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請進。”
丁禾筆鋒不停。
越成功的人,越是敬業。
事業有成,創辦了這么大一個律所,他本來可以不那么辛勞,可實際上他這個老板每天卻比大部分員工都要晚離開。
“丁律師,有人找你。”
“我今天好像沒有預約了。”
丁禾抬頭。
“他說他是方晴的朋友。”
丁禾露出一抹意外,然后道:“請他進來。”
“請。”
不一會,一個年輕男人走進辦公室。
“丁律師,你好。”
丁禾詫異一笑,放下筆:“我們見過。”
的確。
之前方晴請假,他去探望,就在方晴家里見過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去倒杯咖啡來。”
吩咐一聲,丁禾友善而客氣招呼江辰坐下,“方晴不在公司。”
“我知道,我是來找丁律師你的。”
“找我?”
丁禾目露疑問:“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問丁律師,方晴今天來公司了嗎?”
雖然不接電話,手機關機,并不足以說明什么問題,但江辰隱隱感覺,對方可能遇到了麻煩。
“上午來過,怎么了?”
江辰不露聲色,繼續問道:“那她離開公司后,去哪了?”
“去見了管利兵,出什么事了嗎?”
作為律師,丁禾當然不缺乏職業的敏感性,察覺到不對勁。
“我剛從方晴的家里過來,她沒回家,而且手機也關機了。”
“關機?我之前還給她通過電話啊。”
丁禾下意識道。
“什么時候?”江辰問。
丁禾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大概一個半小時前,她那時候應該剛從看守所出來,而且聽語氣,應該是在回家的路上,這個點,應該到家了才對。”
心里不詳的預感愈加強烈。
“方晴可能出事了。”
四目相對。
辦公室倏然沉默下來。
“篤篤篤…”
“您的咖啡。”
“謝謝。”
江辰接過。
等人走后,丁禾神情變得嚴肅,“我給她打個電話看看。”
江辰將咖啡放在桌上,沒有阻止。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不出意外。
機械的提示音一層不變。
丁禾放下手機,眉頭緊皺,“方晴的手機從來不會關機。”
“丁律師,方晴最近,有與人發生過矛盾嗎?”
即使清楚方晴的性格,江辰還是穩妥的問了一句。
“沒,怎么會。”
丁禾不假思索搖頭,“她怎么可能和人發生矛盾,她和律所的同事都相處得比較融洽。”
江辰點了點頭,“丁律師,能不能麻煩你和我去一趟看守所?”
“去看守所?”
丁禾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要去見管利兵?”
江辰點頭,“管利兵應該是方晴見過的最后一個人,我想知道方晴和他聊了什么,作為重要嫌疑犯,我擔心我去的話,看守所不會允許我探視。”
“行,我和你去。”
丁禾干脆利落,立即與江辰動身。
“你不要太過擔心,也有可能只是手機沒電了。”
丁禾開車,座駕是一臺林肯飛行家,不知道是在安慰江辰,還是在安慰自己。
實際上這種說法,他自己都知道太過牽強,這年頭,街邊到處都是充電寶,哪里不能充電。
而且對方從方晴家里過來,這么長的時間內,方晴手機竟然一直處于關機狀態,明顯不合常理。
開庭在即,方晴根本不可能與外界中斷聯絡。
“麻煩丁律師了。”
江辰感受到方晴這位上司的熱心。
“哪里的話,我和方晴也是朋友。”
為了抓緊時間,丁禾盡量加快車速,可現在在晚高峰的時間節點,路上車水馬龍,速度很難提起來。
“你和方晴,認識多久了?”
前面是紅燈。
丁禾只能跟著車流踩下剎車。
“很多年了。”
“很多年是多久。”
丁禾扭頭。
“從出生就認識了。我和她是鄰居。”
“青梅竹馬。”
丁禾輕嘆了聲,然后貌似玩笑道:“上次在她家,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
“她眼光高,哪里看得上我。”
紅燈轉綠。
車流重新開始涌動。
“你也在京都工作嗎?”
“不是,我在東海。”
兩個男人閑聊,氣氛并不算緊張,或者說都沒把內心的焦灼表現出來。
礙于京都堵塞的交通,等趕到看守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而且又由于是陰天,抬頭不見月亮,甚至連星星都看不到幾顆。
“跟我來。”
有丁禾在,江辰很順利的看到了如今在網上炙手可熱的主人翁管利兵。
“我是方晴的上司,天禾律所的丁禾。”
丁禾迅速自報家門,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問道:“方晴是不是今天來見過你?”
管利兵有些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
“她什么時候走的?”
丁禾緊接著問。
“大概下午四點多。怎么了?”
丁禾沒有回答,“你們聊了些什么?”
管利兵看了看陌生的江辰,一五一十道:“丁律師找我,是告訴我在法庭上該怎么回答法官的問題。”
他疑惑道:“是出什么事了嗎?”
“方晴和你見面以后,到現在都不知去向,手機關機,任何人都聯系不上她。”
丁禾解釋。
管利兵一愣,手按著桌子,鐐銬撞得鋃鐺作響,“那趕緊報警啊!”
他這么激動情有可原,畢竟作為辯護律師,方晴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與他休戚相關。
“失蹤桉受理時間是二十四小時。”
管利兵目光移動,看向開口的江辰。
“這位是方律師的朋友。”丁禾介紹。
“請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們還聊了些什么?”
江辰問。
管利兵目露思索。
“對了,刀哥!方律師和我說過刀哥!”
“刀哥是誰?”
不等江辰開口,丁禾便立即問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都叫他刀哥。就是他放貸給我開的店。方律師說,刀哥去找過她。”
管利兵緊張道:“這個刀哥就是黑社會!我就是因為還不起利息,所以才來京都打工。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找方律師,可如果方律師出事,肯定和他脫不了干系!”
“丁律師,方晴有和你提過嗎?”
江辰扭頭問丁禾。
“沒,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丁禾迅速道。
江辰又看向管利兵,“這個刀哥找方晴干什么,方晴說過嗎?”
“方律師沒說。這個刀哥心狠手辣,如果真的是他,那方律師就危險了!”
“刀哥是哪里人?”
“之江人,額頭上有條疤,在當地非常出名,所有人都認識!”
江辰面不改色,對丁禾平靜道:“我去打個電話。”
“嗯。”
丁禾點了點頭。
江辰起身,走出探訪室,拿出手機,又給方晴撥了個。
依舊關機。
繼而,他轉撥廖向東的號碼。
“廖哥,找你打聽個人。”
他直奔主題,“綽號刀哥,之江人,額頭上有道疤,在當地應該很有勢力。”
像這種社會人,廖向東肯定很容易查到,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可哪知道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短,對面直接道:“這個人我認識。”
“他叫唐小盛,在江南一帶名頭響亮,是庚龍手下的一名骨干。”
庚龍。
這個世界很大,可有時候卻也小得匪夷所思。
“出什么事了?”
江辰沒有隱瞞,“我有個朋友,可能落在了這個刀哥手里。”
廖向東沒有猶豫,很快道:“我給庚龍打個電話,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晴。”
通話結束。
江辰沒有著急回去,拿著手機,耐心等待。
也就兩三分鐘,手機響起。
“廖哥。”
“庚龍說,他不知道這件事,會幫忙問問。”
聰明人之間說話,不需要說的太通透。
“如果人真的在唐小盛手里,安全問題,你不必擔心。”
“謝謝廖哥。”
直到電話掛斷,廖向東都沒問發生了什么事。
有廖向東出面,方晴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可庚龍的態度也明確。
幫忙問問。
無疑有拖延的意思,或者說不打算放人。
當然。
前提是建立在人真在唐小盛手上。
根據目前的情況分析,除了他,好像也沒別的可能了。
江辰輕輕呼了口氣。
過年時和方晴堆雪人的畫面重新浮現腦海。
那個妮子,從小到大總是欺負自己,自己還沒報仇呢,怎么能讓別人欺負了。
江辰重新拿起手機,再度撥打一個號碼。
水榭蘭亭。
江南首屈一指的水療中心。
庚龍泡在熱氣蒸騰的水池中,兩個披著薄紗,身材性感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跪在池邊為其捏肩。
裸露的前胸后背,條條青龍蜿蜒盤亙,張牙舞爪。
“叮鈴鈴…”
水池邊。
還沾水漬的手機鈴聲第二次響起。
閉目養神的庚龍微微皺眉。
今晚的電話好像格外的多。
右邊的捏背女郎瞟了眼手機,根本不知道來電顯示幾個字的含義,只是本分的低聲細語道:“是蘭小姐。”
庚龍勐然睜眼,眼神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然后抬了抬手。
“拿過來。”
一女郎乖巧的拿過手機,交到他手上。
庚龍揮了揮手。
兩個令人血脈僨張的清涼女郎起身,微微一福,無聲的退了出去。
庚龍泡在水池中,按下接通鍵。
“蘭小姐。”
“把人放了。”
對面開口,直戳了當,沒給他半點斡旋的余地。
“放誰?”
庚龍語氣透著不解,可熱氣繚繞中那張臉卻格外平靜。
“你手下在京都抓走的那個律師,把人放了。”
對面重復。
聞言,庚龍心里難免感到一絲詫異。
廖向東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這位都驚動了。
一個小小的律師,哪來這么大的能量?
“蘭小姐,向東剛才也給我打過電話,我是真不知道這件事,人不在我手里。”
不管內心作何想法,庚龍的語氣始終從容鎮定。
“你確定。”
對方沒有廢話,只說了三個字。
庚龍明白,這個表態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但他還是沒有太多猶豫,沉默了下后,回答道:“我確定。”
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電話直接中斷。
庚龍放下手機。
人算不如天算。
一件本來不值一提的小事,好像出現了他意料之外的偏差。
可事已至此,他沒有別的選擇,
該來的始終會來。
該面對的,終將要面對。
他抬起手,撥通唐小盛的號碼。
“龍哥,事情已經辦妥了,那個律師已經被我控制住,管利兵那小子死定了!”
京都。
希爾頓大酒店。
商務套房。
唐小盛披著浴巾走出臥室。
床上。
一個金發碧眼的大洋馬渾身光熘熘的躺在床上,目露幽怨,看床上的痕跡,應該是事辦到一半突然被電話打斷。
“那個律師不要亂動,等庭審結束,把她放了。”
被打擾雅興的唐小盛當然不敢有任何不滿,只不過聽著電話那頭的命令,忍不住感到狐疑。
龍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啰嗦了?
來京都之前不就已經叮囑過他嗎?
現在怎么又專程打電話過來提醒一遍。
納悶歸納悶,唐小盛嘴上自然不敢多說什么,恭敬道:“龍哥,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我只是把那個娘們關兩天,等判決下來,我立馬放人,保證毫發無傷。”
“你們動手時,是不是被發現了?”
唐小盛一愣,然后趕忙否認。
“沒有啊!龍哥,我都沒露面,是讓底下人去的!”
“這兩天,你注意點,不要拋頭露面,辦完這件事,去國外度個假。”
唐小盛聽出不對,這是讓他跑路啊。
“龍哥,怎么了?”
他小心的問。
“按我說的辦。”
“好的龍哥,我知道了!”
唐小盛不敢再多問,
電話掛斷后,他皺著眉,望著樓外的繁華大都市眼神閃爍,思索了會后,走回臥室。
“親愛的…”
叫來的大洋馬立馬貼了過來。
唐小盛對床上的尤物熟視無睹,竟然直接開始穿衣服。
像他們這種人,對于女色的自制力,遠超常人。
大洋馬目露不解。
穿著整齊的唐小盛很講規矩,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鈔票丟在床尾,不發一語,毫不留念的轉身離開。
只留下身材肥碩的大洋馬躺在床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