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昊天宗上一片云海,‘昊天閣’高高聳立,恢宏壯觀,漂浮在云海之上。
乃是昊天奇景之首。
此時。
云海下的廣場上,有許多身著白色日月同光袍的內門弟子已經站立等候在此。
昂首挺立、個個纖塵不染。
后背映著七星,腰間掛著長劍,身上流光環繞。
今日能來到此的,只可能是有資格知曉事情的內門弟子。
外門弟子,全部留在學堂上課。
無一人前來。
包括莊源。
越過廣場九級臺階,跨過門檻,巨大閣樓仙氳之氣迎面而來。
巨大的大殿之上,此時同樣站著許多人。
主位之人,昊天端坐。
目光所及,皆有祥光籠罩。
眾弟子俯首。
至于其他長老、比如紫袍、殺龍口、或坐或站,都在主位兩旁。
除了弟子未抬頭觀望,其余長老、長者等一雙雙審視的目光,皆在透過殿前水幕凝視渠良的身影。
水幕中,渠良正在與八公主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很容易就能看出,渠良對八公主有一絲絲的距離感。
似有些隱隱抗拒。
昊天目光掃視一圈,話音不大,卻傳遍整座昊天閣:“今日,我昊天,以正道之首的名義,有話要對你們說,爾等聽仔細了。”
眾弟子面無表情地互相對望了一眼,而后立即回答:“是!”
昊天望向他身旁坐著的兩個人。
左側,青云宗玄祖正笑盈盈地從水幕中觀望著八公主。
右側同樣是一女子,穿著打扮充滿異域風格。
露腿露胸露背露腰,紫色光輝衣擺,極具誘惑。
他視若無睹,直接介紹著。
“左側這位,青云宗上古圣人玄祖之女,當代玄祖。”
“右側這位,萬山宗的靈殿首席,神女祭司烏冬兒。”
昊天介紹完同樣又介紹了一遍長老的名字,不失禮數。
玄祖卻沒有興趣聽下去了,收回視線,表情慢慢愣了下來,凝望昊天。
質問道:“別廢話,我青云宗所庇護的燕國皇城被你覆滅,昊天你要如何交代?或者…怎么賠償?”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敢和眾神之主說話的,怕也就昊天旁邊這兩位了。
紫袍和殺龍口對望兩眼,相視苦笑。
是啊!
前不久,昊天為了用渠良的絕望喚醒魔主,親自動手殺了一整個燕國皇城。
只有讓他親眼看見,渠良的心態才能真正發生轉變。
雖然殘忍,但昊天,不得不做。
現如今,庇護燕國的青云宗玄祖親自來質問,這件事不好解決啊!
不要說玄祖不客氣了,就連他們都驚訝不已。
只是,更讓他們驚訝的是,玄祖前一秒還好好的,現在真是說翻臉就翻臉,這變臉的速度,讓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
昊天慢慢嘆了口氣,半晌才道:“此事你也知道為的什么,容器既然一分為二,自是要控制一個,然后去殺另一個。”
玄祖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整個大殿都晃了一下。
眾弟子站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一眾長老也趔趄了一下,差點倒下。
谷</span玄祖站起身,指著昊天冷冷道:“放屁,你這眾神之主可當得真心肆無忌憚,明明永遠囚禁那小子就行了,你偏偏還要殺我的人,這是什么道理,當真覺得我好欺負不成?信不信我這就屠了你這大齊?”
玄祖怒氣上沖,聲調都拔高了許多。
說完還不忘哼了一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神女祭司烏冬兒一臉淡漠,只見她緩緩抬起頭:“玄祖姐姐說的是,我會站在你這邊的,這種事怎么少的了我?”
昊天宗弟子全都目瞪口呆。
上三宗這是要互相拆家啊!
今天一個搞不好,上三宗的時代就結束了。
殿里殿外,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上面那三位大能說的話,沒有人不知道意味著什么。
昊天不懼反笑:“逼那個怕死的魔主出現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借他魔主的力量殺戮魔道,力量回流殺意蒸騰,這強大的生機總會喚醒魔主一分,隨后我闖進那渠良小子的意識之中,魔道那邊定然有所察覺,敢問二位,都幾百歲的人了,要你們講,這種事到底值不值得做呢?”
玄祖重重地哼了一聲:“修道之人,殺戮無辜之人,就不怕因果反噬嗎?”
烏冬兒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死氣已經滲透了你半邊身子,勸你早點找好繼承者吧,不然…如今這世間,最多算是半邊天明。”
話音一落。
大殿中,眾長老同時面色凝重。
死氣?
昊天?
正道出大事了,很快,許多昊天弟子面如死灰。
魔主之所以一直輪回,便是因為昊天。
紫袍、殺龍口以及許多長老登時上前一步:“宗主,您…”
昊天望著下方同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止住他們的話:“好了、好了,我都已經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了,生死這種事,何必放在心上呢?做一些有意義的事,豈不是更好?殺戮重罪是我親手做的,自然要獨自承擔這份罪孽,順道,我還用他們的生機催動了仙土滅魂大陣,現在…只差陣心了。”
紫袍登時醒悟:“難道…你是想?”
話音剛落,玄祖和烏冬兒已然站起來到昊天身前。
她們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微微對著昊天施了一禮,而后轉身離開。
紫袍站在一旁,目送著兩位大能離開,這才回過神來。
“她們…離開了?這兩位前輩,不鬧了?”
昊天長舒了口氣,像是解決了多年來最頭疼的事。
大笑道:“哈哈哈,紫袍啊紫袍,我即將死去,那兩位神尊難道還要虐待我一番不成,才能撒氣不可?她們怕是做不出來這種事吧!”
紫袍聽著出神。
昊天忽然又嘆了口氣:“好啦,今日已經得到了上三宗另外兩家的默許,從今天起,昊天宗全力保護渠良,哪怕全宗門死絕了,也要護他安全,甚至要全力培養他,讓他有實力擊殺魔主。”
眾弟子回答:“是!”
只有紫袍愣住。
昊天斜望:“你明白了嗎?紫袍?”
紫袍一怔,莫名其妙道:“護他?培養他?為何?將魔主逼出來不就可以了嗎?為何還要這樣做?”
昊天解釋道:“為何?受到魔主的影響,他的身體早就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天賦潛力早已今非昔比,哪怕他曾經對修煉之途一竅不通,現如今也是天地間少有的天才,能殺魔主的只可能是魔主本身,這件事必然要他來做,我…快死了。”
紫袍:“等等…您?”
昊天一時沉默,半晌道:“是的,我快了,生機正在一點點消退,堅持不了多久了,紫袍,你可知為何每次魔主都敵不過我,卻永遠殺不死嗎?每次逼迫他轉生的為何都是我?玄祖和靈殿每次只負責處理魔道魔物嗎?”
紫袍搖了搖頭。
昊天繼續道:“因為魔主他本身就是我的肉身。”
“人成神,肉身會消亡、渡劫后得道飛升,而我成神飛升后的肉身…死后復活了,借著肉身得過天道的福蔭,雷劫毀滅中孕育著的生機、以及我的記憶,成為除了修仙以外,第二種違背天理的存在,我的肉身便是魔主,只要我還活著,他不需要有任何動作,便可以無限復活下去。”
“我要滅了自己的天道福蔭、生機、以及銷毀我們共同的記憶。”
“之后的一切,靠他了。”
紫袍再次疑惑:“可這…四個月夠嗎?”
昊天也陷入了沉默,過了會道:“沒辦法了,四個月之后的事,我無能為力,紫袍,拜托了,希望你讓我走的安靜一些。”
全部弟子靜默了。
低下頭。
昊天微笑:“弟子們,這是我最后一道命令,我命令你們…為了正道…為了你們心中的信念,為了從小養育你們的國度,時刻準備赴死吧,魔主…即將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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