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來找人的,比失蹤者還多,百來人一起登上這艘寬體游艇,一排就能坐七八人的船艙后半截是遮陽篷的開敞。
幸好是這種設置,因為走進狹小空間里,易海舟身上的氣味讓很多人掩鼻,他也就被攆到顛簸風浪最大的船尾,這樣解開纜繩在水面上逐漸提速的游艇,讓他的異味只會往后飄。
易海舟卻遠遠的只關注到那幾個歐美男人,看似不相干的上了另外一艘小游艇,一排推進器掛在船尾的那種高速飛艇,風馳電掣的繞著圈也走了!
對沙灘上的游客們來說,也許只是又一群游客上了游艇去潛水或者別的什么游覽項目吧。
這樣的場景,在旅游村落來說,太常見了。
沒人注意。
除了肥仔他們,終于有點后知后覺的在整個沙灘上到處尋找好幾遍,才看著海面上已經逐漸變成小點的游艇:“阿海…是跟著他們去哪里了?”
沒人知道。
只要離開這片沙灘,就沒人知道那游艇去了哪里,因為這外面足有上百個大大小小的島嶼!
甚至連這里的店家都不太熟悉剛才離去的游艇,這片沿海每隔幾公里或者幾十公里,就有漁村在做同樣的生計,誰也不保證認識所有的攬活兒游艇。
結果易海舟被顛得差點把中午飯給吐出來!
實在是這條游艇沖得也太快,跑得太遠了,足足兩個多小時,船上大多數人都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小島輪廓。
也許是自己人多勢眾,也許是尋人心切,游艇上居然還有人發出點歡呼,到這時候都還沒有警覺。
唯有假裝打盹的易海舟,趁著干嘔的時候,摸出那以通訊信號著稱的直板手機看了看,絕對失去了通訊功能。
那么對于易海舟來說,就只有最后一層用途了。
他悄悄關掉了手機節約電量,繼續蜷在船尾,直到那個當地男子從駕駛艙下來踢他,才“懵懂”的跟著所有人登岸。
一片光禿禿的淺水海灘。
游艇遠遠的停住讓大家涉水過去。
能看見的就是沙灘上有片巨大的石灘,其他就是高處的樹林丘陵了。
坐船坐得暈頭轉向的人們,忙不迭下船,好像這樣就能趕緊見到自己的親友。
可真涉水接近沙灘,偶然回望的人們終于有點不安了。
特別是對海島不算熟悉的人,看著周圍都是茫茫的大海,會有種很不安全的漂浮感。
不過不等他們有更多的心情,就聽見“砰”的一聲槍響。
還有夸張拖長的聲音:“雷迪森按得接雷們,歡迎大家展開奇妙的旅程…”
沙灘上的人都驚呆了!
靠近赤道的熱帶氣溫下,卻有如墜冰窟的不寒而栗。
總有人在長期的穩定生活中,會忘記這個世界充滿了陷阱。
東南亞地區一直以來就以旅游業聞名于世,各種井然有序的旅游從業者也給了游客們很大的幻覺。
往往光鮮亮麗背后的陰暗,才更加駭人聽聞。
隨著那把夸張的聲音,就是那個金色馬尾的白人男子,帶著個好幾個人,從石灘大巖石后面站起來。
除了他拿著個電喇叭在扮演DJ,左右兩邊都是全副武裝的長短槍模樣!
這是海盜嗎?
還有人下意識的想摸出手機報警,更有人從包里拿出不受基站信號限制的衛星電話。
但就算他們來得及撥通,就算他們身上的手機還能顯示衛星定位坐標,甚至有人還帶著專業GPS定位儀,哪怕沒了手機功能,衛星定位總能做到吧。
這一時半會兒間,卻無法把信息傳遞出去。
因為剛有人翻開衛星電話,就被一槍打中手部!
綻開的血花和慘叫聲,讓這群來找尋親友的人群,驚慌失措!
易海舟混在其中,只能做出惶惶然的樣子。
這不需要頭腦,跟著假裝就行。
這時候才能發現這艘游艇停泊的地方肯定是算計過的,只到膝蓋部位的淺灘,根本就無從躲藏,任何遮蔽物都沒有!
趴到清澈透亮的海水里都無所遁形。
短暫的像無頭蒼蠅般左右奔走幾秒鐘,所有人都發現是徒勞的,甚至連反抗都無法做到。
因為有個尋寶人的親戚,還偷偷摸摸從后腰拔出手槍…
可在這種幾十米的海灘距離上,手槍的作用跟小孩子的彈弓也差不多,更不用說還沒來得及瞄準,就被加了瞄準鏡的步槍應聲命中!
穿著緊身背心的健壯黑人得意洋洋的單手舉著步槍,吹掉槍口好像存在的青煙。
一起聽著那殺豬般的慘叫,就好像是最美妙的歌聲一樣,讓大巖石上的武裝分子們愜意極了。
看著下面如同螻蟻般惶恐抱頭的人,感覺自己就是上帝吧。
抱著頭隨大流的易海舟,內心居然一點波動慌亂都沒有,還能掩藏住自己的目光遠遠觀察這群人。
老手啊。
不到百米的距離上,打出這種精準度并不難,難在這是移動靶,而且這是大活人。
沒有殺過人的,多半很難主動下手。
不算船上的人,七個…
比之前在黃家門口、海灘上看見的都要多,似乎領頭的就是金色馬尾,但易海舟很難相信搞這種事情的頭頭會一馬當先到主動上門去事主家,萬一那邊一堆警察或者軍人等著怎么辦?
之上可能還有首腦…
他的思考也僅限于此了。
有女人在尖叫,五六位不同國籍的歐美女人,看起來應該都是游客,來尋找她們的游客伴侶,誤入尋寶行業的伙伴,只有個戴頭巾的是東南亞人,可能是在找丈夫。
其他百人左右都是男性,全都跟易海舟一樣,抱著頭不敢亂動!
再慌亂得不知所措,也要接受這個現實。
有兩個持槍者走上海灘,拿著電喇叭的金色馬尾開始要求站在膝蓋深度海水中的人們,一個個走上岸,放下自己的行李,交出通訊工具并接受搜身。
這時候可不會有女性工作人員區別對待。
女人們已經開始嚇得瑟瑟發抖,她們似乎看見自己更加悲慘的遭遇。
傳說中東南亞經常失蹤為奴的女性,難道就是她們的宿命嗎?
可被清洗得身上什么都沒有的男人,居然被要求重新走進海水里,走到齊腰深的地方…
這下連跑都跑不起來,這就是搶劫財物,然后要被亂槍打死嗎?
有人已經忍不住直接跪下來雙手合十,哭喊著請求饒命放過…
那金色馬尾倒也不驅趕,哈哈哈的笑聲非常得意。
這種情緒易海舟很熟悉,強者居高臨下的隨心所欲,很爽的。
不過他覺得面對手無寸鐵的平民,這種爽感已經很難刺激自己了。
毫無成就感。
這幫人到底是特么什么來路呢?
他不覺得會直接掃射殺死在沙灘上,尸體清理很麻煩的,
只要有國家的地方,死兩三個人可能很難調動大局面,這么多尸體漂開,只要被漁民發現,那就會惹來軍隊和大量警察了。
這么多人要殺也應該殺死在島上山里樹林中,那就基本上沒有后患。
前戰地指揮官很有代入感的這么幫對方操心。
一邊這么想,一邊不動聲色的挪動腳步,剛才最慌亂的時候,他就故意朝著幾個女人靠近些。
不過他可不是憐香惜玉,而是給自己爭取哪怕一點點可能性。
話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是沒有半點興奮激動,小場面,穩得住!
一到這種打打殺殺的局面,易海舟的腦子比誰都靈光。
他生來就是為這種戰斗場面而活的。
這是當年那兩個超級強悍的伙伴,對他最好的評價。