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等人收拾東西和陳實去吃大排檔了,這對于劇組而言是常事。
商場的工作人員和物業的能抽開身子來吃飯的,陳實都叫上了,抽不開身子的都讓打包送過去。
陳實預約的這家大排檔叫常開心大排檔,老板姓常,大家都叫他老常,每天都帶著笑呵呵的面容和別人說笑。
常開心大排檔每晚十一點營業到凌晨三四點,就在馬路邊,最早騎著三輪車拉著桌椅板凳,這些年賺了點錢,買了一輛貨車,以前只有三四桌,現在有十一二卓了。
炒菜燒烤龍蝦這里都有,大排檔都是搭攤的,有大排檔的地方就會有小推車,賣包子混沌面條等,還有卷煎餅炒飯等。
陳實提前預約了,老常接到電話聽陳實要預留十五桌,老常當時有點懵,但陳實在他這邊吃了很多年了,以前高中時候就在這吃,然后大學畢業又回來了,但之前他們都是三五人甚至七八人吃,后來陳實經常一個人來吃點東西喝點酒。
怎么說呢?這小子每次就點一盤土豆絲配兩三串燒烤,然后要一個扎啤,就這樣喝,喝完付錢走人,而且一周來那么一兩次。
老常時常會多送陳實兩串羊肉串,陳實總會多付兩串錢,久而久之老常也不送了,但土豆絲會多加點,羊肉串會挑比較大一點的給陳實。
記憶中好像沒看過陳實喝醉過,但有一點老常記憶深刻,那就是有一年夏天,陳實來這邊吃飯,晚上十一點多。
大排檔嘛,三教九流最多,畢竟很少人十一二點出來吃飯喝酒,基本都是那些夜場工作或者去夜場玩的人,普通人一月可能就一兩次十一二點出來吃夜宵。
不過這幾年變了,現在出來吃夜宵的人特別的多,話說回來,那年夏天,陳實一個人來這邊吃東西,然后一桌人喝大了鬧事。
非要逼著老常閨女給她們唱歌跳舞,要不然不結賬,老常閨女當時才上高中,暑假時候經常晚上過來幫忙收拾桌子。
老常第一次臉上失去了笑呵呵,他走過去本想這桌錢不要了,趕他們走,可是這群人根本不買賬,非要讓老常閨女表演唱歌跳舞。
這群人老常認識,不知道他們具體干啥,反正總愛晚上出沒,還都是成群結隊的,各個看起來都不是那種善類,每次吃飯如果是三百八直接給你三百,說下次還,要么直接賒賬,你要不給賒賬就對你怒目相向。
說話毫無禁忌,嗓門扯得很大,而且還時常喜歡吹口哨,最愛去搭訕人家年輕的小姑娘,可來大排檔吃飯的小姑娘也沒幾個善茬。
曾經這桌就和一群人干了起來,就是因為這群人調戲幾名小姑娘,小姑娘打了個電話來了一面包車人,二話沒說就和這群人干了起來。
結果老常可慘了,桌椅板凳被打壞了不說,還要打掃,一直打掃到早上六點多,如果你不把這里打掃干干凈凈,第二天周圍的居民和商戶都會投訴,以后別想在這邊做了。
當這群人調戲老常閨女的時候,老常把閨女推到身后,結果被一個光頭男子一巴掌打在臉上,罵了老常不給他們面子。
就在此時,陳實突然拿著扎啤過來一下子潑在了那群人臉上罵了一句傻逼后就跑了,結果那群人哪有心思調戲老常閨女的,各個都起身去追陳實了。
虧得陳實身體好,那群人沒追上,最主要那群人喝的醉醺醺的,都沒看清陳實的樣子,第二天還回來問老常認不認識陳實,老常就說根本不認識,而且第二天老常也找了個阿sir過來鎮場子。
做大排檔這么多年,老常也不是什么人都不認識,也認識那么一兩個于他而言比較牛的人,比如很多民警晚上也回過來吃點。
這件事讓老常記憶深刻,因為那么多熟人客人,都沒一個出來的,唯獨陳實,這件事后陳實一個月后才過來吃東西。
其實當時陳實也怕啊,他不是怕這群混子,說真的,陳實確實不怕混子,他怕和這群人結了仇,身邊的人或者家人被騷擾被折騰,畢竟陳實高中時候也是個狠人。
老常不知道陳實到底是什么人,但陳實這明顯是照顧自己生意啊,訂了十五桌,桌子都是那種折疊的塑料圓桌,一桌最多坐六七個人,這十五桌就是要預留一百人的酒水和食材。
老常現在也有點積蓄了,請了幾名伙計,老婆專門負責記賬,這兩年混子少了,不得不說法律越嚴,對于普通人越好,越安全。
老常現在在一個大廣場上做大排檔,每月給人家一萬租金,但桌子可以擺很多,這不,現在加上陳實預定的十五桌,老常又加了十五桌留給其他客人。
主要交了錢,廣場邊上的倉庫給他用,能放不少東西,再也不用一樣一樣搬來搬去,再也不怕別人趕他走不給擺攤。
廣場四周沒啥居民區,也不怕擾民,這里是很多人的深夜食堂,一直不明白咱們拍的深夜食堂為什么不怕大排檔燒烤攤呢?非要全部把R本的劇情照搬過來。
最坑的是現在這種居酒屋還很多,很多老板穿著打扮都學深夜食堂,整的各個都是曾經的大哥,各個都有很多故事。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現在為了整頓城市形象,基本都很少有大排檔了,慢慢地可能會成為回憶,很可能以后會消失,路邊大排檔確實已經很少見了。
陳實騎著電瓶車載著沈雪,現在公司藝人都在傳陳總的電瓶車只帶天仙,公司里還有人下注,誰是下一個陳總騎著帶的人,現在勝率最高的是龐大海······
別的不說,這個點龐大海還能趕來吃夜宵,不為別的,只為多點點打包回去明天給老婆孩子加一頓豐盛的大餐,龐大海媳婦還沒睡,就等龐大海帶東西回去吃上一頓了。
“我說大海哥,你要干嘛?”陳石好奇的問道正在展示柜上看菜品的龐大海。
“我在想點一些什么回去,我兒子喜歡吃,我老婆喜歡吃,但問題來了,我兒子吃多了生蠔會不會早熟,我最近發現這小子總愛盯著女主播看,萬一他早輸了,要特么早生貴子了,我是不是要提前給他買房了?如果我吃多了生蠔,我老婆今晚一定很高興,可我又會元氣大損。”
“那你不會點一些其他的?”陳實問道。
“不行,我老婆千叮萬囑讓我點一些補的,如果看不到我回家當著她面吃,她就要吃了我,”
陳實“大海哥等嫂子五十歲的時候如果你還健在,我給你拍一部紀錄片,就叫被掏空的中年。”
“哎等你要孩子的時候就知道,這世上原來愛不是唯一的樂趣。”龐大海繼續在尋找食材。
沈雪和一群人打成一片,季子玲看著沈雪問道:“你是他什么人?”季子玲指著陳實問道。
一群人豎起耳朵在等待沈雪的回答,沈雪看了一眼,陳實和她四目相視,眼神里在說都是混江湖的,今日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啊。
“我和他?什么關系?怎么說呢?我們除了白天不在一起,其他時間都在一起。”
在場眾人!!!第一次把同居說的這么清新脫俗的,說白了就晚上在一起唄。
陳實一臉懵逼的站在沈雪身后,笑呵呵的說道:“她說的沒錯,因為我們是室友,我們合租了一套房。”
“對,我們是室友,就偶爾幫對方搓個背。”沈雪說道。
陳實我尼瑪我不解釋了,在解釋可能就特么要開車了,這貨明擺著要告訴所有人她和自己是那種大家理解的關系,這丫的,居然這么損,她是故意的嗎?要不自己所有桃花都給咔嚓剪斷了嗎?
走到老常身旁看到老常正在那里看著手機,陳實走過去好奇的問道:“老常看啥呢?”
老常一看陳實過來了,趕緊做好放下手機掏了根煙遞給陳實說道:“我這不把龍蝦和燒烤都涂上了配料忙里偷閑休息下,看到你和其他人聊天我也沒去打擾你。
沒事就看了一會閨女的微信朋友圈,上大學第一年時常聯系我們,可這大二就聯系少了,我挺想她的,別的不怕,就怕她遇到壞小子,這萬一懷孕了可咋辦啊。”
“你這擔心的太多了啊,現在的孩子都比你懂得多,人家會做好安全措施的。”
“你這不說還好,你這一說,我怎么感覺我閨女已經哎算了,兒女自有她們的路,可我就不舒服。
你高中幾個同學都來的少了,上次那個李笑笑來過,喝了很多酒,還有那個徐濤經常過來,每次都帶著新女友,除了那個趙牛牛,還跟個孩子一樣,而且每次還都跟一群孩子來吃東西。”
“是啊,牛牛他一直沒變,或許她不想變吧,這樣不挺好,你這里現在生意不錯啊,現在還有鬧事的嗎?”陳實抽了一口煙說道,他很少抽煙,基本不抽,但偶爾會抽上一口,還都是別人給的,但陳實制接信得過的人煙。
“現在鬧事的少了,大哥們都開直播天天喊著謝謝老鐵,感謝老鐵,以前都是混江湖混夜場的過來吃夜宵,現在很多都是主播們了,一個人一邊吃一邊對著手機說話,這要放在幾年前都會被人當怪物看的,一個人對著手機說話也沒人回話,現在時代不同了。
我在干兩三年就不干了,我就一個閨女,我從十八歲到四十二歲干這行,干了二十多年了,不瞞你說,我都沒出過我們這個市。
我閨女去上大學,我都沒陪她去,想著如果去了,我就要少賺幾天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過年休息那么個幾天,陰天下雨我也出攤,反正出攤還能賺點,在家什么沒有。
過年幾天我就在家休息,什么也不想做,現在啊,我和我老婆身體都不行了,年輕時候拼命賺錢到老了拿錢養命,我才多大啊,四十二歲,可我和我老婆都有關節炎,還有頸椎病,最近發現腰間盤突出,反正就像天天跑的出租車,跑了五六年基本就要報廢的那種。
以前我隔壁賣小餛飩的老劉你還記得不,前兩年被他表哥騙去做傳銷,然后所有錢被騙光了,老劉一氣之下和他表哥同歸于盡了,還有那個賣燒餅的王大嬸,拼命賺錢給兒子買房,結果兒子結婚,兒媳婦直接把她從新房里趕了出來,馬勒戈壁,他的兒子也是個孬種,居然什么話都沒說。
王大嬸自己出來租房子,繼續賺錢,然后前些日子一直說頭疼,結果去醫院一查,得了什么腫瘤,一輩子賺錢都沒舍得給自己買個醫保,兒子也不拿錢給她看病,我給了她五千她沒要,說不礙事。
結果自己走了,最近才知道她去老家,自己找了一批辦喪事的人給人家錢,說等她死了幫她埋了,結果沒過幾天就死了。
你說說這都是相識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比和家人在一起的還久,沒想到到老了是這樣的結果,我就想趁著還能走,帶著老婆去外面看看,我不想等我死了那天連玩都沒玩過,連外面的世界都沒看過。
長久待在一個地方,我感覺我們都待傻了,你看老劉出去一次就這樣的下場,哎我們每天都是一點一線生活,就起來就出攤,然后收攤回家睡覺,我要不是身體真吃不消了,我都舍不得雇人,沒法子,賤命,還好我閨女上大學了,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肯定不做這個,一定出去長長見識。”
陳實沒說話,就抽著煙,聽著老常的絮叨,估計他很久沒和人聊一些心里話了吧。
說白了,這就是物是人非,時間不會給你那么多等待的機會,但這世界上沒人想待在一個地方,但生活的壓力不允許他們隨便動,其實很多人沒有對未來的預期規劃,換句話說沒人會把未來想到壞處,基本都是向往會越來越好。
比如學生年代,沒人會想到步入會社會后拿著幾千元的工資過日子,父母老了,結婚生子都要錢,而擁有賺錢能力的人其實不多,但也很多,主要大家沒規劃以后畢業了怎么快速積累財富,有什么技能可以積累財富,有沒有面對危機的資本。
年輕額時候不會考慮自己也會有老的那一天,等自己老了,父母也老了,孩子大了,上有老下有小,那種壓力只能讓你不要停下來,很多人基本沒有技能的,比如老劉他只會做餛飩,比如王大嬸只會做燒餅,這些可取代性太強了,一個普通人學幾天可能就會了。
但你如果會彈琴,會繪畫,會英語,會醫術等等,只要技藝足夠專業,那么可替代性就會比例少,而且這些技能很多都可以用一輩子,普通人基本會的東西,可替代性太強了,只有那些一朝一夕學不會的才能傍身。
有些孩子父母就讓他們學習一樣技藝,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等他們長大了,就多了一個傍身的技藝,這個你讓人學個幾天幾個月就想替代基本為零。
危機感,這個詞其實很少人會考慮,但現實就是這個危機隨時會出現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比如王大嬸根本沒考慮過兒子不孝自己會怎樣,她要是當時把買房的錢買了房掛上自己的名頭會怎樣?
老劉如果多看看新聞,多學習學習,或者懂得分析,就知道有些東西說的天花爛墜都是在騙人,而且是非常沒有技術含量的騙局,但傳銷這東西都是找最信任的人下手,能帶你發財的人早就帶你了,而且人家憑什么帶你發財?你的價值是什么?
傳銷組織也有禁忌的,不去忽悠富豪和富豪子女,不去忽悠權貴子女,一是這群人很難忽悠,二是真的忽悠了,那么他們的麻煩就很大了,專挑沒背景沒錢的人普通人下手。
陳實拍了下老常苦笑道:“用電影臺詞或許就是每個人都要經歷這個階段,看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或許你翻過山看到山后面發現沒什么特別,回頭看會覺得這里更好,但很多人不會相信,你這樣不就挺好,閨女上大學了,你這養老錢也賺的差不多了,在干幾年就退休去外面旅旅游。
很多人都羨慕你這樣的生活幾十年如一日平平安安,你這牌子是常開心,開心點,人生不如意十之,但只要開開心心的面對每一分每一秒就足矣了。”
“或許吧,但我羨慕那群去翻越山看到山后面的人,最起碼他們知道翻山的感覺,知道山頂到山腳看世界的角度有什么不同,一般說出這些話的人,都是看完了所有風景才能說出來的,因為他們看夠了。”老常嘆了口氣說道,起身又露出了笑容,非要給陳實親自炒一盤土豆絲。
陳實突然覺得老常說的話好有意味,不過他想說他不是最愛吃土豆絲,雖然喜歡,但以前沒得選,是因為便宜,那時候五六元一大盤,正好喝著啤酒,但他還是喜歡吃羊肉串,有的東西不是因為喜歡才一直選擇的,而是沒得選。
大家伙吃的正高興,陸陸續續有人來吃夜宵了,一陣轟鳴的聲音傳來,陳實一看,一輛野馬超跑,還有一些鬼火機車,全部停在了路邊,二十多人下來了,這群人大多都是十歲,各個看起來精神抖擻,這就是網上說的精神小伙?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紋身成為了一種時尚了,看著這群年輕人居然有人在脖子上都是紋身,紋身最早可以追溯到我們古代的烙印,然后國外最早是士兵用來辨別身份用的,萬一戰爭面無全非就靠紋身來辨認身份。
近代其實紋身都是用來紀念一些比較有意義的事,比如紀念逝去的人等,國外的紋身師一般是不給未成年紋身的,因為未成年心智未成熟,未成年紋身要經過父母同意,如果私下紋身是違法的。
但國內很多孩子紋身的目的就是為了炫酷,為了證明自己是混社會的,為了讓人害怕,為了給自己壯膽,把紋身文化都曲解了。
陳實當年有個同學在自己胳膊上紋了個忍字,好像小學三四年級,那時候陳實問他為什么紋這個?他告訴陳實其他字他寫起來丑,還有紋精武的。
有的小學初中結拜,一群人穩了奇奇怪怪的,最牛的是陳實的學長,二十六人居然結拜穩了二十六個字母,后來穩了B那個人很后悔,長大后洗也洗不掉,結果又讓人把那個B改成了一個圖案。
你看這群青年,上衣都脫下,瘦的跟排骨一樣,那種紋身更是奇奇怪怪的,尤其女孩子也紋了一個胳膊,這時候會覺得很酷,但紋身在我們的思想里還是不被接受的,陳實一直不排斥紋身,當年就想給自己紋一個為中華崛起而讀書,但思前想后還是把這句話紋在了心里。
“老板把菜單拿過來!先來十箱啤酒潤潤喉!”一名染著銀發,就是開野馬超跑的那個青年喊道,他的胳膊上紋了一個十字架,還有一排小的字母,但這個字母的翻譯是馬桶,他知道這意思嗎?就像很多老外紋中文,把各種菜名給紋上了。
陳實他們看著這群孩子,覺得很有意思,現在的孩子酒量都這么大啊,可是他們喝酒怎么開車呢?
酒過三巡,那兩桌青年突然發生了矛盾,銀發青年對著另一名青年罵道:“我草泥馬的!你個傻逼踩到我新買的椰子了,你眼瞎啊,知道這鞋子多少錢嗎?你媽去賣身都賠不起。”
“我草泥馬啊!信不信老子砍死你啊,你特么罵誰呢,你牛叉個什么啊,你媽不就翹起屁股給你后爹輸送快樂,你才能開上這車的嗎,牛逼什么啊,你干脆把你女朋友送給你后爹,你后爹還能給你買套房呢!”被銀發青年罵的短發青年面紅耳赤的罵道。
銀發青年一聽感覺沒面子,直接拿著酒瓶砸向了對方,剛才兩人還摟摟抱抱稱兄道弟的啊,這怎么就干起來了啊?
短發青年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折疊刀走向了銀發青年,這要壞事了啊,這些人酒品都不行啊,這要喝多了干起來,那就有麻煩了啊。
“我說你們要干架去其他地方可以嗎?你打擾到我們吃飯了啊。”陳實非常裝逼的說道,他曾經在腦子里幻想過自己可以這么做,這么說,但一直都是幻想,今天居然真的可以實現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