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穎拉住了她姐姐的衣角,
于是,
江芝盈一下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滿身的氣憤頓時空了。她其實也早就看出來了…自家小妹不想撐下去了。
可人間這么冷,
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人在這啊。
她搖著頭,端莊的氣質如同雨后梨花,滿地零落:“不行的呀,小妹,你再撐一撐…別留下阿姐一個人,好不好?”
江芝盈顧不得李堯了,
她蹲下身段拉住江芝穎的手,望著她努力想要擠出點笑容,可心底的苦都快從眉眼里溢出來了。
江芝穎抽出手,捧著姐姐的臉笑得很坦然,她說道:“我不會死呀,我會活在別的世界,會活得很好,你剛剛都聽見啦,群主都給我保證啦。所以…姐,咱不哭,不哭嘛好不好。”
江芝穎伸手去抹她姐姐臉上的眼淚,
可那些眼淚啊,
就是抹不干凈,越抹越多,越抹越濕,很快臟了妝容。
李堯抿了抿嘴唇,
他看到過一句話: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
在這場煉獄里,
有人歡鬧喧囂沸反盈天——因為他們是魔鬼。
有人陰郁難歡凄清慘淡——因為他們在煉獄。
李堯看不得這種難受的場面,插嘴道:“也不用這么難過,這么說吧,你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再見。如果我不出手,江芝穎也只會帶著痛苦繼續活下去,或許能多撐幾年,也或許能在不久的將來等到血癌被攻克的好消息…”
當然,
最大的可能是一兩年后就撐不住了。
可即便撐得住,她背負的痛苦和愧疚誰來替她承擔呢?
更不要說以目前的醫療進步水平,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研發出治療血癌的有效手段。
江芝盈聽了轉過臉質問道:“有機會再見?那是多久?”
李堯:“可能要一兩百年吧。”
江芝盈氣笑了:“到時候讓小妹去我墳頭上香嗎?”
李堯也笑了。
這話真是太犀利了。
當初自己怎么沒這么懟林曉薇呢?
太可惜了。
李堯道:“…算你們的機緣,我讓你多活兩百年,給你們團聚的機會。”
江家姐妹:“???”
你認真的喔!
李堯笑道:“當然是認真的。”
雖然延壽藥劑需要中階高段的魔法水平才能配置,在那之前就只能靠著活力藥劑盡量保證身體健康,實在等不及,讓死黨用積分從協會兌換一些寄過來…雖然超級特么的貴,可沒關系!
死黨有錢啊!
江芝穎聽了陷入沉思,
江芝盈搓著衣角,顯然還是不怎么相信李堯的話。
李堯也不著急,說道:“江芝穎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們來談談你的事情,江芝盈,你生活的開心嗎?”
江芝盈頓時局促起來:“怎,怎么突然問起我的事了?”
李堯不回她,到她面前卷起江芝盈的衣袖,露出滿手臂的青紫色鞭痕,某些鞭痕甚至已經滲血了,現在結著一層血痂,和白嫩映雪的肌膚一對比,顯得十分丑陋!
江芝穎當場臉就黑了:“他又打你了!”
江芝盈不安的笑著,把袖子發放下去:“不礙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李堯讓江芝穎先別說話,問道:“痛吧?是自愿的嗎?”
江芝穎急了:“我姐不是那種人!”
李堯擺擺手:“是也沒什么,有點癖好什么的都很正常嘛,這是個多元化的時代,我們應當包容。關鍵是——你是不是愿意的,你是不是享受它,樂在其中?”
如果是,
那就是江芝穎想多了。
李堯自然也不會破壞人家的生活小情趣。
如果不是,
那就能說道說道了——這算家暴吧?
然后,
李堯就看到江芝盈搖頭:“我…我,不想的。”
回想起曾經遭受過種種折磨,江芝盈痛苦的閉上眼睛。
在這件事上,
她該流的淚水早就流干了,甚至有了點認命的感覺。
畢竟,
她還要有個妹妹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李堯站起來道:“那就好說了,您帶我回您家一趟吧,咱們把你的事情解決一下。”
江芝盈頓時緊張起來:“他不好惹的,你…你別亂來呀。”
李堯歪頭想了想:“怎么個不好惹?”
江芝盈道:“他們家在本地很有勢力的,真的。”
李堯笑了:“就這樣?”
江芝盈:“誒?”
端莊熟女風范的她突然擺出這種呆愣的狀態竟然意外的可愛。
李堯笑了,
他李老板現在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了——紫金山戰役,華夏異人匠師協會,學姐的公司,陳曦所在的家族——這些東西隨隨便便拎出來一個,碾不死一個姑蘇本地的富豪?
就是他李堯自己也能把這事兒擺平了。
所以李堯安撫道:“放心吧,這都不叫事兒。”
他轉身到客廳把衣架上的大衣拿下來給江芝盈披上,
江芝盈頓時像觸了電一樣抖了下。
招糕!
這是…
什么奇怪的感覺!
然后她就變得渾渾噩噩,怎么出的門怎么提的車都忘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還是李堯突然大聲提醒她:“小心車!”
一輛車呼嘯著從她前面沖過,把江芝盈嚇出一身冷汗!
她趕緊收起心神,專心開車。
很快,
她就回到了她所謂的“家里”。
這地方是高新區的別墅區,她家在幸福里別墅灣,在這里買別墅的基本都是在高新區有公司的有錢人,從事的行業也大多和互聯網相關,或者和醫藥保健之類的產業有關。
江芝盈的丈夫也在高新區投資了一家互聯網程序開發公司,主做人工智能周邊程序的開發應用。
這些都是江芝盈在車上的時候跟她說的。
江芝盈在車庫把車停好,然后讓李堯坐到客廳,她則開始忙碌著沏茶準備果盤和糕點。
看她曼妙的背影在廚房忙碌,
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感受。
可惜,
所托非人啊。
等忙完,李堯讓江芝盈坐到對面,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模樣,李堯笑了:“怎么搞得你才是這里的客人似的?”
江芝盈愣了下,
旋即苦笑起來。
也是呢,
她從來也不是這里的主人,甚至都不曾融入這里。
她更像是一件應對社交場合需要的裝飾,就像他出席晚宴時西裝上的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