯然，他才是這一系列安排的幕后黑手。
“第六月如果藏身于不晝山，那么只會低調行事，絕不會貪墨財款，甚至引來調查。這樣風險實在太高。說不定貪墨的事沒調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反倒暴露了。
“因此，曾沐非敢這么胡作非為，就恰恰說明他不是第六月！”
“很精彩。”丘策拍手笑道，“單憑一次審訊，即可推理到這個地步，不愧是我捕風團的人！”
你這是夸我呢，還是夸你自己的捕風團了得呀…陸云暗自嘀咕一句，笑道：“其實我還能更深入一點。”
“哦？”丘策揚起眉梢。
“就像我之氣所說的那樣，如果我過不了審訊這一關，恐怕丘隊也不會見我。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
“從丘隊的表現來看，對不晝山貪墨之事了如指掌，恐怕安排了自己人在審訊司，這是其一。
“我能扛住審訊，不暴露此行目的，是你對我的考核，通過后你才肯見我。否則我來不晝山這么多天了，為什么今天下午剛受審完畢，晚上你就立刻召見我了？這是其二。
“我有調查第六月的任務在身，你并不怕我受審后說出真相，說明在審訊現場，有人能幫我兜住話，這是其三。
“綜合這三點來看，齊柳是你的人。”陸云快速說出自己的結論。
丘策大笑道：“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接著他壓低聲音，“我預感到這一次，咱們能把狡猾的第六月給挖出來。”
陸云雙手一攤：“雖然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但接下來要如何做，我還沒有頭緒。方淺潼和董宸兩個人，一個負責工程，一個負責后勤，尋常犯人很難接觸到。恐怕執劍隊和他們都沒多少交集。”
說到這里，他突然住嘴不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你說得對，即便是執劍隊，這兩位副典獄長的交集都很少。”丘策點頭。
陸云沉吟道：“沒有交集，我們可以制造出交集…聽說趙驍典獄長是位光明磊落、品行端正的人。”
“你是說…”丘策理解了他的意思，覺得眼前一亮。
“搬倒曾沐非，讓剩下兩人其中一人上位，接手曾沐非的活。只要能見到他們，我就有辦法調查清楚。”陸云充滿把握的說道。
當初能用“天目”識破第七月，現在也能故技重施，找出第六月。現在缺的，就是一個見面的機會。
看到陸云這么有把握的樣子，丘策暗自點頭，心想魏猛將這小子送來，的確是一步妙著。他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開始行動。需要我做什么？”
這句話說出來，說明他認可了陸云的能力，可以接受他指派的任務了。
“齊柳是你的人，那曾沐非的罪證你那里應該不少吧？”
“可以這么說。這些證據我一直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咱們想一個辦法，讓罪證在不經意間，擺在趙驍的面前。”陸云想了想，又說道：“我今晚回去想一想，明天咱們再碰個頭，把計劃定下來。”
丘策點點頭，指著房間角落的一個大箱子，說道：“那是魏猛承諾給你的東西。”
難道是…陸云快步走過去，猛地打開箱子，頓時眼睛都直了。
滿滿一箱元能礦！
魏猛的素質很高，承諾一百塊元能礦，果然沒有食言！
當初傅照閑答應給一百塊元能礦，最后拼拼湊湊的給了二十塊，克扣著自己的獎勵，直到現在還沒給完。
反觀人家魏仙帥，送東西一步到位、絕不含糊。
要不怎么都愿意去巨頭企業呢，累是累了點吧，但福利待遇沒得說！不像小企業，同樣累得要死，還掙不著什么好處…
但陸云隨即皺起了眉頭。魏猛這時候把元能礦送來，倒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
在這個布滿監控的不晝山監獄，這么多的元能礦，該怎么吸收呢？
正在思索間，丘策站起身來，道：“魏猛說過，給予你充分的自由度。你一個人先在這兒待半小時吧。半小時后我進來。順帶一說，這間房子沒有監控。”
說完，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