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很有精神的元氣少女

　　金靈宗地下十八層，實驗大廳的通道之中，鸞青羽被聞瑞押送著前往未知的去處。

　　無論是婉拒也好，大喊大叫著呼救也罷，聞師兄已經鐵了心，充耳不聞、油鹽不進，擺明了即便是霸王硬上弓，也要幫鸞青羽這個忙。

　　至于怎么幫，聞師兄只說“等一會你就知道了！”，鸞青羽是越想越怕，愈發篤定自己若是不想辦法脫身，必然經歷鳥生中最可怕的一場慘劇，將來能不能全須全尾地走出金靈宗都懸。

　　少女甚至懷疑，力薦她來此求助的鶴師姐是不是已經遭遇過聞師兄殘忍的綁架摧殘，整個鳥由內而外都變成了聞師兄的形狀，于是便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淪為了聞師兄暗藏在黎山仙宗的內奸，專門幫他騙師妹來自投火坑。

　　鸞青羽很想逃，但聞瑞施展的妖法過于霸道，無論是過于靠近，還是過于遠離，都會毫無征兆地發動。

　　經過幾次失敗嘗試，吃了不少苦頭，鸞青羽甚至摸清了發動規律。

　　距離聞瑞超過十步或者接近他兩步以內，妖術第一階段的懲戒“疼痛”就會到來，若是再遠離或靠近，第二階段的懲戒“癱瘓”立刻生效。

　　疼痛是警告，癱瘓則是立刻中斷行動能力，在這樣的奇詭妖術控制下，鸞青羽只能被迫按照聞瑞指示，乖乖地跟著他走。

　　鸞青羽并非嬌滴滴忍不得疼得閨中淑女，但聞師兄所設定的疼痛乃是“牙疼”，這種疼痛感擊中了她的認知盲區——鳥類是沒有牙齒的，化形為人才長出牙齒。

　　在基因層面對牙痛毫無免疫力，那種腮幫子猛然針刺般刺痛，鸞青羽實在是咬緊牙關也根本忍不下來，每次越界發作都疼得她捂著腮幫子在地上打滾。

　　幾次逃跑失敗折騰下來，她被磋磨得失去了心氣，不得不對聞瑞言聽計從，即便未被捆綁，也老老實實當起了囚徒。

　　被押送著從迎賓殿來到實驗大廳的這一路上，鸞青羽把她掌握所有凈化法術、咒術、神通用了一個遍，哪怕當著押送她的聞師兄的面施展，對方也毫不在意，任憑她自由發揮。

　　鸞青羽甚至全力施展“內視”，以元嬰期“入微”的洞察力審視自身，神識掃過身體每一顆細胞，結果卻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元嬰期修仙者內視的微觀洞察尺度達到了細胞級，既內視最小可窺探尺度5微米，然而1微米等于1000納米，納米機器人基礎構件單元直徑只有5納米，想要看清還需提高神識洞察力1千倍，遠遠不是鸞青羽所能達到的觀察尺度。

　　面對努力嘗試破解納米機器人寄生的鸞青羽，聞瑞饒有興味地取出一塊玉簡進行觀察記錄，將她作出的一切應對過程記錄在案以備后續進一步對納米寄生機器人升級。

　　一番嘗試果然全部失敗，卻也沒有出乎鸞青羽的預料，她的天鳳圣體本應萬邪不侵，如今違背常理的著了道，那就說明聞瑞的手段要么是“外道詭術”，要么是“密傳奇術”，要么是“上古巫術”。

　　對于這種不在五行之中、跳出六界之外神秘莫測的奇詭之術，原理無法知曉，鸞青羽百般嘗試無果后，自暴自棄地放棄了反抗，面如死灰地認了命。

　　二人沿著金屬走廊進入一座大廳，大廳中陳列著許多閃爍燈光的儀器，最中心處是一尊圓柱形透明琉璃罐，無數管線將大廳中的儀器與琉璃罐鏈接在一起。

　　聞瑞停下腳步，似乎這就是押送的最終目的地，鸞青羽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面前的古怪琉璃罐看著就透出幾分邪氣，完全不像正道修士使用的法寶法器，更像是魔族造物。

　　“姓聞的！我警告你喲，本小姐可是鳳凰后裔，圣母娘娘承諾鳳族長輩定會好好看顧我。”鸞青羽肅聲道：“你膽敢對本小姐出手，圣母娘娘不會饒過你的，鳳凰一族也不會放過你！”

　　“鸞師妹，你似乎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聞瑞在一旁調試著那些古怪儀器，都沒有正眼看她，面無表情聲音冰冷道：“你現在中了我的獨門秘術，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間，這項秘術不僅能造成痛苦，還能刺激垂體分泌某些令你極樂無邊的激素。我可以花上幾天幾夜發動秘術慢慢磋磨你，用你難以想象的痛苦和同樣難以想象的快感，反反復復一寸一寸碾碎你的理智，將你變成一具唯我是從的傀儡娃娃…”

　　說到此，他抬起頭，露出森森白牙，對鸞青羽扯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無害的笑容：“差點忘了，一直在進行痛覺神經刺激，還沒測試一下垂體刺激功能呢，打一巴掌就得給個甜棗嘛，就讓伱體驗一下純粹的多巴胺分泌帶來快樂吧。”

　　鸞青羽沒太聽懂聞瑞的話，就在她愣神思索之際，沒來由的全身一震，一股暢爽感自顱內爆發，順著脊椎傳遍全身，她視線中的一切顏色都變得鮮艷起來，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翹，明明是身處險境，卻感覺無比心安舒適，仿佛靈魂脫離了軀殼般飄然若仙。

　　這種美妙感覺轉瞬即逝，當鸞青羽清醒過來，各種現實的苦楚、恐懼和壓力再度將她緊緊包裹，竟然令她無比懷戀那短暫的縹緲虛幻之感，無比憎惡自己所處的現實世界。

　　也幸虧那飄然之感的體驗非常短暫，若是再久一些，鸞青羽就會徹底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為了再度進入那夢幻般美妙的境界，甚至可以付出一切、犧牲一切。

　　秘術造成的痛苦甚至是癱瘓鸞青羽并不太恐懼，但這短短一瞬的極樂，卻真的令她感到了徹骨陰寒，也使得她確信聞瑞所言非虛。

　　只要他想，就能用這種手段真的能摧毀自己的理智，將她改造成言聽計從的行尸走肉。到時候就算把她放了，她也會如鶴凌云一般淪為忠犬奴仆，又怎么會去找黎山圣母和族中長輩告狀呢？

　　“鸞師妹，我已經把丑話說在前面，將我能辦到的最丑惡的事情向你展示出來了。”

　　聞瑞調試好機器，這才正色對她道：“但我不會這么做，不是我怕什么黎山圣母、鳳族長輩，而是我根本就沒打算傷害你，若不是你妄圖對我做什么無聊的試探，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當下這般地步。”

　　他語氣非常認真地解釋道：“你我之間是有猜疑鏈的，我真的是凡人之軀，小身板經不起哪怕是你盡力留手的試探一拳。而我對于你來說是個陌生男人，對于身為女性的你有天然的威脅感。”

　　“這種猜疑博弈充滿不確定性，對我來說非常危險，打破僵局的方法，就是任何一方完全掌控局面，展現出碾壓級的實力，另一方也就無從猜忌了。”

　　“若師兄我的修仙境界遠遠高于你，就不必這么麻煩啦，你自然而然信服于我。只可惜我是修行廢柴、凡人之軀。”

　　“但我自認為，即便我乃凡人之軀，也有一百種方法將你捏扁搓圓，區區一介元嬰修士，該當給予我足夠的尊重，摒除你心底暗藏的那點逆反心和猜疑心，乖乖遵從我的教導，進而更有效率地實現你打敗鶴凌云的愿望。”

　　說到此，聞瑞臉色陰沉：“畢竟我很忙的，沒閑工夫跟你玩過家家，一邊出錢出力助你提升，還要一邊照顧你幼稚的情緒哄你開心！”

　　鸞青羽愕然聽完這一大段話，思想遭受了極大的沖擊，顛覆了她的常識——根深蒂固的，修仙者往往蔑視凡人，面對凡人不自主地生出優越感。

　　聞師兄一番施為，雖有之前陰險下毒的無恥，但實實在在將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最終目的竟然是讓她認清現實、摒除雜念，真心信服聞師兄的指教。

　　現在她想不服也不行了，聞師兄的神秘手段施加在身無從破解，后續的恐怖手段不但能輕易摧毀她的驕縱輕蔑之心，甚至都能把她改造成一具傀儡玩具。

　　青衣少女垂下頭，低聲道：“我懂了…”

　　“聲音這么小還想修仙？”

　　聞瑞卻沒放過她，高聲喝道。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一定會遵從師兄教誨！”

　　“聲音太小，聽不見！”

　　“師妹鸞青羽已深刻自省、摒除雜念，定會遵從師兄教誨，努力修煉擊敗鶴凌云！”

　　“好，很有精神！”

　　聞瑞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指著那圓柱體琉璃罐道：

　　“此物乃是金靈宗秘傳法器，喚作‘境界提升加速艙’，作用與其他宗門的修煉法寶‘聚靈蒲團’‘凝心陣圖’‘破境寶鼎’‘淬魂香’相似，通過消耗巨量靈石匯聚靈氣注入罐體中的高密度親靈溶液，加快修煉者的靈氣吸納煉化速度，以求達到快速提升修為的目標。”

　　聞瑞提到的那些法寶，出身修仙大族的鸞青羽自然也有耳聞，但那都是極為寶貴和罕見的高階靈寶，乃是一個宗門發展壯大的根基所在。

　　類似的輔助修煉靈寶，黎山仙宗也僅僅有一件，那便是黎山圣母的“無當幻鏡”，但運轉此寶的靈石消耗驚人，在財政狀況如此窘迫的情況下，用來給門下弟子提升境界，實在是消耗不起，也就長久擱置棄用了。

　　沒曾想金靈宗竟然也藏有修煉靈寶，鸞青羽倒也沒太過意外，畢竟金靈宗祖上闊過，金靈圣母的截教順位排名還在無當圣母之上呢，遺留下什么秘寶很是正常。

　　只不過，這臺“境界提升加速艙”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半點寶光閃耀，也察覺不到靈氣波動，似乎只是一件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