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亦真亦假亦夢幻
老馬果然是個醒目仔。
知道易海舟在這個時候發消息是什么意思。
落地以后打開手機就看見他的回復。
對老潘沒有刻意解釋：“他是個傳奇，美雅明天回南麗，聽說你也在HK附近，要不要請幾位老爺子來喝喝茶？”
易海舟才沒興趣跟那些幫派社團的老古董們打交道呢。
簡短：“不用，我在滬海辦點事，回頭把喪雄那幾個老兄弟家屬的資料發給我。”
老馬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馬上說好。
易海舟收起手機，李玉蘭正恭敬的等在航站樓路口，估計是不知道選地鐵還是大巴，對巨大的通道有點混亂。
少了之前那種局促緊張，更多是恭敬跟小心翼翼。
易海舟不知怎么想起自己母親，擺擺手：“走這邊找出租車吧。”
然后想起什么說：“不用管我，我跟你們沒關系，只是喪雄臨死前托我把錢給你們，確定是你們以后，不會多給，也不會少給，陸陸續續都會給過來，這些錢是他打劫金鋪珠寶行的收益，在海外購置房地產，他坐牢這十多二十年來升值漲價了很多倍，估計還要拿些給他的同伙家屬，那些人都在他面前被打死了。”
有了一定的緩沖，李玉蘭沒有那種悲傷了，慢慢點頭，上了出租車又是想了好一陣才說話：“我知道您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易海舟笑笑：“那可不一定。”
李玉蘭搖搖頭：“這么多錢您還守信用，那就是了不起，還耐心的來陪著我看珠寶，您是個好人。”
易海舟還是笑笑，不解釋了。
老婦人似乎下定了決心：“我怎么也沒想到過這個樣子，我也不懂該怎么辦，我把珠寶交給您好嗎，您一定會教她怎么做的。”
出租車司機都奇怪的回頭看了眼哈哈哈大笑的易海舟，但是夾雜大量粵語的對話，他可能聽不懂。
金明姬的老奶奶這么把孩子托付給自己，這個當媽的也這樣。
自己很有幼兒園園長的長相么。
搖搖頭：“我忙得很，只是來找人給錢的，其實你算是不錯了，很多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瘋掉了，不是纏著要把所有錢拿去，就是忙著花天酒地，有你這樣的母親，珠寶應該不會出岔子的。”
李玉蘭苦笑：“我想了二十多年啊，我當然知道他做了什么，還有一大筆錢，我也知道那些錢不干凈，所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掃地運垃圾也在想，想著怎么才能讓珠寶不要走上她爸爸的老路，我們鄉下人就是讀書少，所以我出來打工也是為了讓她能在城里看到讀書的樣子，您說得對，不能把錢都給她，一點點的給，只要讓她不再為了錢打工，能專心學習就好了，行不行？”
易海舟是很想給這位母親豎大拇指的，但表情冷漠：“你的錢，隨便你。”
殊不知他這種可能從前妻那學來的高冷傲嬌模樣，讓前清潔工阿姨更加忐忑恭敬。
硬生生的拉開了階級差別似的。
不過話說李阿姨似乎也更適應這種面對強權的狀態。
抵達滬海大學下車時候，都有笑容了。
給女兒打電話：“你在哪里呀，圖書館溫課啊，哪個圖書館，嗯？我問這個做什么，你別管啦，在哪個地方？”
聽得出來和女兒感情很好，又有點不由自主的嚴厲。
易海舟不耐煩：“支支吾吾！肯定是在打工，趕緊的，老子時間很寶貴！”
李玉蓮就趕緊兇起來：“又打工！不是叫你不要打工，專心學習嗎，我來學校了，在哪里！馬上！”
十多分鐘后，一身飲品店工作服的倪珠寶站在店門口，被她母親訓得面紅耳赤。
但易海舟覺得可能更多是因為周圍同學的目光，還有擔心丟掉工作，哦，還有她母親身上出人意料的華服。
只是李玉蘭罵起女兒來，把自己的鄉下女人本色抖得一干二凈，一點不雅致。
準確的說倪珠寶在她母親面前，有點習慣性的懦弱，可能太懂事，太體諒母親，只會被動的縮成一團嗯嗯嗯，一點青春叛逆的色彩都看不到。
周圍不少同學都指指點點了。
能消費這種十多二十塊一杯飲料的學生，經濟條件都是不錯的。
甚至有人鄙夷，實在是李玉蘭張牙舞爪的樣子跟名牌大學的氣質很不符啊。
滿口粵語土話：“我那么辛苦！是讓你也來打工的？你要讀書賺大錢找好工作的！信悟信我起你天靈蓋度疴督屎啊…”
易海舟居然看得挺有趣，這母女倆都是好人。
自己一股腦的把錢倒下去，沒準兒會淹死了，那就…稍微幫襯下？
總要對得起喪雄臨死前那個表情嘛。
正好這時候甜品店的經理滿臉冰霜的過來，壓低聲音叱罵：“干什么！不好好上班就給我滾蛋！影響店里的生意信不信我扣了你所有工資！”
李玉蘭有下意識的退縮，立刻滿臉堆起卑微的笑容來面對，跟她身上的衣服一點都不配。
倪珠寶就更窘迫了，既舍不得工資，又不敢抗拒母親，還要面對上司的責罵，急得眼淚都出來。
其實根本影響不到生意的，只是有點砸牌子吧，戴著頭巾穿著制服系著圍裙的服務生在門口和穿著高檔的母親說話，這本來就容易引起人好奇。
大學生蠻多的店面里好多人都圍過來，對母女倆指指點點，主要還是李玉蘭的言行和衣著反差太大。
特別是那種前面對女兒兇巴巴，后面對上個服務行業小經理都討好笑容的樣子。
太離奇了。
大學生們都看得出來。
更助長那經理的氣焰，聲音變大：“不想做就滾蛋！”
易海舟不知怎么想起仙娜窘迫的樣子。
笑著過去彎腰恭敬對李玉蘭大聲：“太太，小姐出來打工您還滿意嗎？”
他好歹也是住五星級酒店，和高美雅并肩走過的人，身上衣裝雖然普通，但精氣神都跟一年多以前那個懶洋洋趿著拖鞋的流浪漢不一樣了。
跟隨索菲婭她們錘煉出來的貼身保鏢服務態度，更是把這種大富人家隨從的氣質演繹得入木三分。
周圍大學生們哄的一下，這是在演偶像劇嗎？
李玉蘭轉頭看見他，立刻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只剩下點頭：“好好好！”
易海舟只是逗個趣，剛要說還打什么工，在這里浪費老子的時間。
那個經理滿臉不屑的仰天大笑兩聲：“哈哈，太太！小姐！裝什么呀裝，跟真的似的！你被開除了，給我滾！”
倪珠寶表情無辜又悲苦，使勁癟嘴想忍住不要哭。
李玉蘭倒是伸手抱住了女兒，但也是習慣性的忍耐，滿臉唯唯諾諾。
哪怕是路上行人隨手扔垃圾，都能罵得清潔工狗血淋頭。
這不就是窮人弱者的真實生活么。
易海舟卻不知道是想起了仙娜抱著孩子，還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抬頭看看這家糖水店的招牌，摸出手機打通上面的招商電話：“你們在滬海大學有家店么？”
得到甜美的肯定回答以后就是：“行，派人過來談談吧，我們要把這家店買了，然后順便再把這家店的經理給換了，他的編號是0726，到了以后打這個電話吧，好，明天一早。”
現場突然有點鴉雀無聲，主要是…這是狗血偶像劇，或者三俗網絡小說的橋段吧？
居然親眼見到了？
不少大學生已經悄悄舉起手機拍照了。
那個經理還想說什么，可提了兩次氣，居然沒張開嘴，只能嚅嚅：“我…我又沒做錯什么…”
易海舟囂張的把手機拿著拍他臉：“你沒做錯什么，但是對弱者耍威風，那就很討厭了，滾！”
周圍的大學生們，還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叫好：“帥！”
“牛批普拉斯！”
“真的假的啊，不是拍小視頻吧？”
易海舟繃得住，理都不理這些吃瓜群眾，轉頭對抱在一起的母女：“太太，先讓小姐拿這個店練手怎么樣？”
周圍人一片臥槽，肯定還是拍小視頻的！
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