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翁眼睛瞇起,看向城頭。
戰場之上,依舊是一片廝殺。
同一時間,戰場上空負責鎮壓氣運的三教圣人時時刻刻盯著月老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而在月老翁的身邊,小女孩栞眼眸正一眨一眨地看著身邊的這個老爺爺。
就算是經歷了這么多年,栞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當時那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不要隨處走動,我去去就回。”
月老翁摸了摸栞的腦袋。
栞一雙卡姿蘭大眼睛一眨一眨,點了點頭,一雙小手緊緊抱著身邊的大狗子。
大狗子伸出舌頭舔了舔栞的小臉,然后對老人“汪”了一聲,仿佛在說:“你走就走,我和這個小luo丶li摸魚就好。”
月老翁笑著舉起拐杖,在大狗子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當老人放下拐杖時,老人已經是消失在原地。
同一時間,戰場上空的三教圣人心神一凝。
道教圣人拂動著那已經是沒有幾根毛的拂塵,一條條道韻長河往空中卷去!
佛教圣人誦念佛經,一道道金色的經文枷鎖從天空中落下,試圖要將月老翁困住緊鎖。
儒家圣人一袖清風,一條墨色長龍往空中撲去,擋在了月老翁的面前。
而在空中,老人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手中拐杖輕輕一揮,擊中那墨色長龍的腦袋,巨龍擊散,化為一場墨雨傾瀉而下。
老人再往前一步,由經文匯聚而成的鎖鏈開始叮鈴作響,像是被不停地拉扯,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直接破開 一步邁出,月老翁像是沒有看到金色鎖鏈一般,自然地往前走,當月老翁即將要碰到那一條金色鎖鏈之時,鎖鏈猛然斷開,金色的光芒飄散而下。
道教圣人試圖用道韻長河將他淹溺,可是老人踏入那一條長河,河水不過是莫過老者的腳踝,等到老者從道韻長河中走出,月老翁連褲腳都沒有濕。
“怎么,那個老頭子還沒有來嗎?再不來,這萬里城,今天我就要收下了。”
月老翁輕笑一聲,天空之中雷聲大作,烏云開始彌漫,這一片蒼穹似在顫抖!
兩座天下之人心頭皆是一驚!一種的無名的威壓直接壓在他們的心頭,明明這一威壓并沒有針對他們,可是他們已經呼吸急促,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江臨抬頭看去,眼睛瞇起,這一刻,江臨發現自己竟然生出一種“趕緊逃”的危機感。
風云開始往老者的身邊匯聚,當老人再往前一步時,整座萬里城竟然下降了一分!
驟然間,狂風拂過,烏云撥開,蒼穹之上,那一道金色的天門已然浮現!
“咔呲......”
天門大開,縷縷的道韻飄落而下,似有仙人聲歌,像有祥瑞盤旋。
老人還沒有出手,只是隱隱有了起手的念頭,大道天地便是與之共鳴。
這就是煉神境,世間唯二的煉神境之一!皆是從上古時期存活下來的老人!
“月前輩!讓晚輩來看看,傳說中的煉神境,究竟是何種樣子!”
鎮守長城的一飛升境老者邁步而上!身后槍意如神,似那一點寒芒便要破開虛空。
老者名為秦厄,浩然天下老牌的飛升境強者,天下第一槍宗紅纓宗的開宗鼻祖。
“原來是秦厄啊。”
看著秦厄,月老翁笑著摸了摸胡子。
“聽說你在三千年前將宗主之位讓出后,就游歷天下,怎么樣?這三千年了,可有所獲?”
“晚輩愚鈍,三千年來,只領悟一槍,若是不嫌棄,還請月前輩請教。”
就算是對方是敵人,浩然天下最大的敵人,秦厄也都持以晚輩禮。
雖然雙方的立場不同,但是,在秦厄來看,這位從上古時期便開始與神靈對戰的老者,是值得天下所有人敬重的。
“嗯,來,讓我看看吧。”月老翁點了點頭。
“此招名為——洞天!”
秦厄語落,一柄銀色的長槍出現在他的手中。
銀槍為仙兵,陪伴了秦厄已經是數千年之久。
只見銀槍之上,紋理逐漸遍布,如干涸的大地出現裂痕,隨即金黃色靈力流淌其上。
整個槍身金色與銀色互相交融,槍尖的那一點出現黑色,這一點黑色并不是來自于這一柄銀槍,而是長槍的槍尖已然是點破了虛空。
秦厄手心握住槍身,銀槍已然興奮地顫鳴。
一道落雷破開長空,直接打在秦厄槍身!
“轟轟轟!”
一道又一道的落雷涌下!甚至空中一條雷霆長河朝著秦厄傾瀉!
這是雷劫。
因為一個招式威脅到了天地,天地大道自然而然降下的雷劫!
“你干嘛彈我!”
“江臨,這個女人又是誰!”
“小母龍!什么女人!沒看到本姑娘是二八年華的少女嗎!”
“江臨,給我解釋清楚!否則你別想出南海!”
“你說不出就不出我跟江臨什么關系關你什么事情?!”
“你和她什么關系?!”沬枼轉過頭冷冷看向溶烙,仿佛下一刻,溶烙就是一個死人了。
“呵呵呵......”溶烙掩嘴輕笑,柔軟的身姿靠在江臨的身上,藕臂環抱著江臨的脖子,“吶,江臨,告訴她,我們是什么關系,還是說,江臨你把我吃了就不認了?”
“吃了?!”
沬枼心中咯噔一下,看向江臨。
“那個.....沬枼,其實.....”
江臨此時已經是心亂如麻。
如果不是現在走不了,江臨都想找一個洞鉆進去了。
為什么自己來一個南海之淵都能夠遇到修羅場呢?
這不科學啊......
而且溶烙怎么來南海之淵了?她不該是在浩然天下嗎?
而看到江臨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江臨不用解釋,沬枼也已經是知道了事實!
“江臨!回去之后!我們再好好算賬!”沬枼胸口劇烈起伏著。
“哦?算賬?算什么帳?”占據了主動的溶烙輕聲一笑,“小母龍,反倒是我要問了,你和我的江臨是什么關系還是說,你對我的男人有意思?”
“呵,你的男人?”沬枼上前,一把拉過江臨,“這是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憑什么?他有答應嗎”溶烙也是拉了一把江臨的胳膊。
“你想打架?”
“小母龍,你以為你區區仙人境,打得過我?”
江臨身前,分別抓著江臨兩只胳膊的少女對峙在一起。
她們一人拉著江臨的一只胳膊,仿佛要把江臨給平分了一般…
甚至江臨可以看到她們眼中閃爍著的火花。
當溶烙闡明身份的那一刻,氣氛再次凝固了起來。
沬枼對溶烙的敵意已經是節節攀升,虛起的眼眸看向溶烙,盡是警惕。
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雙方無論有多大的恩怨,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神靈!
如果說妖族和人族是恩怨,是地盤之爭。
那么神族和萬族就是你死我活,一方不滅亡,戰斗就永不止!
因為雙方都知道,兩座天下最后無論誰輸誰贏,哪一方都會有立足之力。
無非是立足之地的大小,亦或者是對于對方天下規矩的不舒服而已。
可是神靈對于他們來說,就涉及種族的滅亡和奴隸了!
他們絕對不愿意在回到從前,從前那性命不如草芥的上古時期。
所以,上古之戰后,無論龍族在龍鳴洲有多么的不講理,有多么的蠻橫霸道,但是龍族內部也有一條鐵律,那就是若是神靈再現,用盡一切代價鎮壓!
沬枼當時還小,不明白這一條祖訓的意義,因為在沬枼看來,神靈已經是消亡,不會再出來了。
可是直到萬年后的復蘇,直到沬枼到達上五境,她的心中就隱隱有一種感覺,感覺天下的大劫可能會來臨。
但是對于這種大劫,就連月老翁也是模棱兩可,因為兩座天下的交戰,也算是天下大劫。
而且,這種預感也不是百分之一百。
這只不過是存在一種可能性而已。
或許神靈復蘇的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但是這萬分之一便可以造成一種“大劫來臨”的預感。
因此,這也是月老翁感覺到神靈可能復蘇,但是也沒有多么積極去尋找神靈,遏制他們復蘇的原因。
因為找不找得到另說,自己也沒有必要為了這萬分之一就去浪費剩余的時間。
這就像是拿著所有的家當去買彩票,希望中一個頭彩一樣,沒有任何的必要。
可是現在,這個溶烙說,她是神!
而神!
就是敵人!
神來到南海之淵,還能有什么目的!那就只有喚醒神王!
如果不是江臨和她認識,而且看起來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那么,此時的沬枼怕不是已經和溶烙對拼了起來。
“等等......”
感覺沬枼好像又要和溶烙姐打起來,江臨趕緊拉住沬枼的手。
“這人怎么像一個小女孩,她真的是神靈嗎?”
沬枼看著溶烙。
她覺得這個神靈很不對勁,跟自己印象中的神靈完全不一樣,就像是一個鄰家姑娘。
而看著她對江臨的笑顏,沬葉的心里更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她不知道溶烙和江臨這個渣男在上古時期究竟是有什么過往。
但是,僅僅是從剛才他們的言語舉止來看,他們之間的關系,絕對是不可分割的!
“怎么,難道自己這是在羨慕嗎?”
沬枼收回視線,心中苦笑一聲。
看向江臨,沬枼知道,當萬年前,江臨一劍將自己父王的頭顱砍落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是沒有資格羨慕了。
自己和這個男人的關系已經是變了。
姜魚泥曾問自己究竟是沬枼還是念念。
自己沒有回答。
相反,自己把這個問題轉問江臨“你希望我是沬枼,還是念念”。
這何嘗不是希望他能夠給自己答案。
但是,自己清楚,自己當不了他的念念,也當不了他的沬枼!
龍族只剩下自己,自己承載著整個龍族,他的那把冰雪長劍上,有自己父親的血。
“走吧走吧,江臨你和這個地方有共鳴,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把神王給找出來。”
就當沬枼陷入自己思緒時,溶烙像的做起了向導一般,往前大步走去。
畢竟自己和小龍女還有江臨,無論是在什么時候都可以聊,可是這南海之淵,不見得是什么好地方。
“沬枼姑娘,我走你后面。”
未等沬枼拒絕,江臨主動繞到沬枼的身后。
逆鱗在后。
龍族不會把自己的后背交給任何一個人,且對自己的身后尤為敏銳。
誰要是敢偷偷摸摸地出現在龍族的身后,基本上就是轉頭一口龍息!
但是,當江臨站在沬枼身后之時,沬枼不僅是沒有絲毫的反感,甚至心中更加的踏實,好像自己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給他,也只會交給他。
沬枼知道,江臨之所以在自己的身后,是為了幫自己抵擋來自身后的不測。
前面有溶烙這個不像是神靈的神靈,后面有江臨。
而在中間的自己宛若一名嬌柔的公主,被他們給保護著,生怕自己磕著碰著。
她有些生氣!
自己竟然被這個渣男的紅顏給保護!
這個渣男竟然如此的保護自己,難道我沬枼是那么的嬌弱嗎?
可是,在沬枼的心里,卻又不想離開自己的位置,因為被他守護在身后的感覺,真的很好......
至于前方帶路的溶烙,則是撅起了小嘴。
老娘在前方帶路,你隊尾斷后,這頭小母龍嚴嚴實實地被你護在中間,你就這么寵她的嗎?!
沒良心的!上古的時候是誰帶你到處玩的,又是誰帶你摸魚偷懶的,就算是這一世,又是誰吃了自己的!氣死老娘了!
可是溶烙還不能因為這件事和江臨生氣,要不然這只小母龍知道自己因為她而吃醋,那她身后的尾巴不是要翹上天了!
于是乎,溶烙的腳步都有些許的加重,小嘴撅得更高了,小拳頭更是捏在裙擺的兩側,沬枼從后面看去,看著溶烙的身段。
不知為何,沬葉想起了當時江臨給自己畫的那一只名為湯姆的藍色貓咪。
難道這就是神靈的走路姿勢嗎?
好奇怪。
至于江臨,江臨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前兩名少女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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