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那就這么說定了
紅琴，也就是當初江臨在梧桐書院甄閑的住所處見到的那一名紅衣女魂。
江臨依舊是跟在著甄閑的身邊，看著甄閑的夢境。
在遇到這個小女孩之后，甄閑便把這個小女孩拐......不對，是收養回家了。
蘇紅琴。
這是這個七歲小女孩的名字。
甄閑飛劍傳書到書院，表示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回去，事后會自己回書院領責。
在北鳴國皇都住下來之后，甄閑與這個小女孩朝夕相處。
甄閑教導她讀書寫字，教導她為人處世。
每天晚上當紅琴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甄閑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配著她。
讓甄閑驚奇的是，在一次探查這個小女孩有沒有什么傷病隱疾的時候，就算不是望氣師的甄閑也察覺到了紅琴體內靈力的流動。
也就是說紅琴可以修行......
可是甄閑卻不敢亂教，只是傳授給了小女孩基本的修行心法。
畢竟儒家修行法還沒有一個女子開創先例。
而這個小女孩對于甄閑也是由一開始的防備到后來的熟悉，再到信任與依賴。
半年之后，這個小女孩已經把甄閑當作自己的親人了。
對于小女孩來說，只要這個大哥哥去哪里，那自己就去哪里。
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
又過兩年，已經是近十歲的女孩身子開始長開，白皙的下巴也是冒出了小尖。
小女孩越來越好看，美人胚子已經是成型，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長大后這個小女孩將會是一個大美人。
可是，每當小女孩越長越大，對于甄閑來說，似乎更像是一分地折磨。
在甄閑的眼中，紅琴越來越是像她的母親了。
再過了四年，近十四歲的女孩已經是如同柳樹抽條一般，成為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這時的紅琴已經是和她的母親有七分相似。
每一次看到紅琴之時，甄閑都會一陣恍惚。
不過甄閑也知道，她并不是紅裳......
于是乎，甄閑開始刻意避開紅琴，而且紅琴已經是不小了，自己也該離開了。
是時候問問她是想要修行還是想相夫教子，安穩地度過一生了。
如果她選擇前者，甄閑會去幫她找一個名門正派，修行她所喜歡的術法。
如果她選擇后者，她本就是將軍之女，只要自己打一聲招呼，她完全可以當上郡主，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找一個喜歡的人。
而就在甄閑想要和紅琴好好聊聊的時候。
這一天，少女買完菜回來，在她的身后跟著一名元嬰境的女子劍修。
這一名女子劍修來自于劍宗，就是萬劍洲的劍宗，是劍宗的一個長老來到了北鳴國尋找苗子。
而在紅琴去買菜的時候剛好遇到，便有了收徒的心思。
畢竟遇到便是道緣，何況對方又有劍道天賦，有何理由不收？
晚上，吃完晚飯后，甄閑叫過了紅琴。
“先生要離開了嗎？”
已經是曼妙少女的紅琴并攏著雙腿坐在甄閑的面前，她手指緊緊捏著裙擺，低著小腦袋，穿著和她母親一樣鮮紅色的長裙。
“嗯，紅琴我跟你說過的，我是一個修行中人，遲早會離開的，現在你也長大了，也差不多......”
“先生為何要避開我！”
“嗯？”
抬起頭，紅琴貝齒緊咬著紅唇看向甄閑：“紅琴感覺得到的，只從紅琴十二歲開始，盡管先生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先生每次都故意與紅琴保持距離，是紅琴做錯了什么嗎？”
“不，你沒有做錯什么，是我的問題......”甄閑搖了搖頭。
“不！就是紅琴......”緊緊攥著裙邊，少女眼淚滴答落下，“是紅琴長得越來越像紅琴的娘親嗎？”
聽著少女的聲音，甄閑心臟驟然一縮，低下了眼睛，他嘴巴微張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終卻也只能合上。
“果然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的？”
“紅琴小時候記憶力就很好，小時候娘的貼身侍女會給紅琴講娘在書院的事情，其中......有提到先生......”
“這樣啊......”甄閑溫雅一笑，不過卻不再多語，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先生，我真的很像我娘嗎？”紅琴依舊是勇敢地問道。
看著少女的眼睛，甄閑點了點頭：“是的，很像......”
“那紅琴愿意代替娘親陪在先生的身邊！”
仿佛用盡所有力氣，少女緊緊握著雙手說出了這句話。
直視著少女的眼睛，甄閑現在怎么能夠不明白少女話中的含義。
可是最終，甄閑搖了搖頭：“紅琴，你終究是你，你不是紅裳，你不是什么替代品。”
“可是紅琴愿意！”少女已經站起身了身，“只要先生愿意，只要紅琴能夠陪在先生的身邊，紅琴愿意成為任何人！”
“紅琴！”
“先生！”
“夠了！”
至始至終，在少女面前從未動怒過的甄閑大聲吼道。
在一旁看著這幅場景，心中已經是驚得無以復加，一時間腦袋都有些空白的江臨都一不小心被嚇到。
這家伙吼辣么大聲干嘛啦！
“紅琴，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甄閑心中也是有些后悔。
“先生，你兇我......”
在甄閑的面前，少女的眼眶已經是被淚水打濕，她緊緊攥著拳頭，抽著小鼻子那委屈的模樣讓江臨恨不得把甄閑這個直男按在地上摩擦給這個少女解氣。
不過話說，這臺詞是不是有些破壞氛圍？
“我......不是.......”甄閑站起身。
“不管！先生就是兇我......”
“紅琴......”
甄閑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肩膀，可是最終甄閑還是放了下來，而這些細節，早已是被少女看在眼里。
這次眼淚是真的奪誆而出，少女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紅琴決定和劍宗的那一名長老離開去劍宗修行了。
“紅琴一定會去找先生的！一定！”
這是少女臨走時說的最后一句話。
少女走后，甄閑在院子中站了很久很久，江臨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反正江臨覺得甄閑這家伙挺讓人無奈的。
少女走后不久，甄閑也是關閉了私塾離開了北鳴國回到梧桐書院。
回到書院，甄閑向夫子請罪了，其中有在北鳴國殺凡人兵卒之罪、滯留凡塵之罪以及意氣之時屠盡那些燒殺將軍府的修士之罪。
看著自己最得意的門生，夫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你要承認的罪過是這些嗎？”
甄閑想了想，拱手道：“若學生有忽略罪罰，還請夫子責罰。”
“罷了。”夫子只是搖了搖頭，“去閉關思過百年吧。”
“是。”
甄閑便到思過峰面壁思過，其實對于自己的責罰，甄閑是意外的，他以為自己的賢人頭銜肯定是要被剝奪的，懲罰會更加嚴重。
可是沒想到只是思過百年。
這讓甄閑一時沒有相通。
在這一百年中，甄閑在思過峰的草屋中看著書，也修行著，除了不能離開思過峰一步之外，甄閑沒有什么拘束，甚至有一種閉世隱居的生活。
而且思過峰時不時地還會有書院的學生進來思過，一起下棋看書討論學問，日子竟然還有點瀟灑。
不過來思過峰思過的大多都是犯了小錯誤的，最多五年就離開了。
于是甄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獄友”......然后還結下了深刻的友誼......很多人走的時候還對甄閑念念不舍。
這是江臨沒有想到的......
不知不覺，已是百年，竟然在這期間邁入金丹境的甄閑離開思過峰，不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穿紅衣的女子。
她眉心輕點著殷紅色的雨珠花鈿，一襲黑色長發由一根鹿神發簪輕輕挽起，再順肩而下莫及腰部。
已經是百年，當年柳樹抽條的少女早已經完全長開，細細的柳葉眉下長而翹的睫毛如小刷子般，淺青色的眼眸似繁星般閃爍。
小巧的鼻梁，粉嫩的嘴唇微微勾起，腰間紅白絲帶纏繞幾圈打成干脆利落的劍結，可是紅色裙底襯的少女愈加清純美麗。
也愈發像她的母親了。
頗有天賦的她已經成為了劍宗三十六峰其中一座山峰的嫡傳弟子，百年之間，她已經是金丹境后期的劍修。
若是將少女的練劍換做為讀書，那么少女的資質可不比甄閑差。
“甄閑，既然你已經思過百年，那就別閑著了，這一次輪到我們梧桐書院派遣賢人前往蓬萊洲萬里城了，剛好你和這位劍宗紅琴姑娘要去試煉，你們一起去吧，同是梧桐州人，一路上互相照應。”
梧桐書院院長的法音從遠處傳來，是囑咐也是命令，不容許甄閑拒絕。
“是，學生知道了。”
盡管甄閑心中輕輕一嘆，但還是對著那法音傳來的方向作揖一禮。
直起身抬起頭，甄閑看到便是少女紅艷而又清麗的干凈笑容。
“小女子不才，還請先生多多關照。”
甄閑笑了一笑，雖是笑容，但卻也是無奈：“姑娘不要嫌棄我這迂腐書生便好。”
離開梧桐州二人一齊往蓬萊洲出發，一路上，盡管已經是金丹境后期的劍修，可是在甄閑的面前，依舊像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不過也有些許不同的是，現在這位好看脫俗的女子劍修，要比百年前積極主動的多了。
因為她再也沒有顧慮了。
如果說當時自己的娘親“仙凡兩隔”，一個是凡塵王侯之女，一個是山上儒家修士，最后礙于規矩無法走在一起的話。
那么現在，自己同樣是山上人，站在了與先生同一個地方，已經不再有任何阻礙了，自己為何還要憂慮？
于是乎一路上紅琴對甄閑不停地攻略，而甄閑則是將自己的鋼鐵直男發揮到極致。
江臨除了被不停地往嘴里塞著狗糧外，江臨還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真的是當時背著自己去千夢樓，叫了幾只貓妖的甄閑嗎？
到了蓬萊洲萬里城，紅琴除了每天攻略甄閑外，也開始下城殺妖，而甄閑則是與萬里城城頭上空的那一位儒家圣人學習如何坐鎮戰場，為浩然天下的修士們加BUFF。
俯瞰戰場，甄閑的目光總是會被那一道紅色的倩影所吸引。
而那一道紅色的倩影也會在戰場偷閑之時抬起頭看著云端，對著他明媚一笑。
“你喜歡著她”
被連續喂了一年狗糧的萬里城的儒家圣人在一天終于是忍不住了。
這一年以來他們明明若即若離，郎情妻意，而且這個那個劍修女孩還極為的主動，可是這個后輩就像一根木頭一樣！想靠近又不敢，一直保持著距離。
面對前輩的問題，甄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云端之下的她。
“唉！真是得急死個人......”
萬里城的儒家圣人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么。
這要是換做自己，有這么漂亮的妹子喜歡自己！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
而在紅琴的不懈進攻之下，二人的關系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后也停止了前進，仿佛二人永遠都只有這么那么一條溝壑。
終于，當甄閑距離萬里城的學習只剩下最后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要回梧桐州復命時，在一場人妖大戰的前一晚，紅琴將甄閑喊了出來。
“若是明日紅琴殺妖一萬，并入元嬰境，先生便與我在一起如何！”
“我......”
“那就這么說定了！”
這次紅琴沒有給甄閑把話說完的機會，私自定下約定后就跑開了，賊刺激。
而甄閑卻也沒有追上去，不知是因為默認她的約定，還是思緒太亂。
第二日，妖族日常攻城，由于是妖族天下日常的月中總結攻城，不會有什么大妖，所以儒家圣人放心地讓甄閑坐鎮，剛好給他歷練機會。
而在城下，那一抹紅色的倩影每一次揮舞著手中紅劍，都綻放著妖艷的血花。
五千......六千......
七千.......八千......
就當少女要斬殺一萬，甚至境界已經隱隱有突破跡象時，妖族日常撤軍。
此時云端之上，知道到此為止的甄閑也是低下了頭。
不過沒想到的是，就當萬里城也要收兵返城之時，那一抹紅色的倩影直接刺入了妖族后撤的大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