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計算好了時間,覺得肯定來得及,坐車來到阿房宮的時候剛過九點,還沒到約定的九點半,可是走進阿房宮,卻被告知人家已經到了。
“來了多久?”
“九點來的。”
阿房宮經理人萬文亞道。
江辰點了點頭,“你去忙。”
萬文亞離開。
當初從蘭佩之手里把阿房宮接過來絕對是一筆明智的買賣,老板的更迭沒有讓阿房宮的生意受到任何影響,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金迷紙醉,明明都在同一個時代,可是卻讓剛從緬底回來的江老板感受到了時空穿越的錯亂感。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接手阿房宮以來,江老板確實沒怎么費心。
當然。
也不能說他沒有一點功勞。
這種場子,更換老板是大忌,往往換了老板生意都會一落千丈。
和小王爺齊名的虎癡來吃完粉就遭不住了。
只能說江老板的實力也足夠扎實。
還沒走近,曹公主的“青梅竹馬”已經含笑揮手。
總是喜歡坐一樓啊。
舞臺上的節目別出心裁。
宮裙古風女,卻戴著墨鏡,拉著二胡,翹著二郎腿,伴樂卻是DJ。
主打一個雅俗共賞。
“還不到九點半,宋少來早了。”
入坐的同時,江辰聲明。
“我又沒說你遲到,怕罰酒啊。”
曹公主的青梅竹馬,江辰指的自然是京城紈绔們馬首是瞻的宋朝歌了。
二人之間發生了很多故事,非常的曲折精彩,不知道談不上朋友,就算談不上,那也勝似朋友,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
宋朝歌拿了個杯子,主動給江辰倒酒。
看樣子江辰來之前,他就喝了幾杯,貌似興致還不錯。
“還得是你這里,這種酒市面上很難見到。”
宋朝歌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少記得待會把單結了。”
宋朝歌抬頭,始料未及,“不是你約的我嗎?”
眾所周知,誰約的局誰請客,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可我沒說請這么貴的酒啊,宋少拿我當冤大頭?”
江辰直言不諱。
宋朝歌無奈的笑,環視座無虛席的阿房宮,“江兄這里這么好的生意,一瓶酒不過九牛一毛。”
他無奈,江辰比他更無奈。
“宋少,實不相瞞,我的投資成本都還沒賺回來。”
“那就AA。”
宋朝歌無可奈何。
江辰喝了口杯子里的威士忌,爽快點頭,“行。”
實在不是他小氣。
72年的麥卡倫。
一般都在拍賣會上成交,很少在市場上流通,價格近兩百萬RMB。
如果不是在阿房宮這樣的京都頂級夜場,在其他場合碰到,肯定得懷疑假酒。
“今晚約宋少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當面向宋少道聲謝。”
江辰放下酒杯。
宋朝歌神色如常,“江兄太客氣了。我們是同胞。”
顯而易見。
他聽懂了江辰的意思,同時,并沒有裝傻充愣。
演戲不是不行。
但如果已經穿幫了還要強行演下去,那就有些丟份了,徒增笑料,不如大方的坦誠,也算優雅。
江辰看著對方,目光相當真誠。
“宋少是不是手頭不太寬裕?”
宋朝歌眉頭微皺,應該是又有些不明所以,“江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如果宋少有興趣,后續在濠江開設新的酒店,宋少可以入股。”
杜恩琴之前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說,這次在緬底,這位和平飯店的老板娘確實幫了不少的忙,起碼提供了安穩的住宿環境,保障了某人在一片戰火中沒有餓著肚子。
這份情誼,應該報答。
宋朝歌凝視江辰,往后靠坐,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濠江的賭牌,本來就是對方從他手里搶過去的,這時候舊事重提,究竟是好意,還是傷口撒鹽?
“江兄是瞧不起人嗎?”
江辰搖頭,“我瞧不起誰,也不會瞧不起宋少。如果宋少不缺錢的話,當我沒說。”
“上次喝酒的時候,我應該和江兄說過,我不是為了錢。”
宋朝歌平靜的道,角度恰到好處,臉龐隱藏在燈光的陰影里。
搞詐騙,不是為了錢?
是為了什么?
換做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道貌岸然,貽笑大方,但是以宋朝歌的身份,他想賺錢的話,實在是有太多的渠道了,真沒必要走偏門。
“智障清除計劃?”
江辰自然而然的問。
宋朝歌莞爾,眼神中透露出知己難得的感慨色彩。
“有些人匹配的財富超出了他們能夠駕馭的范圍,所以需要進行重新分配。至于去了回不來的人…”
“還是那句話,死不足惜。”
暴斃他鄉的豬仔,除了極少數的一撮,絕大多數幾乎都是出于貪念,其本身就不是奉公守法之徒。
所以宋朝歌這話,聽上去冷血極端,但也不是不無道理。
“宋少應該常看美劇吧?”
江辰記得,有個美劇好像就是講類似的劇情,更為直接,那是允許合法的殺人。
不要覺得變態或者荒誕。
也還是那句話。
當物質生活充分富足時,人就會開始追求更高緯度的東西。
譬如探索外星移民。
開發虛擬宇宙。
研究永生技術。
接地氣的講,閑的蛋疼,就會胡思亂想。這種情況下冒出什么樣天馬行空的念頭都不足為怪。
而相比之下,宋朝歌的計劃其實要“務實”太多。
“江兄。”
宋朝歌身子前傾,上半張臉沐浴在光線之中,鼻梁之下依然藏在黑暗里。
“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一夜暴富的機會了,想要更好的生活,只能靠腳踏實地,奮斗拼搏。所以任何幻想不勞而獲,天降橫財的想法,都是愚昧無知的,需要被杜絕。”
——所以。
牛馬只能甘心當牛馬?
江辰沉默了下,有心想說話,但最后還是沒有去辯駁。
他不是曹修戈。
不會教育人。
更何況就算曹修戈來,恐怕都不一定能說服對方有生以來所形成的觀念。
他只是端起酒杯。
“宋少,這個時代沒有了機會,但是,需要夢想。”
光線之下,宋朝歌眼神輕輕閃爍,然后舉起杯子。
“噔。”
兩只透明澄澈的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兄說的對。為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