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管道與石槽
從鈴聲的浩大規模來看，這提醒吃飯的鈴聲不可能就包括宿舍那邊，所以，剛剛趕到巨大建筑附近的余安跟張惟民，便看到了密密麻麻圍在建筑附近的人海。
無論是頤指氣使的諸位主管，還是麻木不堪的各位打工人，在此刻，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一齊奔赴這座食堂。
他們卸下了自己原來的臉色，取而代之的是急切與渴望。
一雙雙眼睛望眼欲穿的看著那扇薄薄的卷閘門，等待著它的開啟。
飯菜太好吃？還是干活太多實在是饑餓？
那邪神的偽裝實在強大，將這些人異化到這種程度，余安還是沒有察覺到這家伙的蛛絲馬跡。
他默默的等待著，將自己帶入到一個工人的視角里去觀察者金雞制造廠，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總能夠感同身受那害的上百位工人猝死的緣由，然后把那邪神活生生的揪出來！
卷閘門緩緩打開，騷亂的人群飛速的朝里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還熙熙攘攘的人海此刻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剛剛看到的只是一個幻覺。
“我們進去？”張惟民問了一句。
“吃飯吃飯。”余安點點頭，邁著步子剛剛踏入這間大建筑的一瞬間，差點沒干嘔出來。
此刻擺在他面前的，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種很多桌子整齊排列的食堂形象，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條管道，一個個石槽。
滾燙的、粘稠的液體順著管道，劃入下方的石槽內部。
而那些從工作中趕來的人們，此刻就趴在地上，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將自己的頭顱深深的埋進凹槽里，像是一只只被圈養起來的家豬們，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宛如畜生一般在爭先恐后的搶食！
余安差點沒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死死的握著自己的手，心中的怒焰無法控制的熊熊燃燒。
在這一刻，他真想徹底毀滅這個該死工廠，將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們徹底的拯救出來。
“制怒啊...”嘴巴游曳到余安的耳邊，嘆了口氣。
“這玩意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余安咬著牙，虛幻的烈焰在精神層面緩緩燃燒著，隨時處在爆發的邊緣。
“當然，這玩意也觸碰到了我的底線。”逗比安認真的說道，“但，你知道的，我們都得守規矩。
你現在的身份，是江都審判所下屬七隊的隊員，你所要遵守的規則，就是處理超凡限度之內的事情。
在此之外，在你證明金雞制造廠內的事情與超凡有關之前，你不能動。”
“去他嗎的規矩！”余安在心里怒吼一聲。
“是啊，去他嗎的規矩。”逗比安贊同道，“既然怒氣已經被壓制住，那就好好想想，怎樣才能盡快的把這里的那頭邪神揪出來吧。
早一點把它揪出來，這里的人們就少受一分侮辱。”
“呼...”余安呼出了口氣，神色有些冷峻。
“這這這...為什么會這樣？！”張惟民被眼前的一幕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甚至到了手足無措的地步。
生活條件差一點，工作累一點，張惟民還有點心理準備。
可眼前出現的一幕，完全已經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了。
人們如同牲畜一般跪伏在地上，爭先恐后的搶食，尊嚴呢？理性呢？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沖上前去，強行把一人撥開：“你們在干嘛？你們的尊嚴呢？”
“滾！別打擾我吃東西！”被撥開的人肚子已經脹的老大，可他卻全然不知道自己吃撐了一般，還在胡吃海塞。
再被張惟民撥開以后，又猛地沖入了地上的石槽。
“不要啊...”張惟民的聲音有些痛苦。
“豬玀，不考慮過去吃一點嗎？”用竹簽剔牙的黃三孝從食堂內的某處大門走出，斜著眼睛瞥了張惟民一眼。
“滾你嗎的！”張惟民罵了一聲。
“兩個豬仔，現在不吃？有的你們后悔的，哈哈哈哈。”黃三孝也不想跟張惟民硬碰硬，挺著瀟灑的步子再次返回了門中。
幾分鐘后，管道內再也沒有了“食物”的供應，工人們面上的狂熱收斂，再次恢復成了那副麻木的模樣。
那些來得晚的，排在石槽末尾的人們躺在管道的下方，吐著舌頭張著嘴，呆呆的等待著管道內部殘余的滑落。
直至...
“叮！”
又是一聲籠罩全廠的響聲，如同起跑的發令槍，工人們再一次的狂奔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廠房流水線。
“走吧。”余安招呼了張惟民一聲。
“去哪？”
“工作。”
...
沉默、枯燥，這便是流水線。
那邪神好像已經感受到了余安心中的憤怒一般，死活都沒作妖。
這并不是很難的工作，余安上手很快，一直從晚上七點左右一直干到凌晨一點，也還是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奇怪之處。
除了工人們高的不合乎道理的熱情，一分一毫的超凡波動都沒有。
不過...
熟悉的踢踏聲再一次響起，應該是那個叫“婷姐”的女人，她來干什么？
余安的心中有些陰冷，這個叫婷姐的女人在廠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他自然的便將她帶入了敵對的范疇。
“你，跟我來一下。”
余安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女人再說自己。
是因為新進來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東西？
余安回過頭，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好。”
在崗位上干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張惟民猛地往這邊一望，神情有些古怪。
那個叫婷姐的走起路來娉婷款款，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經人，臉上又帶著一副媚笑，這是看上我雨感兄弟了？
怎么不是我呢？
想到這里，張惟民猛地搖了搖頭：“胡思亂想這些干嘛？真不知道雨感兄弟會不會碰到危險。”
...
這間獨立的辦公室自然跟外面的流水線是兩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正當余安還在繼續裝傻的時候，對面那女人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吃了一驚。
“你...是不是來探查金雞制造廠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