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一行人進入了云府。
云夏把堂堂天子打發去花園,轉頭拉著自己父親進了書房。
云父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就想往窗外看一眼,雖然見到女兒讓他很激動,但更多的是惶恐。
女兒和陛下之間的相處…難道是他見識短淺?他活了這么大歲數,從沒見過誰敢對皇帝這樣。
連太后娘娘都未必敢這么隨意。
況且女兒只是一介后妃。前些日子她還在冷宮里呢。
云父不知道第幾次往窗外看之后,云夏嘆了口氣:“爹,你看什么呢?陛下在院子里又沒有危險。”
她一出口,云父轉過臉面對她,神色沉重又困惑道:“夏夏,你怎么敢那樣對陛下?陛下如果惱怒了,我們全家上下都活不了。”
云夏摸了摸后腦勺。
她大概解釋了下,隨后,就說出自己這次回家的重要目的:
“爹,你把你在朝中熟悉的人脈,整理一下給我名單。”
“嗯?”云父一愣,不明白她一個后妃要這個做什么,“怎么了?”
“給我一份就好了。”云夏沒有把目的說出來。
把云父嚇出心臟病就不好了。
云父雖然疑惑,但是女兒要求了,他便鋪開紙墨寫了份名單。
云父官位不高,但多年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在朝中的人脈頗廣。
云夏收好了這份名單。
趁著自己出宮的七天空閑,每個官員都去拜訪了一遍。
君然并不知道她出門做什么,云夏也沒讓他跟著,以免把那些官員都給嚇一跳。
每次,他都百無聊賴在云府等著。
云父云母戰戰兢兢,每次在自己家看到陛下,心里都是一個哆嗦,下意識想跪地行禮,但是陛下偏偏又不讓,讓他們在他面前放松些。
怎么可能放松?陛下難道忘了,他一個月前還屠了一家滿門,刑罰場上堪稱哀嚎遍野,血流成河,陛下卻淡定,看著劊子手手起刀落,不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反而勾著殷紅唇瓣饒有興致,完全就是活閻王…
好在,陛下在云府期間,似乎沒有頭痛過,也沒有對云家表現出不滿意。偶爾在云夏出去的時候,他會一個人在庭院閑逛,眸色平淡,清冷神情嚇得云家人大氣都不敢出。
但只要云夏回來,帝王眉間的冷厲戾氣就會散了,雖然暴君的傳聞依舊讓人恐懼,但至少他神色緩和一些,讓云家眾人松一口氣。
云夏剛剛從前門進去,前門的下人們就如獲大赦,連忙迎她進門,并且向里面通傳:“小姐回來了!”
她在云府,云家人習慣稱她小姐,皇上對此也沒什么表現異議,就隨他們這樣叫了。
云夏挑挑眉,踏進云府之中。
下人們低著頭如履薄冰,而身穿龍袍的少年正在陽光下,冷著臉等在門后不遠處。陽光強烈,有人小心翼翼地詢問,要不要去房間里等著,卻被天子視線嚇得連忙退后。
她問,“陛下在這里做什么?”
少年抬眸,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在陽光下映出清澈的光,他身上的龍袍在光線中更加赤金,蹙著眉梢走過來,白皙手指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進懷里,傾身抱緊了:“你出去這么久,做什么去了?為什么不讓朕跟?”
云夏拍拍他的肩,把少年白皙的臉捧起來,望著那張精致臉頰,看出他神色間有幾分煩躁意味,清澈眼珠冷冷盯著她,云夏想了想,忽然踮腳,在少年薄唇上啾了口。
君然微微一怔,冷厲的神情放軟,垂下濃密睫毛,不作聲。
她…每次都來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