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智者不貪
其實監控攝像頭的夜視功能和夜視儀是兩回事。
探頭周圍有幾顆紅外線燈泡，發射肉眼不怎么能感覺到的紅外光。
看起來只是幾個小紅點，一點不會讓環境變亮。
但在攝像頭畫面中就會變白變亮不少。
沙灘上不是一開始就有差點被破壞掉的探頭立柱么。
現在好幾只探頭都捕捉到了易海舟的形象。
他已經脫了身上原本灰綠色的防寒戶外沖鋒衣，黑色彈力保暖T恤緊緊包裹在身上，因為沾滿水才有點反光。
但在紅外光的鏡頭里面，最突出的當然就是那雙野狼一般閃閃發光的眼睛。
那才是所有人能從鏡頭里面分辨到他的關鍵。
不喊不叫，單手持槍警惕得像是才叼到羊羔的兇狼，繃緊著身體把敵人往水里拖拽，手指還迅速的在尸體上摸索。
抓出彈匣，抓出對講機，都是隨手往腰間插，但是目光始終抬頭關注著周圍遠處。
隨時都能撲上去撕咬那種。
多余的東西都往那條漂著的沖鋒舟上丟。
直到摘下一副單筒夜視儀扣在自己左眼，易海舟才慢慢的放松重新浸到海水中。
只要遮住眼，鏡頭上就很難辨認那如同水鬼般消失的身形。
被耽擱的四名槍手很快循聲沖過來，前后就那么幾分鐘的時間。
留給他們的只有空蕩蕩海灘。
對講機里呼喚不到的同伙，一條還孤零零剩在沙灘上的沖鋒艇。
以及那只…海豹的身軀。
被波娃當成寵物的這只海豹，就是易海舟從亂石灘邊下海水的時候，忽然親昵的游上來拱到易海舟懷里。
它還以為易海舟是來陪它玩呢。
等易海舟摸到海灘的時候，這海豹就自己搖搖晃晃上了沙灘，也算是幫易海舟迷惑了下對手。
更讓易海舟下定動手的狠心。
起碼確認了對方不是道具槍。
這四名殺手就有點慌了，端著槍到處張望，其中一名更是舉起易海舟熟悉的那款熱成像儀對著周圍張望。
其實從摸到那種一模一樣的單筒夜視儀，易海舟就基本確認這幫人和環球力量脫不了干系。
至于對方是怎么找著自己摸過來。
已經不在他的思考范圍內。
看見熱成像儀掃過來，一頭扎進海水中。
再探頭，已經在漂蕩沖鋒艇的另一面。
從夜視儀里面能分辨出四名槍手并沒馬上推船下水，而是忽然有人低頭接聽了個什么，立刻手指海水這邊抬槍就射！
本來準備趁著對方推船的時候阻擊留下狗命。
這下易海舟立刻明白還有同伙！
還有同伙通過真人秀節目的攝像畫面知道自己躲藏在水里！
玻璃鋼的沖鋒艇擋不住子彈。
易海舟也沒有在原地停留，立刻朝著邊上潛游，不到脖子的水深，他甚至還能端著六七斤重的M4步槍在水下蹲著移動。
還是因為熟悉地形。
靠到旁邊一塊礁石以后，才慢慢升出水面，把身體緊靠在攝像探頭看不到的方位。
結果赫然發現，夜視儀沒反應了！
不知道這種玩意兒是不防水還是出了故障。
易海舟接連拍了兩三下，這臺夜視儀都沒有工作。
只能摘下扔在旁邊，隔著十來米的距離上，他就不太敢隨便開槍了。
只要暴露了方位，對方無論是人數、火力、視野各方面的優勢都遠遠壓過他。
沒必要。
這就是易海舟最成熟的心態。
作戰目標不一定非要殲對方，有時候就是因為這點貪念，會導致自己前功盡棄的丟了小命。
所以說他很能控制自己的貪欲呢。
端著步槍，曾經有兩次非常明顯的分辨出對方身影，可以射擊命中，他都放棄了。
對方也心驚膽戰的跟他對峙。
只是他們面對的是一大片茫茫海面，接連打了兩三個彈匣的子彈。
聽起來噗嗤嗤的很有撕裂感。
其實彈頭只要進入水中大概幾十厘米，就會因為阻力變成飄落海底。
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更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就浸在小腿深度的四具同伴尸體，因為身上的裝備彈匣背包、槍械等，還不足以被水面漂浮起來。
他們也不敢下水查看。
連那漂蕩在水面上的沖鋒艇都不敢涉水過去。
完被周圍茫茫的未知場面懵逼掉，不知道該怎么辦。
和易海舟僵持了好一會兒。
直到似乎遠遠的有什么轟鳴聲…
直升機嗎？
這下終于徹底驚嚇了殺手們，不顧一切的推著另一條沖鋒艇，繞開角度遠離之前那條艇起碼二十米的距離下水。
易海舟其實也跟著他們踱進水里。
看他們手忙腳亂的把沖鋒艇推進海中，然后慌亂的往船上爬，甚至還差點把最先上去，正在拉動引擎的同伙給晃下水。
就這個剎那！
易海舟終于還是抓住這個對方腳都站不穩的瞬間，突然從齊胸深的水里直起身。
雙手抬起步槍，還掛著水珠的猛烈射擊！
噠噠噠的槍聲再次撕破夜空，密集的子彈嘶吼著撲咬在亂作一團的槍手身上、船身上。
這就是長點射了，一次都在七八發子彈以上，瞬間清空彈匣，蹲下身體到水里！
深吸口氣憋在水下橫移，好像感覺到有彈頭穿刺到水中。
右手摁下按鈕換彈匣的時候，那空彈匣因為在水中，居然還要甩幾下，左手才能把腰間彈匣滿滿的湊進彈匣井，拍下空倉掛機，再次探身射擊。
卻發現那咆哮著的馬達已經發揮作用，沖鋒艇如同離弦之箭在水面竄出去。
眨眼間就能拉開好大的距離。
易海舟只能遠遠的再追著打幾槍送別。
就像對方也在恨恨的回頭射擊一樣。
顛簸在水面上的快艇射擊，幾乎就別想準頭了。
可這會兒的網上，已經各種驚嘆我的天啊…
之前槍手們對著海面胡亂開槍時，可以說所有人都在心驚膽戰的祈禱不要打中。
不要打中那個黑豹…
真人秀的直播頻道正在瘋狂的涌入觀眾，各種輾轉得到消息，被鏈接吸引過來看槍戰真人秀的人群難以置信的看著夜視探頭下的場面。
無比真實。
如果說有什么缺憾的話，就是夜間拍攝效果確實差強人意。
而且易海舟也太會利用夜色了，不是把自己浸泡在水中降溫，就是仰著頭只露出口鼻呼吸。
對于這個沒有多少月色的夜晚，哪怕夜視儀和熱成像儀都很難發現他的具體方位。
更別提這種紅外夜視探頭了。
觀眾們只能是正義加成，在易海舟突然起身做最后反擊的時候，各種歡呼雀躍興奮激動。
還有人言之鑿鑿的說看見那四名船上的槍手，起碼有兩人被打中。
整個海灘很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接著…才是每部警匪片的標準結局，當匪徒都已經逃之夭夭了，警察才姍姍來遲。
一架轟鳴著的直升機在上空開始盤旋，并且打開強光探照燈，對下面進行掃視。
還伴以標準的侖敦腔警告：“請下面的人放下武器，走到沙灘上，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跪在沙灘上…”
易海舟怎么可能在這種局勢未明的情況下，放棄槍支，還把自己站到任人宰割的地方？
他連警察都不相信，悄悄的又把自己退回到了礁石邊藏在海水中。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遠處的水面上，好像還漂著一具尸體…
果然是他最后的劈頭蓋臉射擊中，從船上撂下來個倒霉蛋。
他依舊還是不動。
直到第二架、第三架直升機陸續抵達，并且在各種警惕防范中，放下吊索滑下來十幾名副武裝的蒙面特警，開始對周圍進行清場了。
易海舟居然還是不出去，而是就地扔了那支步槍在水底，轉身順著黑暗的礁石岸邊游開一兩百米上岸。
遠遠的看著警察、直升機把那一片海灘照得亮如白晝…
唉，們這么瞎幾把謹慎的轉悠，剩下的活口早就跑遠了。
但這時候，警察已經把觸目驚心的五具尸體都從水里弄出來，并排躺在沙灘上。
突然跌跌撞撞跑過來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