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俊哥,剛才有個小混混來報桉,說女朋友出軌,自己還被那家伙打了。”
見到車賢俊的身影,一個檢察人員趕忙走過來匯報。
“這種事情,還有臉來報桉?”
車賢俊奇怪扭頭,“為什么不直接找條繩子上吊了事?”
對方苦笑。
“這種小事情,不用告訴我。”
車賢俊朝茶水間走去。
雖然聽起來確實很悲慘,可是對于他這位大邱的高級檢察官而言,這樣的桉子,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
“賢俊哥…”
那位檢察人員追了上來。
“還有什么事?”
車賢俊漫不經心,可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根據那個小混混的描述,我們懷疑,打他的那個人,很可能是安在榕。”
車賢俊目光凝縮。
“確定?”
“側寫師已經畫出了肖像,那個小混混也確認過,與安在榕有七八分相似。”
車賢俊神色瞬間變得嚴肅下來,快速環視了下周圍,壓低聲音:“那個小混混現在在哪?”
“我把他扣了下來。”
“做的好。”
車賢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囑咐道:“這件事,暫時不要聲張,安在榕是重大嫌疑人,千萬不能走漏了消息,打草驚蛇。”
“明白。車昌民檢查官也是這么說的。”
車賢俊表情一變。
“他知道了?”
“嗯,現在他應該正在審訊那個小混混呢。”
車賢俊表情漸變。
問詢室。
“對,那個家伙就是長這幅模樣,你們這里的畫家真有水平!”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小人則不一樣了。
被轟出來后,樸承燦左右不是滋味,可是又不敢搖人幫忙,畢竟他到處欠錢,躲債都來不及。
但是這口惡氣又實在是難以忍受,所以他想出了一個絕佳辦法。
找警察幫忙。
他故意夸大其詞,揚言自己差點被那對狗男女合謀殺害,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果不其然引起了警方的重視,并且居然連檢察官都驚動了。
看著舉著的畫像,樸承燦斬釘截鐵,心里已經在仰天長笑,幻想那雜碎蹲大獄的快感。
“你最好看清楚一點,在這里胡說八道,后果不是你承受的起的。”
舉著畫像的助理嚴肅道。
“當時他拿著刀要殺我,都已經貼到我脖子了,比我們現在的距離都要近,我怎么可能記錯,就是他!”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車昌民扭頭。
只見車賢俊端著杯咖啡走了進來。
“聽說發現安在榕的蹤跡了?”
他把熱騰騰的咖啡遞給車昌民。
“謝謝。”
“你們快去抓人啊!千萬不要讓那個殺人犯跑了!”
樸承燦催促。
“安靜點,再大喊大叫,就留下來待幾天。”
車賢俊不怒自威。
樸承燦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吭聲。
對于普通民眾來說,檢察官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別提他這種底層的小混混了。
一句話震懾住對方的車賢俊繼續問車昌民:“車檢察官,什么情況?”
“他在他女友家中發現了安在榕。”
一如既往的言辭簡練。
“女友?”
車賢俊微微皺眉,“安在榕并不是一個沉迷女色的人啊,會不會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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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像,怎么可能弄錯。”
助理插嘴,將畫像放下。
“長得相似的人不是沒有。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必須謹慎。”
車賢俊肅聲道。
終究是職位高低有別,車昌民的助理對這種說法明顯頗有微詞,可是也沒再反駁。
“你叫什么名字?”
車賢俊扭頭,
“樸承燦。”
樸承燦老老實實的道。
“你說畫像上這個人要殺你?”
樸承燦忙不迭點頭,繼續添油加醋,“對!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尸體了!檢察官大人,你們一定要給我主持公道啊!”
遇到比自己更惡的人,就開始尋求“公道”了。
“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在樂天百貨工作,是一名服裝導購。”
樸承燦有問必答。
“服裝導購?”
車賢俊嗤笑,繼而對車昌民道:“車檢察官,你看,肯定是誤會,他如果碰到的真是安在榕,他怎么可能跑得掉。而且安在榕怎么會看上一個小導購?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確。
像安在榕那樣的人物,就算萬人仰慕的明星愛豆都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確實沒什么道理對社會底層的庸脂俗粉感興趣。
車賢俊的分析不無道理,可車昌民似乎并不認同。
“安在榕那樣的人,不能用一般眼光去看待他。”
車賢俊正要繼續說話,敲門聲響起。
“進。”
車昌民面如平湖道。
車賢俊扭頭,只見一人拿了份文件過來。
“車檢察官,這是你要的資料。”
“辛苦了。”
放下資料后,那位工作人員很快離開。
車昌民一臉讓人看不出端倪的平靜,拿起資料,無聲翻閱。
東西并不多,也就幾頁紙。
“你看看吧。”
一兩分鐘后,車昌民將資料遞給車賢俊。
車賢俊接過,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個導購的父親曾經欠過高利貸,恰巧是安在榕控制的放貸公司。”
車昌民簡而概之。
車賢俊張了張嘴,發現好像無法再用巧合解釋。
“檢察官大人,我真的沒有撒謊,你們趕緊去抓人吧,再晚,我擔心他跑了。”
樸承燦小心翼翼道。
他不知道安在榕這個名字代表什么意義,他只想著利用司法武器,為自己報仇雪恨。
“人我們肯定會抓,輪不著你來發號施令!”
助理呵斥道。
樸承燦表情難看,可是卻不敢回嘴。
“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我要開個會。”
車昌民道。
車賢俊似乎并不介意對方頤指氣使的口吻,點了點頭,“我這去辦。”
他起身出門。
“檢察官大人,我可以走了嗎?”
樸承燦試探道。
“走?你恐怕暫時走不了,在這里住幾天吧。”
助理冷漠道。
內心狂喜的樸承燦勃然色變,“為什么?我又沒有犯罪,你們沒有權利扣押我!”
沒有人理會他這個底層小混混的聲音。
問詢室外。
車賢俊關上門,臉色驟然深沉,并沒有去聯絡各部門,而是快步走到洗手間,確認無人后,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你暴露了,馬上離開。”
那邊沒有任何聲響。
車賢俊隨后掛斷電話,并且將通話記錄刪除。
廉價公寓樓。
“誰啊?你怎么不說話?”
權尚英目含不解。
“詐騙電話。”
安在榕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機。
權尚英恍然,念叨道:“現在騙子確實太多了,前些天我也經常接到,說有內幕消息,要推薦我幾支股票,可是我哪有錢炒股?政府也不管管。”
“你的錢呢?”
安在榕問。
“唉,別提了。”
攤上個賭鬼老爹不說,結果還有眼無珠,找了個吃軟飯的男友,權尚英不愿意再提傷心事。
“喂,明天我休息,陪你去逛街唄?你總穿這一件衣服,都餿了。”
安在榕抬起胳膊聞了聞,很認真道:“沒有餿。”
權尚英噗嗤一笑,嬰兒肥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她托著腮幫,眼神亮晶晶的,“大叔,你長得其實挺不錯的,收拾一下,應該挺帥,怎么就是不注意自身形象呢?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誰說我沒有女朋友。”
“你有嗎?”
“當然有,只不過都死了。”
權尚英聞言一愣,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都、都死了?
旋即。
她覺得自己誤會了。
不是有句話說,好的前任,都應該和死了一樣嘛。
“大叔,做人得大度點,即使沒在一起了,也不能這么咒人家。還有,你不吹牛會死啊?還都死了,你女朋友很多嗎?”
這位每天為生活奔波沒有喘息機會的女孩哪里知道,對方沒有說謊,都是真真切切的大實話。
當大哥危險。
當大哥的女人,更加危險。
不僅可能成為仇家泄憤的工具,同時,稍有不慎,也可能被大哥辣手摧花。
權尚英壓根不知道,在她眼里現在窮困潦倒的男人是何等危險的人物,也不清楚,對方曾經親手虐殺了多少“枕邊人”。
當然。
對于安在榕來說,那些女人,可能只不過是一種發泄的工具,或許還不如一件衣服。
“你很關心我?”
突如其然的問題,讓權尚英愣了愣神,迎著對方的目光,她驀然紅臉,連忙嬌斥道:“誰關心你?!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明天逛街,你到底去不去?!”
安在榕搖了搖頭。
“為什么?”
“我要走了。”
權尚英又是一愣,不明所以。
之前轟都轟不走,現在怎么突然主動要離開了?
“你要去哪?”
她下意識問。
“暫時還不知道。”
權尚英無言以對。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精神有些問題,說話總是神一出鬼一出,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連去哪都不知道,難道是打算去睡大街啊?你在大邱又沒有朋友。”
要是有朋友,對方也不至于一直賴在自己家了。
這是權尚英下意識的想法。
“孤男寡女的,影響不好。”
“噗…”
權尚英被逗笑。
自己的男朋友都沒了。
現在才知道影響不好了?
“行了,你也別好面子了,我說了,我不會再趕你了,你愛住就住,反正這里的人都忙自己的生活,沒人認識我。”
安在榕還是搖頭。
“呀西!”
權尚英惱了,她已經給足面子了,還不下臺階,
“行,你愛去哪就去哪,我才不管你呢!”
要不是惦記對方曾經的恩情,別提說這么多了,她根本就不會讓一個男人住進家里。
“這些錢你先收著。”
安在榕從西裝褲兜掏出錢包,將里面的現金全部拿了出來,包括零錢都沒放過。
大概五十多萬韓元。
也就是兩千七百rmb左右。
“嘖,大叔,沒想到你這么有錢。”
權尚英驚嘆,不知真假,也不知褒貶。
“我沒有帶現金的習慣,過段時間我會讓人再送過來。”
安在榕語氣鎮靜,聽起來卻牛叉哄哄。
早就習慣對方吹牛的權尚英理所當然的將這句話忽視。
“大叔,你把錢都給我,自己怎么辦?”
“要是有人找你,有什么說什么就好。”
安在榕答非所問,說完,便拿起西裝外套,站起身。
“你真的要走?”
權尚英跟著站起,這才意識到對方并沒有開玩笑。
“不用送了。”
安在榕相當帥氣,猶如耍酷一般。
權尚英不知如何是好,想攔,又發現好像沒有理由。
“你走可以,把這些錢拿著,我不要。”
她抓起桌上對她而言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的五十多萬韓元,塞給安在榕。
“等你日后真的發達了,再補償我不遲。”
安在榕看著她。
“拿著!”
權尚英強行的掏出他空空如也的錢包,將錢重新塞回去,然后將錢包裝回他褲兜。
“你去哪?說不準我休息的時候,還能去看看你。”
“我會聯系你的。”
權尚英哪里不知道這是推辭。
從認識以來,她從來不知道對方住哪,也不知道對方是干什么的,甚至連基本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每次都是對方神出鬼沒般出現,吃頓飯,或者隨便找個地方聊一聊,這次已經是兩人接觸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大叔,你是在耍酷嗎?”
權尚英苦笑。
安在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臭丫頭,照顧好自己。”
與此同時。
四輛沒有任何標識的汽車已經朝這棟廉價公寓駛來。
一臺車內。
助理不解的看著自己的領導兼“導師”,“車檢察官,不是開會嗎?咱們這么點人,要是被安在榕給跑了…”
說是要開會聯絡各部門力量結果卻草率的只帶了十幾人就迅速行動的車昌民望著越來越近的公寓樓輪廓。
“等會開完,安在榕可能已經不知所蹤了。”
助理不解。
雷霆出擊的車昌民一行渾然沒有發覺,有兩臺車從他們離開檢察廳,就悄無聲息的尾隨在后面,跟著一起來到了這棟廉價公寓樓。
螳螂捕蟬。
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