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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節 烏孫的災難(2)

  這天,一大早,軍臣照例對著初生的太陽,進行每日必備的虔誠膜拜。

  匈奴人信奉和尊崇天地日月星辰,并將之視為神明一般,頂禮膜拜。

  而作為單于,朝拜日,夕拜月,是每日必備的日常。

  同時也是一種強化單于的神權的做法。

  依照匈奴傳統,單于朝拜日的儀式,將會持續大約一刻鐘。

  在這個過程中,是不允許被任何事情干擾的。

  所以,在軍臣的周圍的草地上,匍匐著一大群的匈奴貴族。

  他們在等待單于儀式結束的那一刻。

  終于,軍臣的膜拜儀式完成,他最后一次對著朝陽大拜,然后,站起身來。

  軍臣面朝北面,負手而立。

  面北而立,這在匈奴,是上位者才可以擁有的特權。

  匍匐在地上的貴族們,看到這個情況,將頭低得更深了,額頭更是深深的貼到了泥土中。

  這個時候,忽然,遠處傳來陣陣喧嘩聲。

  這讓軍臣極為不爽。

  他轉過頭去,輕聲的問道:“怎么回事?左大都尉,你怎么管的軍隊?”

  左大都尉是一個在自己的鼻子上吊了一個起碼三兩重的銅環的男子,他的身材,比軍臣都還要矮一些,但臉大眼園,滿臉的絡腮胡子,腦后一條條編織的整齊非常的小辮子,假如有后世的人在此,恐怕會以為此人是鐵血戰士與牛頭人雜交后出來的怪獸。

  而在實際上,這位匈奴的左大都尉,確實是一頭怪獸。

  作為軍臣最親近同時也是最信任的部下,左大都尉呼衍當屠的手上,沾著無數人的鮮血。

  他的帳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藝術品’。

  這些‘藝術品’的主人,在生前,至少都是一部之主,甚至是一國之王。

  作為匈奴三貴姓之一的呼衍氏的一員。呼衍當屠的身世極為傳奇。

  傳說,當初,呼衍當屠的父親呼衍邪在追隨老上單于討伐月氏殘余勢力時,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部落里。虜獲了呼衍當屠的母親。

  然后,在軍隊行進到月氏人的地盤附近時,生下了他。

  本來,按照傳統,呼衍當屠是非死不可的。

  匈奴人會殺死所有無法百分百確定一定是自己血脈的孩子。

  是老上單于救下了呼衍當屠。

  據說。當時,匈奴大軍長驅直入,進入月氏地盤內后,某天晚上,大軍駐扎在一個湖泊旁邊。

  當夜,烏云密布,沒有月亮。

  這讓老上單于感覺非常不安。

  匈奴人篤信月亮是他們戰爭的指引者。

  過去幾千年,匈奴人總是在月盛時發起戰爭,而在月虧時退兵。

  匈奴人無法習慣,沒有月亮照耀的夜晚。

  當老上單于沿著湖泊旁的一條小溪巡視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同時,就在這個時候,遮蔽月亮的烏云恰好散去,讓月華散在草原上。

  老上單于于是認為這是吉兆,強行插手,阻止了呼衍氏內部的‘宗種純潔’行為。

  并給那個幸運的男嬰取名‘當屠’。

  屠這個詞,在匈奴語種是河流與湖泊的意思。

  當屠的意思,則是恰好出生在河流旁邊的男人。

  雖然有單于出手救命,呼衍當屠的生命因此得到保留。

  但他的地位。卻從不因有單于的背景,而有任何的改變。

  呼衍氏的男人,包括他的父親,都將他看做‘不潔的雜種’。雖然迫于單于的命令,不能直接處死他。

  但,各種虐待和視若豬狗一樣的使喚,在呼衍當屠十歲前的人生,簡直跟家常便飯一樣尋常。

  他頑強的,像一跟雜草一樣的活著。

  直到。有一天,老上單于忽然想起了他好像曾經給某個呼衍氏的男孩取過名字。

  于是,心血來潮的老上單于召見了呼衍當屠。

  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老上單于覺得無聊,但更可能的卻是如今在單于庭私底下流傳的那個版本:老上單于不想看到內部團結的跟鐵板一樣的呼衍、蘭、須卜三大氏族。

  反正,那次召見后,老上單于就將呼衍當屠放到了當時的左賢王,如今的單于軍臣身邊,并一路忠心耿耿的像條忠犬一樣幫軍臣掃清他的敵人。

  如今,當初呼衍氏的‘不潔者’已經成為了匈奴權力金字塔最頂端的少數幾人之一。

  他收藏的藝術品中,甚至不乏有來自呼衍氏的大人物。

  他殘忍,無情,冷酷,甚至以人肉為食,將人血當酒飲。

  他就是軍臣最值得信賴的快刀。

  此刻軍臣與其說責罰呼衍當屠,倒不如說是借機想讓呼衍當屠的地位再上一層樓。

  一直被蘭氏控制的左大將的職位,軍臣很久以前就想自己掌握了。

  呼衍當屠雖然看上去粗魯無比,但實則心思機靈無比,他聞言,立刻就跪下來,道:“偉大的撐犁孤涂,請您責罰我的過失!”

  其他匈奴貴族看著這君臣兩人上演的雙簧,有些陰暗的家伙,甚至已經在心里腹誹,這是軍臣跟呼衍當屠設計好的戲碼。

  但事實很快就讓這些家伙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個穿著皮甲的匈奴貴族飛快的從遠方跑過來,來不及喘氣,就跪到軍臣面前,哭著道:“偉大的撐犁孤涂啊,日逐王派往烏孫的使者剛剛回來,他們帶來了一個噩耗!”

  “尊貴的攣鞮氏,無敵的折蘭王的次子,在天地日月面前被神明命名為‘兀離’的雄鷹,已經回歸了龍城先祖的懷抱!”

  “兀離是被烏孫人可恥的殺死的!”這個貴族抽泣著道:“烏孫人將兀離王子的首級割了下來,插在木樁上,還割開了兀離王子的頭蓋骨,在里面灌入了水銀…”

  就連軍臣都有些愣住了。

  兀離?

  軍臣有些印象,是冒頓單于的弟弟那一支的血脈。

  發展到今天,其實跟單于一系關系不大了。

  只是,作為攣鞮氏的家長,任何一個姓攣鞮的男人都是寶貴的。

  在這個瞬間,軍臣的胸膛完全被憤怒所掩埋。

  他大聲的咆哮起來:“烏孫人居然敢殺死一位攣鞮氏的高貴王子,這是對大匈奴最可恥的背叛與偷襲,我要將烏孫的每一個男人都殺死,將他們的頭顱割下來,制成酒器,來祭祀和慰勉兀離王子的在天之靈!”

  而在心里面,軍臣則是幾乎歡呼的都要跳了起來了。

  兀離是母閼氏派去烏孫的使者。

  現在他死了,龍城和匈奴內部的貴族,就再也沒有辦法阻擋他徹底消滅烏孫了。

  這兀離死的好!死的秒!

  至于會不會是有人栽贓陷害?

  這重要嗎?

  元德二年秋八月,匈奴使為烏孫所殺,單于怒,發兵十四萬,號三十萬,會西域三十四國兵,圍烏孫于伊列水之畔。—史記。西域列傳。()

ps:今天小區停電so,就只寫了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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