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將潛藏于心里的話出口之后,竟意外的放松了很多,就像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了一樣,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狹長的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謝琳瑯,想知道她的反應。
即便他很清楚,這感情世人并不會接受,可他仍藏著一絲希冀,希望謝琳瑯和他們不一樣。
謝琳瑯沉默許久,最終一聲長嘆。
帝師看著她長大,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長輩一樣的人物,更何況,他還是她的師傅。
而且,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男子,就這樣帝師還能喜歡上她,只能是孽緣了。
見謝琳瑯嘆氣,帝師頓時緊張起來,他道。
“琳瑯,我不在意你的性別,也不在意我們是不是能真正的在一起,我只要你陪著我,只要你完全只屬于我,這樣…也不行么?”
他完皺著眉,似極其難受,他也不想被這樣的感情折磨,但奈何情起,一往而深,他根本克制不了占有她的念頭!
謝琳瑯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很認真的想了想。
“師傅,如果這一次我沒插手,你覺得我會是什么結局?”
帝師眼瞳微微閃爍,不等他回答,謝琳瑯就道。
“如果你敗了,我會死,因為穆家不會放過我,如果你勝了,我的下場也不會好過,因為沈家不會放過我。”
帝師冒著下之大不韙喜歡她,在沈家看來,就是她的原罪,他們會逼著帝師殺了她,就算帝師不答應,一定要保住她,沈家那些族老也會要求帝師將她軟禁,將她變成見不得光的私寵。
這就是她坐以待斃的情況下,可以得到的最好的結局。
帝師不由閉上了眼睛,他的琳瑯是那樣聰明,這也就意味著,所有的一切,都休想瞞過她的眼睛。
可他要怎么辦?他能怎么辦?
這一瞬間,帝師心里產生了強烈的憤懣!他有些失控的質問謝琳瑯,或者在求助她,他到底該怎么辦?
“難道我就只能放棄你嗎?”他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問,“我心悅你那么久,我永遠都不會舍棄你,我已經給了你我能給的全部,你就不能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永遠只屬于我嗎?”
他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除了自由,我什么都能給你…”
他的話讓謝琳瑯微微動容,但她還是搖了搖頭,“你不能給我的,不止是自由。”
她抱著自己膝蓋,低聲道,“舉個例子好了,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子,如果我不是男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女子,你能娶我嗎?”
帝師張了張嘴,一個“能”字涌到唇邊,卻怎么都不出來。
士庶不婚,乃是鐵律!即便他是沈家族長,即便他是帝師,也不能觸犯這條鐵律,除非他不做士族,貶為庶人,否則,他的妻子人選,永遠只能在那幾個家族中誕生。
甚至他的妾,也不可能是庶人。
謝琳瑯又問,“師父覺得,我的才華如何?”
這一點帝師幾乎不用想,就脫口道。
“我的琳瑯,舉世無雙。”
謝琳瑯滿意的笑了笑,“既然師父這么了,那么就算我生為女子,也是舉世無雙的,這樣的我,哪怕只是平民,也不甘心做妾,更別和別人共侍一夫。”
帝師下意識就想反駁她,女子不可能有她這般才華,她的假設根本不可能發生。
謝琳瑯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女子不可能,確實,女子…怎么可能呢?”
她著起身走下床來,只穿著中衣的她,看上去十分單薄。
她走到窗邊,倚著半開的窗戶,去看邊的明月,帝師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似乎很落寞。
謝琳瑯過了片刻才低聲笑道,“你看,我就算是女子,你也給不了我要的,我們也不能在一起,更別,我是男子,是你的弟子,是你看著長大的半個孩子。
所以你堅持喜歡我,又有什么意義?你是想逼迫我成為你圈養的寵物?如果我真成了寵物,那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會喜歡那樣的我。”
兩世為人,謝琳瑯該慎重的時候,比所有人都慎重,她不會去跟帝師唱反調,或者做什么抗爭,那只會刺激他,達到截然相反的效果。
所以她一句句挑明,告訴他,他們之間,隔著的豈止是鴻溝?
帝師果然陷入了沉默,他隱在袖子下的手握得很緊,整個人仿佛分裂成了兩半。
一半狠戾霸道的。
為什么要那么多?喜歡她,將她強留下來就是了,如果她想跑,就將她關起來,總有一,她會對外界失去興趣。
另一邊卻充滿了痛苦和猶豫。
他是那樣的喜歡她,喜歡她的張揚和靈動,喜歡她的才華和理想,這樣的人,若是關起來,就如同她自己的那樣,是失了魂的,根本就不是她了。
帝師越想越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受,他動作緩慢的坐在床邊,低著頭,有些失控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過了許久,他才啞聲道。
“所以你還是要走,外面有那么好嗎?如果你真的想看,陪在我身邊,待我退出朝堂,照樣可以帶你去看。”
謝琳瑯聽罷心尖一動,她有些詫異的看鱗師一眼,終于體會到,他對自己確實用情很深。
這么想著,她低聲道。
“很感謝你喜歡我,但我留下來也等不到那一。”
“為什么?”
謝琳瑯聞言,忍不住摸了一下左手腕的佛珠。
“因為…我的體內住了一個惡魔,你以前不是問,為什么我能百毒不侵么?其實我并不是百毒不侵,而是我體內,有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劇毒。”
帝師頓時緊張起來,琳瑯她中了毒?
“當初皇后救了我之后,我無處可去,便想去尋找自己的家族父母,但結果,我被一個崇拜巫毒的原始族群給俘虜了。”
“…那個族群里,有一個武功高強,精通巫毒的巫王,他拿我還有其他俘虜試藥,打算將我們煉成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