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京州。
明月高掛,清冷的月輝灑落在大明湖上。一輛豪華的奔馳轎車徐徐的行駛在湖邊的道路上,繼而拐進一個風景優美的別墅區中。
稍后,車子停在一棟豪華的別墅門口。秘書唐萱下車,跟著安小茜走上臺階,步入家中。邊走邊小聲問道:“安總,井高明天就要過來,你真的決定見他?”
安小茜一身時尚的冬裝,身段略顯高挑、修長。如云的秀發盤著貴婦發髻。帶著一副精致的無框眼鏡,將手袋遞給秘書唐萱,踩著高跟鞋走進客廳里。行走間,帶著一股難言的成熟、美艷的韻味。
“不見怎么辦?”安小茜頭也沒回的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嘆道:“我又沒辦法阻止他來京州。不管見不見,外面都只會認為我和他見過面。任總那邊,我回頭再解釋吧!”
這是一個陽謀。
私下里和秘書的談話,安小茜說的非常坦然。
她身上一直有多個標簽。
對外,她是一個事業有成、手腕強硬的女強人。管理著一家資產估值一百多億美元的集團。涉足化工、對外貿易、金融、礦產等業務。
對下屬們,她是一個說話算話,做人非常講義氣的老板,不管是誰有困難找她幫忙,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她值得信任和追隨的領袖。
對銀河集團的任總,她感恩,忠誠。
這構成她獨有的人格魅力。
但是,在此處銀河集團和鳳凰基金的交鋒之中,她的選擇,從井高、鳳凰基金的角度來看,真的是非常傷人。
唐萱輕輕的嘆口氣,“嗯。”其實,于情于理,安總確實該和井高見一見。海逸集團的確是對不起人家。這個無關生意,只關乎感受。而且,安逸還在優步中工作。
但她現在就怕任總不肯聽安總的解釋。
第二天的上午,井高和安小茜約在京州市區里一座臨湖的別墅中見面。
這是一處別墅式的會所。一棟棟的小別墅坐落在山丘、湖泊之間,美輪美奐。12月中旬的午后,陽光清冷的照落在3號湖景別墅的二樓小客廳中。
“井總…”安小茜穿著粉色的阿瑪尼套裝,坐在小客廳的圓桌邊,輕輕的攪拌著咖啡,輕嘆一口氣,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井總,我們現在見面,其實挺尷尬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井高的助理蔣梓就站在井高的身側,目光有點厭惡的看著安小茜。這位海逸集團的女強人,漂亮歸漂亮。在她看來,實在名不符實,有點無恥!
井總是“平價”轉讓5億美金的優步股份給海逸集團。這是一份基于兩人私交的善意。結果,當鳳凰積極和銀河集團起沖突時,海逸集團很慷慨的、偷偷的將這部分股份轉給了銀行集團。
當然,海逸集團可以說它是銀河集團的成員企業,得跟著任總的步伐走,沒有錯。但事情都到這一步,你私下里一個電話都不打。不打算解釋是吧?
現在還說“見面很尷尬”,有意思嗎?這是誰造成的?
鐵了心要當敵人是吧?我們鳳凰基金怕你?
井高并沒有發怒,只是平靜的道:“安總,我來找你有兩件事。第一,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沖突,不要擴散、影響到安逸。我對他還是很欣賞的。”
安小茜輕輕的點頭。她其實有想過這事。一來是兒大不由娘,她沒法把兒子從優步拉出來。二來,她相信這點事不會影響到任總對她的信任。
井高和任總斗的這么兇,任佳慧都沒有卷進來。
井高徐徐的道:“第二,我準備在京州落地一個百億級的芯片制造項目。前期的接觸工作已經在展開。我覺得有必要讓你通知任總一聲,免得他誤判形勢,消耗掉他寶貴的人脈資源。安總,這不會還讓你為難吧?”
什么?唐萱情不自禁的往前邁了小半步。海逸集團是漢東這邊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在本地頗有人脈。鳳凰基金和漢東、京州接觸的消息,她有所耳聞,但真沒想到鳳凰基金是要來真的。又是一個百億級的大項目啊!
安小茜聽的出來井高的話里有些不滿、嘲諷之意。內心里苦笑一聲。其實,她當初專門打電話給井高解釋過沒有來得及和任總解釋的事。但現在井高舊事重提,擺明就是在嘲諷她。
而從她的角度而言,海逸集團還要仰仗銀河集團的人脈,她只能是選著“一邊倒”。其實,她的選擇沒有錯。但從人際交往上來說,她需要給井高打個電話解釋一下,獲得諒解。
但她這個人也好臉面、名聲。都選擇做敵人,哪里還好意思專門給井高打電話:“井總,希望你理解我。”這么做沒意思!
安小茜優雅的小口喝著咖啡,道:“咱們儒家文化圈講究的是恥文化,而不是西方的罪文化。我對銀河集團的鼎力支持,并沒有違法。生意場上無父子。但真論起來,確實挺對不起你的。
不過,井總,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我轉告任總這個消息是什么意思?”
井高看安小茜幾秒,起身道:“安總心里有答案何必問我?蔣梓,我們走吧。”
唐萱代替安小茜將井高一行送到會所門口。她這個人還是很感性的。海逸集團的舉動,還稱不上背叛。它本就是銀河集團陣營里的。但確實是損害了井高和安總的私交。
回來后,她見安小茜還坐在小客廳里慢條斯理的喝著咖啡,輕嘆道:“安總,井高這是要破局!”
銀河集團正在全方位的打壓鳳凰基金。但如果鳳凰基金大手筆的在漢東投資芯片制造項目,銀河集團很多非商業的手段就得停下來。甚至是任總在暗中很大可能正在準備的針對井高個人的“設計”都得停下來。
這就是“投資實業”的威力。大量的外資進來投資國家引導的新興產業,這不僅僅會給超國民待遇,還會有附帶的加分。
安小茜輕嘆一口氣,回頭道:“不管他是不是虛張聲勢,我都要給任總打電話。很多事,得停下來。換言之,任總現在拿井高是沒辦法的。他那些同學、學生即便都在位置上,沒有人會為一點個人恩怨,去出頭整井高。
其實,從鳳凰基金在魔都的投資就可以推導得出來,井高應該是明白某些游戲的玩法。至少在芯片制造項目運轉沒出問題前,他不會有任何危險。
小唐,其實我有點后悔了。當初應該和他先通個氣,這件事我做的有點莽撞。”
唐萱有點默然,“安總,你有你的難處。任總的電話打來,難道你能提前給井高說?那不是成了泄密。事后說,你又不愿意乞憐。
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任總做一輩子的生意,他難道真看不到井高的能力、實力?他真信他兒子任治的鬼話,認為井高是一個不學無術之輩?”
安小茜抿嘴道:“知道不知道,都是要試試的。雙方的局勢到這里,必須得斗。井高既然反應過來,把這個底牌打出來,再換個形式交鋒就是。
我現在是得擔心將來怎么和任總解釋的問題。如果鳳凰基金的項目在京州落地,而和我卻無爭斗發生。任總他們會不會懷疑我?特別是小逸還在優步里工作。”
唐萱走近前兩步,小聲道:“安總,我覺得你不要讓小逸離開優步。最少要給海逸集團留條后路。
以現在的情況看,鳳凰基金的資金量未必比銀河集團差。銀河集團根本壓不住鳳凰基金。雙方將進行長時間的纏斗、交惡。這個‘長時間’可能是十幾年、幾十年。
但是,任總的身體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任治的能力明顯不如井高的。”
安小茜看著跟著自己多年的心腹秘書,沒說話,如同一個靜靜的雕塑般站立著。
窗外的冬日陽光靜謐的流淌著。
鳳凰基金名下的“朱雀集成電路制造有限公司”注冊后,首先立項的芯片制造項目便是落地在京州。
這個項目很受漢東省、市的歡迎、重視。一個百億級別的芯片制造項目帶動就業、消費,對京州而言是非常急需的。因而級別很高。
這個消息出來之后,江湖中很多正在觀望銀河集團和鳳凰基金交鋒的人精們都明白過來。在12月初,銀河集團看似犀利的一連串組合拳至此已經無用。
鳳凰基金再次砸下一個15億美元的項目,成功的化解其攻勢,站穩腳跟。
鳳凰基金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在于他能否熬過芯片制造工廠的虧損期。
但是,在此期間,井高絕對是安全的。
那么,此時,如安小茜這樣鐵桿的“銀河派”都注意到任河的身體問題。江湖中的人精們怎么會沒注意到?鳳凰基金近期所面臨的巨大的壓力正如海潮一般退去。
至此,局破!
那么,銀河集團還有能力,或者說機會讓這股浪潮卷土重來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