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玨就坐在首位,看似在笑,卻眸光冷清的看著眾人,讓大家大氣都不敢喘。
這親事應該是最讓他們如坐針氈的一場了。
雖然有生之年,可以面見天顏,對他們來說,是無上的榮幸。
可是眼下,整個杜府外都是裝備整齊的官兵,府內也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并不是秦玨想弄這么嚴肅,這些都是江南的府尹自覺準備的。
得知皇帝來了,府尹原本要過來,只是被皇帝制止了,于是他便只能從別處體現價值,讓皇帝滿意。
除了賓客以外,高堂上的兩位也很緊張!
杜丞相是在想,陛下如此緊急、不顧身份、親自來找謝國士,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會不會影響到已經辭官的自己。
而顧母就簡單多了,皇帝在上首,她緊張得動都不動,臉上的笑容也極其僵硬。
阿豐就更不用說了,貿然被拉來當新郎,他自己都有點懵,身上的喜服,也不太合身。
只有杜知燕微微嘆了口氣,知道只要拜下三拜,她的親事就徹底塵埃落定了。
不,應該說從陛下出現開始,她的親事就不會再有變故了。
而且得皇帝主婚,旁人就算想拆散她和顧郎也不能了。
她終于可以得償所愿,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主持婚禮的,是杜家的大哥。
他見陛下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暗暗擦了擦汗,便準備繼續了。
正當他想喊“一拜天地”的時候,謝琳瑯突然從側間走了出來,只見她一邊正頭冠,一邊看著秦玨,有些埋怨的說。
“陛下,您怎么不叫我?”害得她差點睡過頭了。
秦玨聽到聲音,雙眸頓時一亮。
一瞬間,眾人感覺喜堂內的冰冷頓時散去,隨即充盈的,是雪花綻放般的溫柔。
這讓大伙莫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他們動動手,動動脖子,完全沒有之前那么拘束了。
秦玨沒有注意他們,而是笑著對謝琳瑯道。
“你累了,想讓你多休息一會。”
眾人聞言,都當謝琳瑯是操心國事累了,只有謝琳瑯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還好屋子里的床單被套,秦玨已經讓人毀尸滅跡了,不然她還真不好意思就這么出來。
她摸了摸鼻子,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秦玨身邊,坐下去之后見眾人都看著她,她這才意識到不應該。
沒有人能和皇帝平起平坐,除非皇后,她現在不管不顧就這樣坐在皇帝身邊,別人會覺得她有謀逆之心的!
正當謝琳瑯想起身,秦玨卻把她按住了,只見他清絕的眼中閃過笑意,然后便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道。
“大喜之日不用拘泥君臣之禮,再說,這個位置除了謝國士,還有誰能坐得?”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謝琳瑯這個心里有鬼的人頓時緊張起來。
而眾人聞言,連忙笑著附和,說謝琳瑯當之無愧,還說杜知燕能得到他們兩位主婚,是無上之喜,讓謝琳瑯千萬不要推遲。
謝琳瑯見他們這般,只有訕訕的坐下了。
眼前這一幕,眾人都沒有覺得奇怪,只有堂下的杜知燕有些奇怪。
因為蓋著蓋頭,所以她聽得很清楚。
秦玨對謝琳瑯和對別人是完全不同的,那發自內心的溫柔,別人聽不出來,她卻聽出來了。
但她沒有多想,只當他們是感情好。
很快,新人開始拜天地。
一拜肯定是拜皇帝,兩位新人拜下去后,謝琳瑯看著杜知燕,竟然有些羨慕。
哪怕這個婚成得極其不易,但杜知燕還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歸宿,并義無反顧。
二拜高堂,就是拜的杜家夫婦,和顧母。
杜丞相十分感慨,雖然大女兒做的事,讓他極其憤怒,但她也算命好,竟然能得到皇帝主婚,相信有皇帝的恩澤在,那個姓顧的臭小子一定能平安回來,好好待他的女兒。
第三就是夫妻對拜。
杜知燕捏著紅綢,雖然知道對方不是自己的顧郎,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這兜兜轉轉,終于得償所愿,而這一切都要感激謝琳瑯!
每一次危難的時候,只要遇到她,所有的問題便都能迎刃而解。
只希望這份幸運也能沿及到顧郎身上…顧郎啊顧郎,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之后,杜知燕就去新房了,而阿豐則代替顧安,招呼來捧場的兄弟,以及其他賓客。
秦玨肯定不會在這待太久,他現在正在一步步接納赤毒,不能離開尋老太久,所以他借故說要處理政事,就先去了江南行宮,并讓謝琳瑯和參加完喜宴之后,也去行宮找他。
謝琳瑯沒有懷疑,就讓他先離開了。
秦玨走后,謝琳瑯端著酒,來到了阿豐面前。
此時阿豐正在和伙伴們一起,偷偷商議著去沼國找人的事,謝琳瑯突然說道。
“你們要去的地方,可以帶我一起嗎?”
阿豐一驚,愣愣的看著她,不知如何作答。
那個蛇骨森林非常危險,是原始森林,當初他們原本是不肯去的,但是接應他們的人不僅愿意將余款馬上結給他們,還愿意多給一筆錢。
因為那人給出的錢財不菲,顧安等人商議之后,便答應了。
只是他留了個心眼,在進入森林的核心地段時,只帶了幾個人進去,剩下的都在外圍等著接應。
結果沒想到,他們一進去就像石沉大海,一點信號都沒發出。
就是這么一個危險的地方,他們去也就罷了,如果帶上謝大人一起,萬一她出了什么事,他們可怎么交代?
這可是回京之后,馬上就能當丞相的貴人啊!
見他們都不接話,謝琳瑯笑盈盈的又問。
“還有你們之前押送的東西,是什么,可以說說么?”
這個倒是很好回答。
阿豐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
“回大人的話,這次我們押送的,是一副盔甲,這盔甲表面上看上去是金的,但是在里面,是卻軟軟的,看似白玉一樣的東西…
我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過卻知道它很值錢,據說是托鏢的人、用全部家產,從一位外域商人手里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