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漫步虛空
“夏老爺子，久仰大名。”
二號垂首說道，聲線稚嫩，倒像是少年的聲音，“夏老來了，場上的均衡局勢，就會被打破了。”
此刻圖書館前，戰況尤為激烈。
凌若海發動自己的最強攻勢，十三柄巨型氣劍轟向傅照閑，后者周身神光綻放，看似游刃有余的扛下攻擊，二者一時間呈僵持之勢。
鐘振杰和“暴君”托耶，更像是斗法大賽，各種元素戰技全部丟出來對轟。
托耶擅長水系戰技，并能進一步制造冰凍、暴風雪一類的攻擊。
而鐘振杰則是無所不通，風、火、土、雷各系戰技信手拈來，從視覺效果來看更加震撼。
一般來說，武者對于元素系戰技，都有一定的專精度，會根據靈力的性質，選擇相應的元素，并不是所有元素系戰技都適合自己。
但是，戰略院院長天賦異稟，五種元素系戰技能都熟練掌握，被當時的同學們戲稱為“大法師”。
在他以后，直至王廬仙嶄露頭角，華武才有新的能掌握五系元素的武者。
鐘振杰和托耶相持良久，一個在戰技深度上更出色，一個在戰技廣度上更全面，雙方誰也沒有占到便宜，斗了個旗鼓相當。
而在另一側，宋業和奧汀的較量中，宋業逐漸占據上風。
“紫氣”這項戰技他沉浸多年，開發出很多不同的用法，從單一的飛劍戰技，變成現在的光劍橫飛、霸道凌厲的攻擊技能。
“紫氣”的強橫，逐漸壓制奧汀的“極光”，紫色的光劍已將兩種色彩的極光，斬得消失殆盡。照這樣發展下去，突破極光是遲早的事情。
而其他的五品、六品之間的戰斗，雙方互有攻守，但整體來看，華武導師稍占上風。
戰斗進行到這個份上，二號所謂的“均衡局勢”非常準確。
雖然華武稍稍占優勢，但這個優勢并沒有大到能擊潰對方的地步，雙方現在誰都吃不下誰，沒有半小時一小時的時間，不可能分出勝負。
夏晉挑著長長的眉毛說道：“知道我來了，你們打不過，那還不快滾？華武的可戰之力，不止是這些導師。”
“正如華武的可戰之力，不止三院導師。傭兵團的可戰之力，也不止眼前這些人。”二號頷首道。
夏晉到來之后，二號站立的位置發生移動，臉龐脫離陰影，在路燈照耀之下分外明晰。
這是一張華國少年的臉，看上去頂多十六七歲，很難想象這樣的年紀，是如何成為瞭望者的。
“你們還有人要來？”夏晉笑道，“正好，一并解決。”
“來的這個人，夏老可解決不了。”二號神色認真的搖頭，“即便你在巔峰年紀，也不是對手。”
夏晉瞇起眼睛。
這么有信心？來的人難道是八品巔峰境，或者九品武者不成？
在武者體系中，八品巔峰境和九品是兩個特殊的境界。
九品不必說，意味著是當世最強戰力。
而八品巔峰，只差一步登上絕頂，其靈力的豐度和純度、精神力的錘煉、戰技的運用，和其它境界有本質的差別。
這個境界更通俗的說法，叫半步九品，要達到這個境界，并不是靈力足夠就行，精神力、經驗、認知，各方面都要實現自我超越。
在八品巔峰境，武者并不會停步不前，相反，只有持續不斷地進步，才有可能突破九品，成其大道。
所以，在這個境界待的時間越久，和其他武者的距離就會越大。
二號看到夏晉沉默，補充道：“而且，屆時夏老也會被我牽制住，恐怕無法出手。”
夏晉冷笑道：“閣下尊姓大名？你說牽制我就能牽制？”
二號拱手作揖：“在下二號瞭望者，他們喜歡叫我‘逐光人’。我速度還行，擅長襲擾對手，牽制住夏老很困難，但并不是不可能。”
看到這廝一本正經的樣子，夏晉嗤笑道：“那你不妨來試試。”
二號逐光人忽然揚起頭，沒有理會夏晉的話，像是在認真傾聽四周動靜。
半晌，他神色肅穆的說道：“來了。”
夏晉皺眉：“什么來了？”
“零號來了。”
像是要印證二號的話，霜落湖上傳來一道細微聲音，有人在輕聲哼唱歌曲。
只見凌晨的夜空中，一位穿著銀色鎧甲的人，踏著輕盈的步伐，漫步空中，緩緩走到圖書館正前方的天空停住。
這身銀色鎧甲是古代制式，準確的說，是極為罕見的純銀明光鎧。
在這個社會當中，還穿著明光鎧行走于世，未免過于特立獨行，倘若陸云在現場，一定會忍不住吐槽道：“cosplay？”
而在銀色明光鎧當中的，是一位長眉飛揚、英姿颯爽的女性！
她左手抱著頭盔，右手將馬尾辮撩動到身后，俊美絕倫的臉上，一雙眼睛如同盈盈秋水，用溫和的目光打量眾人。
夏晉兩只眉頭快要攪在一起。這個女人從空中一路緩步走來，這是相當了不得的修為。
武者能夠踏空而行，是借助腳步蹬踏的力道和速度，將空氣迅速擠壓在一方小小的空間，讓其密度變成原來的百倍千倍，從而能夠支撐武者踏空而上。
但要像那位身穿甲胄的女人一般，緩步走來，步伐輕盈，夏晉自問很難做到。
這已經超過他所理解的純粹的武道范圍了。
看來二號所言非虛，眼前這個懸停空中絕美女子，極有可能是八品巔峰境武者。
除了瘋狂輸出的凌若海，這位女將軍的出現，讓其余相斗的人漸漸停止動手，一齊望著這位突然出現在天空中，風格怪異、但容顏秀麗絕倫的女人。
傅照閑驅動神光，擋住凌若海的十三柄氣劍，看到女人出現后，眉頭微蹙，以難以察覺的微小幅度，轉頭看了看身后的圖書館，嘆息一聲，“終究還是來了…”
女將軍朱唇親啟，聲音婉轉動聽：“華武眾人，退出戰斗，交出手稿。我以悲憫之心，絕不為難你們。”
說罷，她輕輕彈指。
遠處，凌若海攻勢如潮的十三柄巨型氣劍，頃刻間消散無蹤。
這一幕，讓二號、奧汀、托耶，乃至華武的傅照閑、夏晉等人，全都心中一震。
“玄黃”戰技，是凌若海這個七品巔峰境武者的看家絕技，竟然被這個女人如此輕松的化解！
凌若海怒目看向空中。
女將軍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凌首座，我既然來了，這里就由我說了算。”
這時，華武眾人和傭兵團眾人已停止廝殺。華武眾人站在臺階上，傭兵團眾人站在臺階下，形成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華武退開，我們拿了手稿就走。傅校長，你意下如何？”女將軍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拒絕。”傅照閑毫不妥協，“手稿是華國瑰寶，華武為國鎮守，不會外流。”
女將軍臉上露出失望神色，眼神中滿是哀傷，“既然如此，只有讓你們全員死亡了。”
“愿世人常懷悲憫之心！”
高聲說完這句，女將軍左手將頭盔戴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在頭頂劃下。
夜色忽然被撕裂，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一支仿佛是精神力具現的銀色長槍，從縫隙處探出，槍身被熾烈的閃電包裹。
女將軍此刻面無表情，右手直指華武眾人。
這桿比一棟低層建筑還要龐大的長槍，自天空向下奔射，朝著華武眾人砸去。
夏晉長嘯一聲，陡然晃動到華武眾人身前，對準長槍來勢，雙掌推出，靈力肆意奔涌，集中在掌心。
長槍停滯在空中。
嘶嘶聲不絕于耳。
女將軍修長的眉毛微微揚動，“厲害！居然能用肉掌接下。華武底蘊深厚，名不虛傳，果然是華國第一。”
她的手指不斷向下指去。
長槍一寸寸的下壓。
夏晉白發飄動，寬松的衣服勁風帶起，鼓蕩起來。
他渾身氣血翻涌，雙臂由最初繃得筆直，到現在彎曲角度越來越小。
這個百戰老兵，快要撐不住了！
楚元迅速來到夏晉身邊，趁著夏老擋住長槍攻勢，他迅速猛擊長槍前方的空間，在那里形成巨大波動。
“夏老，將長槍轉移走！”
夏晉聞言，卸力，松手，撤步，一氣呵成。
長槍繼續向前挺進，刺入楚元設置的空間當中。
楚元臉色通紅，雙唇緊閉，推出的雙手不停顫抖。
長槍終于消失。
一秒后，霜落湖中爆發出浪潮的呼嘯聲，似乎有龐然大物掉入湖中。
女將軍慢慢頷首道：“人才輩出，不簡單。”
欣賞歸欣賞，但任務還是要執行的。女將軍右手再度舉起來。
而此時，硬接長槍的夏晉，和轉移長槍的楚元，兩人全都委頓在地。
尤其是楚元，喘著粗氣，像是經歷過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整個人完全虛脫。
剛才其實是合他們二人之力，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再來一次靈力長槍，可沒人去應對了。
華武眾人神色肅穆。
在這一刻，大家都想到傅照閑的名言。
武者，危言危行！
眾人高昂起頭顱，都存了慷慨赴死的覺悟。
就在女將軍的精神力具現出另一柄長槍時，圖書館樓頂上，突然一片金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