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舟不問青紅皂白的暴打個人。
就是為了讓人恐懼。
讓人恐懼這種不按理出牌的暴力。
只要對方開始權衡,開始瞻前顧后,這事兒就成了。
語氣也一降再降:“老潘你到底要什么?”
老潘還是光明磊落的:“我可以一輩子都永遠留在這里,但留我就要給錢保我的命,這是說好的,放過我的家人,老先生年齡大了,我要個大家都信得過的新保證。”
這事兒吧,只能怪老潘太老實。
當年風頭正勁的時候,他沒有像那位葉晗那樣順勢獲得江湖地位,跟幾位頂級大佬一起獲得了賭場牌照的股權。
從法律上就獲得了護身符。
而且這過去二三十年的時間,他也沒有繼續改進提高自己,獲得更多技術上的籌碼。
慢慢就變成了一尊泥菩薩。
拜的人是很多,但實際上根本就下不得水。
毫無自保能力。
時間長了,當年的話事人死的死、癱的癱。
接班人就不一定認賬了。
別以為億萬富豪們年入幾百億就不在乎。
他這每年的供奉,也不是小數目。
一口咬回來,那也是肥滋滋的老臘肉啊。
但這個要求顯然也有點滑頭。
什么叫大家都信得過?
中間騰挪的余地就大得很了。
易海舟莫名覺得應該是那茶叔給老潘定的計謀。
這賭神真的不愛算計這些。
果然對方幾人簡單的低頭商量幾句,說要把事情報告給最上面的大佬,回頭再談。
易海舟依舊囂張:“三天內必須回復我,天官府街頭那堆電動車里面,我留了點東西,有空你們派人去收拾下,免得回頭被游客翻到上了新聞就不好玩了。”
說完起身拍拍老潘的肩膀。
大搖大擺的往外走。
根本不在乎對方會不會暗藏五百刀斧手,沖出來亂刀分尸。
也許有人會想只要抓住他生命威脅,什么都搞定。
可賭場的人,早就見識過各種橫人。
這些提著腦袋玩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到這時候,自己的命反而成了籌碼。
要的就是擺在這里,看你們敢不敢來拿!
雖然在外面一個弟兄都沒有。
可四面八方打聽,都找不到蹤跡的空白,更讓人恐怖!
特別是立刻順著易海舟說的去找到那輛電動車。
打開坐墊下能裝個頭盔的空間。
砰的突然引爆一聲輕微的爆竹動靜!
可把手忙腳亂的保全主管嚇得夠嗆,再看見那里面躺著一把沒有彈匣的手槍。
就趕緊八抬大轎的把電動車弄回賭場給大佬們參觀了。
還請了行家來判斷。
槍來自越湳,東南亞現在最狠辣的一方。
爆炸沒有使用火藥,而是化學品。
從警方找來的專家快速測試一番,拿著一疊試紙傷腦筋:“很罕見的爆破專家啊,這玩意兒幾乎是開了個玩笑,用心血管藥改裝的…”
賭場大佬們目瞪口呆:“什么?”
專家收拾自己東西:“但是你們看這張試紙的反應,證明這輛電動車接觸過氮元素,跟這次小小的爆炸毫無關系的氮元素,只能說明他手里有多種不同物質,而且還是合法獲得的不同物質,但組合起來就…說了你們也不懂,定向爆破炸建筑物就經常要用到氮元素類炸藥。”
定向爆破建筑物?
專家走人:“可以馬上申請抓人,不過很大可能沒法定罪,因為他沒有非法持有任何物品,只是在他腦海里面很清楚怎么把這些無害的東西組合起來,變成儲藏巨大能量的爆炸物,估計是個化學家吧。”
大佬們都要哭了。
易海舟那樣子哪里像個化學家,明明就是實用家。
這邊寢食難安的時候,易海舟開著那輛高檔保姆車陪著老潘回家。
原本的兩名保安都被他踢走了。
也不用費勁防備飲食,兩人隨便在街頭吃了點東西再回到那寬大的宅子。
現在完全空空蕩蕩的小院落。
老潘放松的把自己躺靠在沙發上:“本來一直住在酒店,當初我也很年輕,想念女朋友,又覺得自己賺到了大錢可以過一輩子,被他們一慫恿,就叫阿茶幫忙把一家人都護送著過來享福,八九十年代啊,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沒想到來了,就走不掉了,也就是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老先生的機會。”
易海舟倒也不諷刺:“誰能想到二三十年以后的事呢。”
老潘示意他:“隨便吃隨便拿,這就當成你自己家,不管這次我是死在這里,還是繼續當木偶,反正這宅子就給你了,家人過來陪我結婚以后就買了宅子搬出來,小芙也不太可能回來了。”
說到這里,中年禿頂的男人,還是有點蕭瑟。
易海舟卻毫無壓力的到處拉弦貼膠帶。
沒有殺傷力,卻能精準報警,還提醒老潘不要隨意碰到了。
老潘無所謂,打開電視看著上面的新聞,右手卻放在邊幾上,那上面有好多個骰盅,隨時都在保持對骰子的感受。
偶爾看眼易海舟忙碌的身影。
看他最后回來坐下,拆下腰間四枚鐵疙瘩,排列在茶幾上,然后開始整理那幾個彈匣里面的子彈。
然后就笑了:“我們都是手藝人。”
易海舟也笑:“對。”
老潘點點頭:“今天你的做法,真是出乎我意料,肯定也出乎他們的意料,估計會傳到老先生的耳里。”
易海舟呵呵:“別以為他會跟你講交情。”
老潘緬懷了下:“二十年前,小芙的哥哥想離開這里,當時我們就差點被滅門,是阿茶的棍子救了我們全家一命。”
易海舟抬抬眉毛:“棍法很厲害?”
臥槽,都什么年代了,一槍撩翻還管你什么棍法呀。
老潘搖頭:“當年老先生闖到馬坎來打天下的時候,他和那個英叔一起也是親出來的,他負責跑,英叔負責拿棍子打,所以老先生看了眼阿茶提著棍子的樣,就放過了。”
易海舟終于有點好奇:“啊?那位老賭王看著文質彬彬的混血大帥哥,居然也要打打殺殺?”
老潘點頭:“他們倆從HK過來闖世界,那就是破壞江湖利益重新分配,不管你跟葡國人談得再好拿了牌照,江湖上不服氣啊,他倆過來落地就被堵住群毆…”
易海舟凝神:“他這搭檔早就過世了吧,聽說老先生也差不多了?”
對于這座東方賭城,老賭王的名聲就太響亮了,幾乎等同于這座城市的存在,易海舟這兩天到處逛逛,隨處都能看見有關他的痕跡。
另一位倒是洗得干干凈凈。
老潘如數家珍:“反正每次他們過來都會被不同幫會的人圍毆,老先生不是綽號鬼仔嘛,混血長得人高馬大的威猛,每次人家都奔著他去,結果他是個花架子,騙姑娘還行,打架外行到處跑,其實能打的就是不聲不響的英叔,碼頭上抓根竹竿就能從后面把人給搞翻收工,每次都這樣!”
易海舟笑:“勾起他的回憶了?”
老潘點頭:“這還不是他們六十年代聯手收購賭場橫掃一片的時候,而是十幾二十歲少年郎剛剛過去打拼的年代,很懷念啊,親口給我講了這個,還算念點舊情,當時又壓下來了。”
易海舟算是看明白:“你這就是個賭場的招牌,做給外面看看,等沒用了就殺年豬。”
老潘苦笑:“剛開始肯定要看發哥的面子,看國家電視臺著名主持人的面子,我又不是個會經營關系的,慢慢也就淡了,實際上連知道我手藝的人都越來越少,他們甚至還在說萬一又遇見個傻子,真的把技術也練出來怎么辦?”
易海舟也終于注意到那不聲不響的老頭:“茶叔是你招攬的保鏢?”
老潘搖頭:“發小,從小我就看他練功,所以我能持之以恒的傻不拉幾練這么多年骰子,都是從他那得到的鼓勵。”
易海舟好奇:“他練的什么功?”
老潘也不太清楚:“他不說我就不問,反正只知道是童子功…”
哦,這倒是確實放心把妻女都托付給他照顧。
現代關云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