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孤寂的黑暗土地,沒有任何的光亮透出,唯一能夠辨認方向的,只有無限遠方的星星點點...
“這是...哪?”
張綺夢悠悠轉醒,半是迷茫,半是惶恐。
眼前的境遇是她從未設想過的,按理來說,剛剛選擇成為動漫之神信徒的她,應當接受來自神的烙印,隨后在自己的靈魂深處刻下限制,真正的踏上超凡。
可眼前這片充滿著莫大孤寂,幽暗恐怖的地域,實在不像是那位和藹的動漫之神的手筆。
張綺夢的惶恐也只是一瞬,很快這種情緒就被冷靜所替代。
翻身爬起,她開始追逐遠方的星光,再這樣的黑暗中,光亮是唯一的希望。
在黑暗之中大概走了一個小時,張綺夢停下了腳步,望著依舊遙不可及的星光,她明白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尺度——那是憑借雙腳絕對走不到的地方。
這是幻夢?還是她著了某個邪神的道?
她盤膝坐在地上,咬破自己的食指,把血液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畫出一個中間是圓形,外面圍繞著八條直線的圖案。
這是獨屬于太陽神的規則圖案,無論在什么地方畫出它,都會被祂感應到。
擁有著永恒光明之主、破邪者等一系列權柄的太陽之神,無疑是黑暗的絕對克星。
“帝俊冕下,今日我在這里向您祈禱,祈求您終結黑暗,破除夢魘...”張綺夢半跪在地上,衷心的祈禱著。
可結果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她報以厚望的太陽神,并沒有發覺這塊被無盡黑暗包裹的土地——就連最基本的靈光也沒有灑下。
張綺夢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衷心的禱告著:“未知的無名神祇,我向您祈禱...”
這次的禱告似乎有些效果。
她剛剛開口,腳下的大地就開始了輕微的震顫,正當她打算繼續下去的時候,卻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腳下的大地猛地“翻了個身”。
是的,翻身,張綺夢也只能用這個詞匯來描述了。
像是一個圓球的旋轉一般,腳下的大地飛速的朝著另一邊勻速推去,與之前的黑暗截然不同的一面,瞬間到來,那是光,一塊閃著光芒的大地。
氣流開始在四面八方鼓動著,風,這樣一種看不見的物體,在這片空間中似乎也有了屬于自己的顏色,它帶著強大的力量,洶涌澎湃的刮削著周遭的一切。
近了,近了。
氣流帶動的風,推搡著遠處的星光,將它們拖拽而來,直到這時,張綺夢才看清楚,遠方的星光哪里是光,那是一顆顆朝外散發著光與熱的恒星、一個個朝內盤旋的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
這種近距離觀看天體,卻還能夠一眼將其囊括的奇異視角給她的整個心靈都帶來了一場巨震,巨大天體仿佛能夠滅世一般的力量在她的心中無法磨滅。
正當她為此心馳神往,不能自已的時候,劇變再一次發生了。
像是被關掉的燈泡、沖過水后的馬桶。
無論是恒星還是黑洞,它們面對的不是其他的星體巨物,而是一張似乎像是宇宙張開的大嘴,只是閃爍了幾秒鐘就被沒有任何懸念的徹底吞沒。
“這是什么?”
張綺夢的眼睛有些失真,望著眼前那無法理解的一幕,久久難言。
“抱歉,睡醒了打了個哈欠,吵到你了吧。”一個如夢似幻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將張綺夢緊繃的精神拉回到了現實。
她猛地回頭看去,只看到一個跟她穿著同樣的白色禮服,看不清男女的,半黑半白的大光人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用眼眶的位置“看”著她。
“您是?”張綺夢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剛剛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驚悸,而此時此刻,能夠毫發無傷的出現在這里的這個穿著奇怪的類人生物,一定是了不得的存在。
“你等我伸個懶腰。”光人抬起雙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可就是這個動作,像是橡皮泥一般,把光人一米九的身高猛地拉到了兩米五。
張綺夢猛地看到這一幕,緊張的內心瞬間被沖淡,她頑強的抿著自己的嘴巴,盡量不要讓自己笑出來。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腳下的大地再一次發生了劇烈的震顫,不過這一次可不是翻身了。
伴隨著一陣陣開裂的脆響,一條條長條狀類似藤條的物體從地上探出了頭,通天徹地。
無法觀測高度,無法得知外形。
它們瘋狂的抽打著四周的空間,整個星空似乎都在放著一掛超大的鞭炮,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
張綺夢已經瘋了,從她觀測到這些藤條的一瞬間開始,污染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入侵了她的靈魂。
由一節節骨頭制成的芽孢從她的頭頂鉆出,很快,芽孢就開始長大,變成了一顆白骨似的小樹,上面秘密麻麻的生著一張張正在哀嚎的人臉。
小樹繼續生長,開花、結果。
一條條手臂、大腿、軀干在樹上垂落,順著風起舞。
右臂像是被充了氣一樣,猛地漲大,從裂開的皮膚中能夠看到裸露在皮膚表面的綠色液體,像是巖漿一樣的在緩緩流淌。
一條條觸手從她的每一個毛孔中粗暴的涌出...
只是一瞬間,她就從一個美麗的天之嬌女,變成了一團渾噩的危險怪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光人捂著自己的嘴巴,有些空洞的說到。
話音剛落,原本變成怪物的張綺夢像是被按下了快退按鈕,異化迅速的從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凈,原來的那個張綺夢重新出現在了這片散發著白光大地上。
只是,此刻的她臉色慘白,無助的癱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自我一般。
“是我疏忽了,我應該給你加個濾鏡的。”光人伸出手,按在了張綺夢的額頭上。
她像是觸電一般的驚醒,閉上眼睛,要緊牙關,再也不敢窺視四周的一草一木。
那些都是污染,是凡人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根源形式的污染,傳說中只有諸神才能戰勝的污染。
她無法回憶起剛剛被徹底同化的感覺,只能無力的、徒勞的,用著自己的方式,盡量保護著自己脆弱的人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