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
“老大,渴不渴,想喝點什么,我卻給你買?”余安殷勤的詢問著面無表情的葉宗楊。
老大這一路都臭著一張臉,余安心里那個愁啊,只能發揮自己不要臉的本事去硬搭話,大舅哥嘛,不丟人。
葉娑望著老哥那不給面子的臭臉就來氣,快步走到余安身邊,強行想要把他拽走,嘴上還喃喃著:“哎呀,小安子,人家又不領你的情,你要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干嘛?
他不喝我喝,我渴了,走吧,我們兩個一起去買水。”
人家?我可是你哥!親的!
葉宗楊的臉色又臭了幾分。
余安擦了擦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回頭沖娑老師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瘋狂的給她打著眼色。
天啦擼,你是親妹子,當然可以肆無忌憚一點,但我不行啊,娑老師別添亂了。
生活不易,余安嘆氣。
王雨感站開老遠,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就波及到自己頭上了,哪一個都惹不起。
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七隊森嚴的等級差距,什么叫七隊地位最底層啊!戰術后仰。
許是見到葉娑活潑的臉色都淡化了幾分,葉宗楊終歸還是心軟了些,有些生硬的回了一句:“這里東西貴,回去以后再買。”
葉娑還想頂上兩句,可余安拉著她的衣袖猛地扯了兩下,讓她把自己嘴巴里的話給咽了回去。
余安松了口氣。
兩兄妹有些沒看透的事情,他局外人倒是看了個通透。
老大的行為算不上過激,他并沒有表現出對自己很明顯的排斥,只是希望他跟娑老師之間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如果娑老師不干預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總是能夠接受這件事情的。
但...問題就出在娑老師身上。
余安感覺娑老師是很明顯的戀愛腦,今天老大對自己的重壓放在她眼中,就是對于他們兩個戀愛的反對。
實際上,老大非常的有分寸,壓力基本上都是挨著你的承受極限來,不會讓你受傷的。
然后...娑老師叛逆心理就上來了。
而且,今天早上他們兩個雙劍合璧,懟走大boss的場景估計在娑老師眼睛的濾鏡里,就變成了英雄打敗大魔頭的。
要是不干預,娑老師跟老大的關系會越來越僵也說不定。
哎,難啊。
余安現在是只能一邊安撫娑老師,一邊防止大舅哥對他產生惡感,索性,娑老師還是比較給自己面子的。
“別跟你哥吵啊。”余安輕聲在娑老師耳邊囑咐著,“我去給你買水。”
“明明是他有問題...”葉娑嘟囔一聲。
“聽話。”余安直視葉娑的雙目,聲音認真且短促。
葉娑臉上突兀的浮現起兩道紅暈,隨即低下頭,聲若蚊蠅的說著:“好嘛。”
...
報站聲讓每個等待的人精神一振,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出站口的位置。
余安已經是第二次來車站接張綺夢了,回望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倒是有些走神。
娑老師元氣十足的揮手把余安的意識換回,七隊四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望向那個風塵仆仆的隊姐。
與第一次接她時的鋒銳不同,這一次,張綺夢的身上多了些沉靜。
一雙眼睛展露著疲態,走路的步伐也很是收斂。
“綺夢姐~”照例接過葉娑的熊抱,張綺夢朝著三位大男人笑了一下。
王雨感十分雞賊的上去拎包,張綺夢沖他笑笑,隨即把目光投向了葉宗楊。
葉宗楊知道她要問些什么,淡淡的答復道:“博雅一切安好,沒有什么大事發生。”
“那就好。”張綺夢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夢姐,辛苦了。”余安打了個招呼。
張綺夢微微一愣,望著余安的目光有些柔和:“謝謝。”
一行人把張綺夢簇擁在中間,不需要多說些什么,主導地位一目了然,這就是張綺夢,七隊的大姐。
余安跟在身后,神色有些復雜,其他人看不到,他又怎么看不到呢?
在被隱藏之下的身體,此刻已經完全喪失了最基本的人形,那是一團一團扭曲的、邪異的血肉怪物。
所以他才會情不自禁的說出“辛苦了”三個字。
“愿愿先生庇佑你,教宗女士。”余安勾起嘴角。
...
結束了晚上的慶功宴以后,張綺夢以自己還有點私事需要處理為由,一個人開車,前往了自己的一處私宅——就是她第一次偶然碰見愿先生的那個臥室。
雖然愿先生說過,無論在哪里,祂都能接應自己前往祂所在的地方,但張綺夢還是強迫癥一般的,盡量想要讓她們的第二次會晤,變得更有儀式感一些。
“愿先生,我準備好了。”那團在床上肆意延展的恐怖血肉,朝著天空伸出了兩條觸手,在半空中盤旋成了卷形。
“如你所愿。”溫和一如既往。
剎那間,張綺夢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好似跨越了天南地北、生死輪回,一個晃神,便來到了一處漆黑而又死寂的地域。
明明是如此荒蕪的土地,但張綺夢依然激動的仰著自己的頭,左右顧盼著,看著這片熟悉的土地,內心充斥著的是無限的激動與欣喜。
她又回來了!那第一次與愿先生相見的地方!
忽的,在她的面前,一個身著白色裙裝的黑白光人悄無聲息的凝聚成型。
“歡迎你,張綺夢。”
“愿先生...”張綺夢激動的難以自持,此時此刻,她只想在眼前的這位偉大存在面前跪下,以表達內心的崇敬。
可從口中吐露的,是難聽的囈語,而她此刻,也無法找到自己的膝蓋。
這種巨大的打擊讓她瞬間便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完全異化扭曲的身軀,她難過的想要流淚,卻怎么也無法感應到自己想要實現這個動作的一切要素。
“別難過。”愿先生淡淡的說著。
每一個符號傳到張綺夢的耳中,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一寸一寸的笑容,而與此同時,一個嶄新的,人形的身軀也在隨之成型。
不多時,一個短發、大長腿的凌厲美人,又重新站在了腳下的漆黑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