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嘆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毛筆,這才起身前去。
當他走入大堂的時候,就看到刑部上下所有的官吏都在。
隨著楊靖的步入,一雙雙眼睛也從鐵鉉身上挪開,全都注視著他。
“在下刑部尚書楊靖,敢問鐵大人有何指教。”
鐵鉉說道:“指教不敢當,下官只是奉皇太孫之命前來傳話。”
眾人聽到這話,立即躬身行禮,作出側耳傾聽之態。
鐵鉉隨即臉色一正,嚴肅的說道:“刑部上下有多少積壓的案件,有多少陳年舊愛沒有得到徹查,延年日久…”
“如何彰顯大明朝廷法度!如何替百姓伸冤做主,如何顯示律法清明!”
“爾等不思恪盡職守,忠勇任事,反而本末倒置,胡思亂想!實在有違刑部之宗意!盼望楊尚書,和刑部上下謹守本分,全心用事!”
“是!臣等知罪,多謝殿下!”
眾人對這樣的申飭頓時覺得摸不著頭腦。
可是根本來不及細想,只能認錯領命。
“楊大人,那下官就告辭了。”
“有勞鐵大人,來人,送鐵大人。”
鐵鉉走了,而留在大堂里面的眾人,全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不由得三五成群的議論了起來…
而此時的刑部尚書楊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真是羞愧難當…
而同樣的景象,也發生在兵部大堂里面。
包括尚書常茹在內的大小官吏,都站在大堂,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耳中聆聽著責備的聲音。
“軍功記錄和上報,與賞賜息息相關,
如果連軍功都記錄不清,
甚至出現分潤軍功的現象,
那么就會使真正立功的人得不到該有的賞賜…”
“久而久之,眾將領之間就會產生墮怠!從而不思進取,貪于享樂!而真正的功臣卻得不到升遷,
不能為朝廷賞識重用,此等埋沒人才之舉實在不當!”
“還有在要來一年,
如何屯耕,
如何練兵,
如何考教,如何替換,
至今都沒有一個詳細的章程!”
“兵部上下莫非都是尸位素餐之輩不成?!兵部事關朝廷大事,不能有半點兒差錯,望爾等謹記教訓!
“臣等知錯,
請殿下息怒…”
齊泰把皇太孫殿下的話傳達完畢之后,
也沒有多做停留,
立刻就出了兵部。
兵部尚書 常茹哀嘆了一聲,
心中也是無比的酸澀…
還是任亨泰說得對呀,確實犯了皇太孫的忌諱…
而在兵部的大堂上,
也議論紛紛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了申飭?”
“分潤軍功,這只不過是個例罷了,根本不值得大動干戈呀…”
“這下好了,
咱們兵部可算是露臉了!新年入部的第一天就受了申飭,其他衙門該怎么看我們?!”
“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到底是為什么呀?今年也有安排呀!只不過和往年一樣,沒有那么細致吧…”
“關鍵這玩意兒也細致不了啊…”
“哎,
你們說是不是皇太孫殿下在敲打我們?!”
“還真有可能…可這是為什么呀?”
“到底是誰得罪了皇太孫殿下?”
“吁!”
兩匹快馬帶著一隊騎兵,風馳電掣一般來到會同館的大門前面。
“官府重地,
來者何人?!”
會同館守衛的士卒立即警戒的舉起了刀槍,大聲問道。
在他們的心中也在瑟瑟發抖,因為眼前這一隊兵馬陣容齊整,馬術高超,
而且身上所穿的盔甲哪一件都比他們身上的金貴!
這就是說這里面隨便撈出一個人,身份都比他們尊貴!
而且會同館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接待外國使臣的!
誰敢在這里放肆,那引發的可就是兩國邦交問題,事關大明的臉面啊!
所以只要頭腦沒有被燒壞的人,是絕對不敢在這里耀武揚威的!
可眼前這些人明顯知道官場的規矩,可依然這么大張旗鼓的來了,這就不由得他們不謹慎…
耿睿和盛庸并未下馬,騎在馬上舉著鞭子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們是誰就敢亮出家伙!速速退下!”
守門的小官不敢怠慢,揮揮手示意自己的人把兵器收起來,
這才陪笑說道:“這位將軍,會同館里面所居住的都是藩國使臣,實在輕易得罪不得…敢問將軍在何處效力,前來會同館有何吩咐?”
耿睿說道:“你去把倭奴國的使者叫出來,皇太孫殿下有話吩咐他們!”
“是是是!大人稍等!小人這就前去…”
這個下官一聽是皇太孫殿下的人,立即應承著就往里面跑去。
那可是皇太孫殿下的旨意,一個小兵小將哪敢怠慢!
倭奴國的使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有些驚詫。
急匆匆的來到會同館門前,趕緊行禮說道:“拜見兩位將軍,我們是日本國使者小松和龜山,敢問將軍有何事?”
耿睿看了他們一眼,不由得心中生氣!
這些問候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敢妄想求娶郡主,這不是要大明和親嗎?!
而且從朱允熥的態度里面,
眾人都能夠感覺出來他對倭奴的厭惡!
否則也不會讓眾人準備滅國之戰了!
現在他們被回絕了之后,
非但沒有自知之明,還要把他們的女人送給殿下…
呵呵…
區區鬼域計量,早就被殿下一眼看透了!
所以耿睿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就是倭奴的使者?果然生了一副倭寇模樣!”
二人一聽,臉上頓時尷尬無比,
燥熱難當。
耿睿瞥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聽著,皇太孫殿下命令你們本月初十,一同前去狩獵!你們下去準備去吧”
小松滿臉驚喜的說道:“多謝將軍!請問將軍,皇太孫殿下是否也去狩獵?”
此時的小松心里當真激動非常!
皇太孫殿下莫非是同意了自己的請求?
莫非是想要接納自己的國家了?
還是美人計好用啊…
正沉浸在美麗幻想中的小松,卻迎來了耿睿冷冰冰的聲音:
“不該問的別問!”
耿睿露出兇狠的目光,滿臉不善的說道:“你們要知道,既然是狩獵就肯定要動刀兵,到時候要是死了傷了,可怪不得旁人…你們若是害怕,大可以縮在這會同館里!告辭!”
說著腳尖一踢馬腹,便何盛庸帶著這隊騎兵揚長而去,只留下升騰而起的灰塵。
此時的小松臉上精彩極了,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滿是尷尬和羞惱之色…
原本以為事情已經成功了,卻不料卻更加糟糕!
一旁的龜山含笑說道:“小松君,大明的皇太孫邀我們前去狩獵,你說我們去還是不去?”
面對龜山的嘲笑,小松握緊了雙拳,從牙縫里面說道:“去!為什么不去!”
“你要想清楚,按照漢人的說法,這次狩獵就是鴻門宴,弄不好真的會死人。”
小松死死地盯著龜山,憤恨的說道:“不用你提醒!既 然他們這么看不起我們,那就得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之處!讓他們從此不敢輕視!”
在京城,官員之間的消息傳遞的很快。
尤其是事關君王的事情,那速度更是驚人。
而且還和三部部堂有關,所以幾乎就在一夜之間京城所有的官吏已經人人皆知了!
官員在各自的衙門,或者私下結交里面,都在談論這件事。
“聽說了嗎?禮部侍郎,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都受到了皇太孫殿下的申飭…”
“我也聽說了,可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真的呀,一下子申飭三位部堂大人,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到底是為什么呀?這可不是小事,咱們可不能重蹈覆轍了…”
“聽說是三位大人和親王一同求見皇太孫,還強烈建議接納倭奴國為藩屬…”
“莫非是犯忌諱了?”
“那可不是!皇太孫殿下是大明的儲君,朝廷的官員和親王一同求見這算什么事兒啊!”
“看來咱們以后也得小心著點兒,一個不注意就會身敗名裂啊…”
“誰說不是呢,皇太孫殿下雖然年輕,可眼里也不揉沙子,誰要是不注意,那肯定落不到好!”
在五軍都督府里面,一些勛貴卻發出了稱贊的聲音!
“三爺真是厲害呀!根本就沒給那些文官面子!說申飭就申飭!管他是侍郎還是尚書,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要我說他們也就是看三爺年輕,壓根兒就沒想著避諱,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挨罵了!”
“活該!那些臭屁文人仗著自己喝了幾斤墨水,整天不把咱們這些武夫看在眼里,現在老實了吧!”
“還是三爺威武!這要是換做旁人,恐怕就忍了,部堂又怎么樣?不懂規矩就得申飭!”
“你們只是看到了那三個臭皮匠被罵,可沒看到三爺真正的目的呀…”
“還有什么目的?”
“對呀,這能有什么目的,他們不懂規矩罵他們一頓而已呀?”
“三爺真正的目的…”
“就是要告訴所有的文武百官,他是大明的皇太孫,是儲君,唯有他才是臣子們的主人!”
燕王府的禪房里面,姚廣孝和面對面而坐。
朱允熥下令申飭三部的事情,燕王自然也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朱棣就來到禪房,找姚廣孝詢問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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