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得人心
不過，饒是這個情形之下，很多女子都掛著笑容，身子僵硬著擺出歡迎光臨的模樣，一副想哭都不敢哭出聲的模樣…
這樣的一幕，徹底讓圍觀的人群都驚呆了。
羅天一個箭步來到首先哭出聲的女子面前，低聲問道。
“你為什么會成為女姬？”
那女子在羅天的審問下痛苦的搖了搖頭，笑臉徹底繃不住了，尊重，對她們來說是多么奢侈的東西，不光是她，其他女子也都已經忘了，被人尊重到底是什么味道！
“沒關系，說出來，你會怕嗎？”
羅天循循善誘道。
那女子臉一崩，張開道。
“父親欠了賭債，快要被打死了，我若不掙錢，難道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打死，弟弟妹妹沒有依靠嗎？”
羅天沒有評論，用手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道。
“把手放下，不用繃著，擦擦臉，你是最棒的！”
接著，羅天又走到下一個女子面前道。
“你為什么會做這個行當？”
那女子面露死灰，低聲道。
“我曾嫁給李郎，誕下一子，奈何李郎負我，一去不歸，孩子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若改嫁，不會有人接受他，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依靠，我…不后悔！”
女子一邊說，一邊笑了出來。
只是，這抹笑容卻是如此刺眼，就像冬日下雪地里盛放的玫瑰花，誰都不知道，這美能持續多久，也許，下一秒就會枯萎…
羅天點點頭道。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你沒錯！”
“謝謝公子！”
那女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道歉道。
羅天微微搖頭，又走到另外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子面前道。
“你為何做女姬？”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后，在羅天鼓勵的眼神中，遲疑了許久后道。
“因為…我想過得更好…”
這個回答惹來圍觀人群一陣噓聲，大家愛看悲劇，特別是別人的悲劇，卻無法承受事實。
就以這個女子為代表，很多女子都認為這是來錢快的行當，便入了這行，說起來也是一種好逸惡勞的本性。
然而，羅天卻眼前一亮，沒有理會圍觀人群的騷動，低聲問道。
“那你為何哭泣？”
女子悲傷的看著羅天道。
“我想的太美好了，現在后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想，等我賺上一筆錢后，回到家鄉，開一個豆腐店，找一個老實人，好好過一輩子！”
這一次，不需要羅天說什么，圍觀的一個男子忽然面紅耳赤的跳起來，大罵道。
“我呸，你這么臟，就想找一個老實人嫁了，自私自利的賤貨！”
這一論調，頓時引發無數人的共鳴，大多都是男性，紛紛指著女子破口大罵，難聽的話一波接一波的襲來。
那女子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引發這么大的震動，嚇得瑟縮著脖子，捂住雙耳，眼淚嘩啦啦的從眼中冒出來…
其他女子也都是面色復雜的看著同伴，玲瓏和冷若已經自發的去安慰那些姐妹，然而，面對這個女子，卻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看上去年紀并不大，為了來錢快的選擇，入了這行，仿佛就想是在嘲諷這些身世悲慘的女人一樣…
羅天靜靜的環視了四周一圈后，低聲道。
“都靜一靜！”
羅天說話，圍觀人群才沒有繼續謾罵，都翹首以盼，等著羅天親自教訓這個女子。
羅天見場面安靜下來，低聲道。
“你知道錯了嗎？”
那女子害怕的望著羅天，語氣之中充滿了悲哀。
“可是，都來不及了…”
“不，無論什么時候都來得及！”
羅天斬釘截鐵的說道，隨后，羅天輕輕一躍，跳到了木板旁的欄桿上，凝視著圍觀人群道。
“你們為什么要罵她？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覺得，她掙錢掙得快，掙了一筆錢后，還找個老實人接盤，已經被人玩過了，卻讓其他人接手，很臟，是么？”
羅天問過之后，眾人一陣沉默，之前跳起來的男子見無人說話，腦子一熱站出來道。
“難道不對嗎？”
羅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
“對，我沒說不對，但是，你們有資格職責她嗎？特別是你。”
男子聽后急赤白臉道。
“我為什么不能罵她，本來就是一個賤人！我憑自己的力氣掙錢，比她干凈一萬倍！”
羅天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后道。
“干凈？你是干什么的？”
男子遲疑了一會兒后，大聲回應道。
“我在碼頭搬貨！搬一天都沒這個賤人張開腿一次掙錢多，我憑什么不能罵她？”
羅天微微點頭道。
“這么說，你是對她做下賤工作掙錢不滿嘍？偏偏這個下賤的工作，你想做也做不了。”
男子哼了一聲后道。
“就算能做，我也絕對不做，我有手有腳，怎么掙錢不行？”
羅天低聲道。
“你既然看不上她，我也能看不上你，不是嗎？”
男子頓時怒了，大吼大叫道。
“你憑什么看不上我！”
羅天冷冷道。
“因為我是公子，你是下人！在我眼里，你的搬運工作就是下賤的工作，你既然能瞧不起比你下賤的工作，我瞧不起你，不是很正常嗎？”
男子瞬間傻了，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反駁，只是，一雙眼睛充滿了怒火。
羅天不由感慨道。
“底層人會去傷害底層人，你覺得你很能？我知道你很憤怒，抱歉，我看不起的是你的狹隘，至于你自力更生，憑自己的力氣吃飯，本公子很尊重你。不過，你也只能忍受我對你的看輕，對你自尊的傷害，畢竟，在我眼里，你這個下賤人，下賤的工作，我何必放在心上？”
男子聽后緩緩低下頭，沉默不語。
羅天這時才高聲道。
“各位，這個姑娘確實做錯了，但是，錯的只有她嗎？如果她有一個能讓她生活過的更好的工作，她何必選擇成為女姬？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指責，誰能站出來說能給她更好的生活，有尊敬，有希望的活著！”
一番話畢，鴉雀無聲，眾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羅天旋即緩緩說道。
“她做錯了事不假，但是，這個錯，她難道不在承受嗎？面對粗暴，面對沒有尊嚴，面對羞恥，她和她們，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她們已經麻木了。現在，她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存夠錢，存一大筆足以應對往后余生的錢，回到家鄉，找一個老實人好好過日子！”
“你們在指責她想找老實人，我覺得很不理解，難道她不是人，難道她就該去找不靠譜的男人？況且，見過這么多人，經歷過這么多事之后，老實人在她看來，就是最大的依靠。她不期盼老實人能養活她，所以，她自己掙錢，掙著你們覺得骯臟的錢。然而，一個美好的愿望，一個老實人，靠譜的男人，卻不該有？”
問完之后，羅天冷笑一聲道。
“況且，論到危害性，一個女姬的工作不過是害了自己，她后悔，反復強調來不及了。但是，一個官員，一個有權勢的公子，一個才子，你們不管他什么品行，跑過去送禮物，抱大腿。說實話，你們在我心里的惡心程度，絲毫不亞于她在你們心目中的形象！”
羅天說完之后，看都不看人群，跳下欄桿，望著那年輕女子的臉道。
“知錯就要改錯，你可以做到的！”
女子身子一抖，眼中蓄滿了眼淚。
某一個瞬間，女子覺得羅天是神，是自己最大的安慰，在無人理解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絲絲的認同和認可！
“公子，我想好了！”
女子堅強的沒讓自己流淚，輕聲道。
“我要從良！明天，我就收拾東西，回家鄉！”
聲音輕柔且堅定。
羅天欣慰的點點頭道。
“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夠堅強。”
女子羞澀一笑道。
“那…公子，我還有可能找到良人嗎？”
羅天也微笑道。
“有希望，不過會很難。沒關系，我會祝福你！”
女子瞬間跪倒在地，用自己實際行動感謝羅天，磕頭道。
“公子，你真是大善人！奴家也會日日夜夜替公子祈禱！”
羅天不知道的是，從這件事之后，往后百年，青樓之中都供奉著一個帥氣的男子雕塑，雕塑上都刻著倪公子三個大字，就這樣，羅天成為所謂的青樓大仙…
女子的動作也帶動了其他更多女子，一時間，迎賓女郎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齊聲高呼。
“公子大善人！”
羅天見了這個場面也不由顯得無奈，摸了摸鼻頭，從下界到仙界，羅天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會被人喚作大善人！
“快起來吧！本公子不喜歡跪來跪去的。”
羅天沉聲道。
玲瓏和冷若反應過來，很快就去將女子一一扶了起來。
羅天環顧周圍一圈后道。
“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在我眼里，你們是人，你們也要記住，你們是人。至于別人的看法，別人的目光，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何必在意這么多？只要你開心，你一輩子做女姬也沒人攔著！這就是我的觀點…”
“當然，你們當中有很多身不由己，很多情形所迫，不得不做這個行當，我能給你們的唯一一個安慰就是不要對生活失去希望。人的強大不在于能夠承受多少苦難，而是明白生活的真相，依然心懷希望，有勇氣的活著！”
說完之后，羅天向玲瓏和冷若伸出手，含笑看著兩女道。
“好了，我們該去比賽了”
玲瓏和冷若對視一眼，這一次，她們沒有再覺得難堪，而是充滿了驕傲和光榮，撲到羅天面前，撲進羅天的懷里，拋開了所謂的羞澀，兩人同時踮起腳尖，一左一右，在羅天的臉上印上一個紅唇。
羅天哈哈大笑，抱著倆女的腰肢，瀟灑的向船身之上行去。
直到一陣轟鳴的掌聲響起，羅天帶著玲瓏和冷若已經走到了最高處，回頭一看，迎賓女郎不知何時靜靜的跪在地上，像是虔誠的教徒迎奉自己的神一般真摯，而掌聲卻是從圍觀的人群之中發出來的。
讓羅天感到意外的是，這里面，大多數都是女子在鼓掌，她們的臉都紅撲撲的，或許，女子本就細心和敏感的心，讓她們感觸更多…
羅天微微一笑，拉著玲瓏和冷若的手，瀟灑的回頭離開。
一轉身，羅天低聲道。
“怎么樣？本公子帥不帥？”
玲瓏和冷若一愣，旋即掩嘴笑道。
“公子最帥了！”
羅天嘿嘿一笑，抬眼看去，正好看見云老一路小跑過來。
船身外有一塊巨大的平臺，像擂臺一樣，坐落在船身中央，羅天走上來，無數坐在平臺下的才子和青樓女子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眼神之中，各有特色。
青樓女子都幾乎是清一色的善意，而這些花錢來享受服務的看客，大多眼神充滿了不解，當然，在高臺之上安坐的包括葉空靈等才子士人，個個都不滿的瞪著羅天。
粗略的看了一眼，這平臺之上，滿座的人群有好幾百人，這些人都是衣冠楚楚，很明顯是都是本地的望族。
羅天沒有在意這些目光，迎著云老走了過去，還不等說話，云老苦笑喘氣道。
“倪公子，你可算來了！”
羅天看了看周圍，點點頭道。
“喲，諸位都在等我吶？那多不好意思，你們先比唄。”
眾人紛紛飛來白眼，云老擦了擦額頭的汗，羅天在紅毯上的表現，眾人都看在眼里，此刻，云老只覺得羅天像是天然會惹事的存在。
“倪公子，沒有這個規矩啊…”
羅天點頭道。
“行吧，那咱們這就開始。”
云老點點頭，正要望前帶路，見羅天還牽著玲瓏和冷若，一副要把她們倆也帶上臺的模樣，不覺停下腳步道。
“倪公子，你看，這臺上只有參賽的人，沒有其他人…二位小姐…”
羅天抬眼看了看，眼睛一閃。
玲瓏很識趣的松開了羅天的手道。
“公子，我和冷若在這里等你就行了！”
冷若也接話道。
“公子加油喲”
羅天搖頭道。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